小芳点头:“先照全家福,然后再给孩子照几张。”说着,想起上次照全家福的事,“方剑平,又忘了让我爹娘跟咱们一起来。”
“是呀。”方剑平想一下,“那过几天来给瞳瞳洗澡的时候再照吧。希望你爹别有什么想法。”
晚了!
张支书可记着呢,给瞳瞳照相的时候叫上他们。
瞳瞳半岁照的时候没叫他,他理解,因为小芳和方剑平也没照。
周岁留念也不叫他,张支书忍不住跟老伴嘀咕:“剑平这是什么意思?”
“肯定忘了。”
张支书:“他怎么不忘给他爷爷奶奶寄去?”
“你也说了是给他爷爷奶奶寄过去。连咱们的一块寄过去算怎么回事?可能剑平打算过些天再照吧。”
张支书摇摇头:“我觉得不像。”
“你这么想照相,那怎么不跟他们一块去?”
张支书瞪眼:“我主动说算怎么回事?显得我多想照一样。”
“那你跟我说啥?”高素兰很无语地瞥他一眼,“走了,上工去了。”
张支书恍然大悟:“对。剑平没叫咱们,肯定是因为咱们今儿得揉玉米。”
高素兰无奈地摇摇头。
“你啥意思?”
高素兰:“正反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有啥意思?”包上头巾,立即走人。
张支书锁上门跟上,“我得让他们快点,赶在下雪前弄好,也好带瞳瞳去农场。这要是迟了,哈气都能结冰,弄去农场照相多遭罪啊。”
高素兰:“你让人快点就快点?”
张支书点头。
只是口头上催,他是支书村里人也不给他这个面子。
分到手吃不完的玉米也可以拿去收购站卖。
张支书一提醒村民玉米面或者玉米都可以卖,等着钱娶媳妇,或者等着钱还账的人来劲了。
他们催亲戚邻居快点,亲戚邻居自然不好意思边干活边玩。结果农历十月底就完工了。
赶方剑平收到他爷爷奶奶的回信,玉米就分到各家各户。
看到来信,方剑平想到答应岳父岳母的事,恰好也没活了,周末就叫上他们,给瞳瞳洗澡,顺便照两张全家福。
高素兰一见他回屋给瞳瞳收拾换洗衣服,就用手肘捣鼓老伴儿:“我说啥来着?”
张支书挠挠头:“看来我真误会他了。”说着就回堂屋。
高素兰追上去问:“你干啥?”
“收拾衣裳洗澡。”张支书翻箱倒柜,把他退伍那年的军装和帽子翻出来。只不过是没有肩章的军装。不过他有军功章。
高素兰无语了。
见他当真认真装起来,忍不住了,“就是照张全家福。”
“对咱们来说是一张照片,对瞳瞳来说意义重大。”
“他都不知道照相是啥。”
张支书:“周岁了,人生重大阶段。这个阶段预示着他将要会说话会走路。”
高素兰摇摇头:“我是不懂。”然后去拿秋衣秋裤。
张支书见她拿这些就好了,不禁问:“就这些?”
高素兰检查一下包裹,没缺啥啊。
“你就穿成这样跟我去照相?”张支书指着她身上带补丁棉衣外套,一脸的嫌弃。
高素兰真无语了,瞪着眼睛看着他。
张支书毫不妥协。
高素兰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去年的新衣服拿出来。
这套新衣服是方剑平和小芳给她买的。去年瞳瞳满月宴,她穿的就是这身,纯蓝色的裤子和外套。只穿过一次。
原本小芳打算给她买些鲜艳的。找遍整个农场,只有灰黑蓝三样。年轻人的衣服还有点鲜亮颜色。可是年轻的款式高素兰肯定穿不出去。好在衣服挺板正,穿在身上很精神。
高素兰装包裹里,看着他:“行了吧?”
张支书满意了,然后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穿瞳瞳满月宴那天穿的新衣服。
高素兰见他这样没眼看下去,拎着衣服就走。
小芳:“爹呢?”
“在屋里臭美呢。”
小芳疑惑不解,盯着堂屋等一会儿,张支书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来,不好意思地问:“我这样穿行吗?”
小芳愣了愣,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行。”看一下自己身上的,不禁庆幸早上换了一件干净的,“去照相当然得穿的干干净净。”说着话看到她娘胳膊肘上的补丁。
高素兰拍拍自己的包裹:“都在这儿。”
小芳立即回屋:“我去抱瞳瞳。”到屋里就让方剑平换上去年瞳瞳满月宴上穿的中山装。
“穿那个干吗?”
小芳:“我爹特重视。别让他显得突出尴尬。”
方剑平点头:“行。”然后也给瞳瞳换一身新衣服。
瞳瞳不乐意,想出去。
小芳按住他:“穿花衣服,你身上的衣服脏了。”
瞳瞳哪知道脏没脏,只知道爸爸妈妈又折腾他。趁着妈妈的手松开,爬起来就往外晃悠,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炕上,再往前两步就得一脑袋栽下去。
小芳赶紧抱住他。
方剑平快速给他套上围巾戴上帽子。
小孩不想捂这么严实,伸手就抓。
方剑平朝他手上一巴掌。
瞳瞳放过帽子,朝他身上一巴掌。
——又打他,又打他,天天打他,真以为他不会还手啊。
方剑平戳戳他的额头,“气性不小。你抓吧。”
小孩拿掉就扔。
小芳接过去,又想给他戴上。方剑平拉住她的手,“就让他这样出去。”
“冷。感冒了怎么办?”
万一烧成肺炎就完了。
农场医院可治不了这样的病。
方剑平摇摇头:“不会!”然后把包裹他的小被子也给小芳,他抱着瞳瞳先去出。
快到大门口,方剑平让瞳瞳面向大门。
张家的院子大,前面还没有遮挡物,站在门口特顺风。夏天要是睡在大门外都不需要熏蚊子,因为风大的蚊子根本站不住。
瞳瞳看到即将出“牢笼”兴奋地乱蹦跶。然而三秒钟后,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狠狠地拍打在他小脸上和脑门上,比爸爸那一巴掌还难受,直接把瞳瞳干蒙了。
瞳瞳反应过来,扭身往爸爸怀里钻。
小芳恰好出来。
方剑平拿过帽子:“戴上不?”
小孩不抓了,委委屈屈地喊:“爸爸……”
方剑平忍不住想笑,“知道爸爸妈妈是为你好了吧。被子也包上?”
小芳给他包上,突然变得很暖和,冷风没了,感触太深,小孩这下知道了,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缩。
“难为你还知道羞愧。”
小孩抓住他的衣服,不许再说:“爸爸……”
张支书猛然转向他们:“瞳瞳叫你啥?”
方剑平下意识说:“爸爸。”
“他会说话了?”张支书连走带跑过来。
方剑平:“有时候能叫清楚,有时候说不清楚。不过就会叫爸爸妈妈。”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张支书把他的包裹给方剑平,接过瞳瞳就说:“瞳瞳,我是爷爷,喊爷爷。”
瞳瞳张了张口,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喊出来。
“不急,咱不急。会说话就快了。”
“什么说话了?”
隔壁的隔壁来富家的听到他语气很兴奋,好奇地大步过来。
张支书禁不住显摆:“我们家瞳瞳,会叫爸爸妈妈了。”
“我还以为谁呢。瞳瞳都会走了,会说话还不正常。”来富家的好笑,亏得她还以为怎么了:“秋香,快点!”
张支书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顺着她问:“你们这是干嘛去?”
“我们家老小年后不就结婚了吗。我给她买几样东西。胖丫大了,孩子知道讲究了,秋香打算给她扯一尺红头绳。”
张支书很意外。
胖丫也是长头发,但平时不是披散着,就是用织毛衣剩的线或者布条扎头发。可以说这么多年她脑袋什么颜色什么样的扎头绳都出现过,就是没有纯红色的红头绳。
张支书不禁看小芳,她还是王秋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