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丽被俩人这么一问,直接给问懵了。
心说我这是帮你们说话的,你们听不出来吗?
连忙求救似的去看别人,希望别人能替她说说好话,把局面挽回出来。
谁知道其他人也不搭理她呀,她这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原本众人集中在秦绵绵和程冀北脸上的视线,现在全都都冲着秦丽使劲了。
“说什么呢?人家年轻小姑娘小伙子,处个对象还不自由了?
现在都倡导婚姻自由,怎么回事儿?你们革委会现在还管处对象啦?”
“我看小程这个小伙子就蛮不错的嘛。”
赵国庆满意的看着程冀北,虽说在他心里肯定绵绵是最好的,没有哪个小伙子能配得上,但要是小程干事的话,他倒也是可以接受的。
周正刚也点头,
“我觉得挺好,我们可不像有些人,管天管地,还管人家处对象,没见过管的这么宽的!”
他朝邓重阳那边瞟了个眼神,一副鄙视的眼神。
邓重阳…
这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可是一句话也没说啊。
可在众人心里,秦丽说的话,那不就是代表邓重阳的意思吗?
所以大家默认这是革委会的意思,表面是在阻挠一对小年轻谈恋爱,可实际就是在挑毛病。
众所周知,军备厂的新派和老派确实不和,但那是从前厂里一片升平的时候。
现在有革委会在里插一脚,两派那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
凡是革委会阻止的事,新派老派势必要完成,不分派别也要完成。
现在革委会竟然反对秦绵绵和程冀北处对象,那他们两派必须要支持啊,还要大支持、特支持!
于是所有人看秦绵绵和程冀北的眼神,都换成了满意的目光。
都频频点头,别说,程干事和秦干事站在一起还真配!
“就是说呢!能配得上我们绵绵的,也就是宣传科的程冀北了。这要是搁别人,我都不带同意的!”
白秀扬着脸说。
军备厂这些小伙子,她也就看着程冀北好。
这是她岁数大了,她要是还年轻的话,她也要主动上去追求追求的。
一时之间,形势逆转。
秦绵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程冀北已经笑呵呵的站到了她的身边。
他微微躬身对所有人说:
“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一定会对绵绵好的!”
一时之间,叫好声不断,连带着鼓掌声此起彼伏。
程冀北和秦绵绵这对小年轻站在中间,接受所有人的恭喜。
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哪对儿小夫妻的结婚仪式呢。
秦绵绵除了听到此起彼伏的“恭喜”声,竟然还听到了几声“百年好合”…
她看了眼已经被邓重阳提搂到角落,貌似正在挨训斥的秦丽,吶吶地对程冀北说:
“冀北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呀?”
程冀北也看到那边的情况了,
“是应该。”
要不是秦丽憋着坏,他们还没这么容易地下转地上哪!
自从公开处对象之后,秦绵绵和程冀北可算是不用顾及了。
俩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开会,一起上下班,干啥都一起。
宣传科去库房跑腿的活都被程冀北抢去了,一天跑好几次库房,给所有人腻歪的够呛。
高玉和走之后,史金海搬到了厂长办公室。
范秋红拖到最后一天、实在不能再拖了,才让小李小代帮她把东西都搬到副厂长办公室里去。
真不是她说,副厂长办公室的条件,还真不一定有她这库房的条件好。
别的不说,就光电风扇,副厂长办公室就没有!
好在现在天渐渐凉了起来,也用不上电风扇了。
秦绵绵不舍得范秋红,自己低着头,一趟一趟地帮她搬东西。
范秋红哪舍得让她出力,让小代去找了趟宣传科。
没过多久,程冀北就带着人过来了,所有活儿都干得利利索索的,一点没用秦绵绵动手。
范秋红看着程冀北领人一趟一趟的收拾,就跟丈母娘看女婿来家干活一样。
眼看着自家闺女被宠得一点活也不干,心里不知道有多熨贴。
等范秋红彻底搬走了,秦绵绵才觉得整个库房都空荡荡的,心里特别不好受。
再也没有人把她拉到办公室,打开抽屉给她拿好吃的。
也没有人什么事都顶在她前面,让她去歇着。
她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就被好些事压得立马成了社畜。
范秋红一走,库房有什么事,小李小代都来问她,谁让她现在是库房最大的官儿呢。
秦绵绵在这一刻终于明白,姑奶奶那时候说的,以后可有的忙是什么意思了,她现在真的很忙…
程冀北看秦绵绵这么忙,只能尽力保证后勤工作,让秦绵绵吃好喝好。
他竟然第一次感到了女主外,男主内的压力,怎么感觉对象坐在大办公桌后签字的样子,感觉像当大官似的呢?
厂领导班子变动后的第一次大会。
史金海坐到最前头的主座上,旁边是范秋红和邓重阳。
史金海面带笑容,范秋红却一反常态的严肃。
邓重阳是要笑不笑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原本坐满的领导位置,因为范秋红升上了副厂长,而空出一席来。
角落里的位置原本不显眼,在这时候却空的刺目。
史金海作为厂长第一次发言。
“今天是咱们班子变动之后,第一次开会。
我和范副厂长大家都很熟悉,但是现在工作职责变化了,希望大家也改变工作心态,好好支持我们工作。”
这话的意思是:别管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现在我们俩是一二把手,没事别跟我们嬉皮笑脸的,把我们当领导看着点。
所有人面色都是一肃,其实不用史金海给他们紧皮子,他们也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对待领导。
这话其实更多的,是说给旁边的邓重阳听的。
别管以前谁听谁的,反正现在我是领导,你得听我的。
邓重阳的脸色眼见更不好了,但没办法,形势所迫,他只能忍着。
范秋红轻咳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对所有人说:
“今天这个会,还有一件事,我们要选出库房的主任来。
我个人提议,由秦绵绵同志升为库房主任。
一来她现在是库房干事,最了解库房的情况,最近也都在做领导的工作,接任库房主任的位置,理所当然。
二来大家也都记得前段时间,她在库房的考核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为我们军备厂在是领导面前争了光,理应对她作出奖赏。
三来秦绵绵同志是厂里的优秀员工,还曾经到京市参加工人代表大会,并在会上讲过话,秦绵绵同志足够优秀!
综上所述,我认为秦绵绵同志,完全可以胜任库房主任的职务,理应受到提拔。
这话一出,还没等别人是什么反应,邓重阳就先拍桌子了。
“这怎么行?她才是个多大的丫头片子?
刚进单位还不到一年,她凭什么当这个库房主任?”
“凭什么?”
范秋红直眉楞眼地望向他,强势回答道,
“邓主任是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我刚才说了三点,就凭这三点,她就完全可以当这个库房主任!”
一直是老好人,见谁都退让三分的范秋红,竟然直接跟邓重阳叫上板儿了!
这事比她提拔秦绵绵更让所有人惊讶,瞧着她强势的样子,比白秀都厉害,哪里还是原来那个范秋红?
这当上副厂长还真不一样了!
军备厂换班子后的第一次大会,还真是热闹啊!
而坐在最中间的史金海,则一直老神在在,见左右两边的两个重量级人物都快吵起来了,他也没有丝毫恼怒,而是笑着安抚两边,
“范副厂长说的话有道理,邓主任的考虑也理所当然。你们两个先坐下,咱也听听其她人的想法!”
竟然是直接和起了稀泥!
邓重阳咬牙,史金海看着是两边谁也不帮,可让其他人发表意见,这不就是站在秦绵绵那边吗?
众人一听史金海要他们发表意见,一个个都寻思起来。
范秋红说的没错,秦绵绵的履历足够亮眼。
可是邓重阳说的也没错呀,绵绵到底来军备厂还不到一年时间,而且年纪不大,这么升上去,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而莫名其妙就身处在漩涡当中的秦绵绵,则是一脸懵登。
这怎么回事?怎么还讨论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