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韩沐已经完全了解了叶芜心思,忙道:“是我虑事不周全,婚事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放心,我一定三书六礼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第87章 成亲+酸汤面
临近顾希言和沈琼英的婚期, 首辅李延庆亲自送了贺礼,金陵大小官员亦都赶着趋附,虽然时间紧迫,这场婚礼照样办得很风光。因沈琼英是孤女没有亲人, 还是乳母张嬷嬷充任长辈, 走完了婚仪的全套流程。
先是纳彩定亲, 顾希言和媒人一起去醉仙楼送聘礼, 杨夫人一直盼着这一天, 聘礼早就准备好了。除了书信、大雁这些必须的, 头面首饰、金器、各色衣裙、缎匹、茶、酒、糕饼吃事等各色俱全, 整整装了十多个礼盒, 另外还牵送了两只羊。
接下来就是纳币请亲了,江阴顾氏的族长为主婚人,与媒人一起去醉仙楼送上礼物和婚书, 议定八月初八为正式婚期, 届时顾希言将去张嬷嬷府上迎亲。
诸番忙乱后,很快便倒了正式迎娶的日子,八月初六当天, 顾府便给沈琼英送去一些妆办的物品, 意思是请新妇早做准备, 八月初七叶芜等人先去顾府铺床挂账布置新房,并预送了一部分嫁妆,到了八月初八这个正日子,沈琼英天还没亮便起身准备了。
按照惯例,沈琼英先要拜别尊长,张嬷嬷看着她给自己行完跪拜礼后,十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刚到沈家的时候,你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转眼就要成亲了,老爷夫人若还在世,能亲眼看到你出嫁,那该有多高兴啊。”说完忍不住拭泪。
想到逝去的双亲,沈琼英亦忍不住流下泪来。爹爹娘亲一向把顾希言当自己子弟相待,可惜没福看到自己成亲了。
一旁的叶芜忙劝道:“大喜的日子,大家一定要开开心心才好。便是伯父伯母在天有灵,看到沈妹妹成亲也是欢喜的。”
“就是这话了。”张嬷嬷忙拭掉眼泪,转悲为喜道:“你看我老婆子竟糊涂了。英英,你到了顾家要孝敬长辈,与夫婿要互敬互爱,濡沫白首。其实我也不必多嘱咐,你和顾少爷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彼此脾气性格是再清楚不过了。顾少爷的人品自然没的说,你嫁给他我自是放心的。”
沈琼英脸微微一红,带了几分期待道:“嬷嬷嘱咐的我记下了,迎亲的队伍大概什么时候到呀?”
一旁帮忙梳妆的媒人刘婆婆不由笑了:“总得还要等一个时辰吧。沈掌柜不要心急,总得装扮好了才能去见新郎呀。”
沈琼英当然听出了刘婆婆的调侃之意,脸越发红了。刘婆婆给沈琼英梳好头后,又忙着开脸,用棉线绞尽了脸上的汗毛和短发,然后用煮熟的鸡蛋去壳在脸上细细推过,新娘子的脸上当即容光焕发,越发趁得肤色雪白,鬓若刀裁,叶芜不由笑道:“新娘子今天可真漂亮。”
沈琼英脸上不施胭脂处亦做明霞色,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热的,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外面传来一阵阵鼓乐之声,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顾希言前来亲迎了。
金陵是有拦门的习俗的,顾希言散发了利市钱,张嬷嬷府上的人且不让他进门,沈均益、叶芜领着一群秀才,出了一大堆刁钻的题目来试新郎的文采,顾希言神童的名号也不是盖的,居然就全部回答出来了。沈均益愤愤地表示还可以和新郎切磋一下武艺,张嬷嬷的儿子许含章却不敢难为顾希言,早在一旁偷偷地抽开了门栓,又给韩沐使了个眼色,韩沐当即会意,很快带领顾府众人冲了进去,沈均益的愿望也落了空。
沈均益狠狠瞪了韩沐一眼,也罢,反正年底韩沐也要成亲,等到他去迎新娘子的时候,一定得好好难为一下。
照例拜见过女家的长辈后,接新人的花轿已经抬了进来,沈均益亲自把姐姐背上花轿,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沈均益却走得很慢,他低声对沈琼英道:“阿姐,在顾家好好过日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替你撑腰的。”
沈琼英内心一涩,也有很多话要嘱咐小弟,思量片刻却只说了一句话:“我晓得。除了顾哥哥,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等到了轿上放下轿帘,轿子都启程了,沈琼英才慢慢反应过来——她的人生终是要掀开新的一页了。
新娘子上轿照例要哭上几声的,沈琼英这场哭倒不是走程序,想到沈家以前的遭遇,感怀自己的身世,她是真的哭得很伤怀,又怕花了妆不好看,只得低下头来,让泪水垂直落在地上。
等轿子到了顾府,沈琼英手牵红绸被众人引导至正室喜堂,在礼官的唱合和提示下行礼如仪,觉得头晕脑胀支撑不住时,顾希言轻轻扶住了她,柔声道:“好了,我们可以回新房休息了。”
于是一对新人又来到喜房,这里挤满了女眷,同样很热闹,行完了挑盖头、沃盥、同牢、合卺、结发等诸多礼仪,诸多宾客终于散去,偌大的喜房内只剩下顾希言和沈琼英两个人。
顾希言从来没见过沈琼英这般盛装打扮,不由笑问:“英英,你怎么把脸涂成这样了?”
沈琼英噗嗤一笑道:“还不是叶姐姐和刘婆婆让我这样打扮的,说这是规矩。我的脸现在像墙粉一样,一笑就掉渣,是不是很难看?”
顾希言此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忙道:“没有没有,英英生得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沈琼英脸很应景地一红,又低下了头。
顾希言又问:“你头上的冠子看上去好沉,横竖现在没有外人,且取下来吧。”
沈琼英确实觉得脖子很酸,随手便取下了冠子,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笑笑道:“头上沉倒还罢了,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真有些饿。”
这一点沈琼英确实没有说话,按照惯例新娘子成亲那天是要尽量少吃东西的,刚才行同牢之礼时,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尝了两口菜肴,因为紧张,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
顾希言笑了:“这我倒料到了,已经让厨下预备了汤面。你赶紧用一些吧。”
顾希言拍了拍手,一名丫鬟捧上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沈琼英问顾希言:“怎么只有一碗?顾哥哥你不饿吗?”
顾希言笑道:“你先吃吧,我还得出出去待客,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顾希言临出门又停下了脚步,本想对沈琼英说什么,见到那名丫鬟还在场,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沈琼英把陪嫁丫鬟春兰叫过来,招呼她一起吃面。
顾府的厨子可能是西北人,这是一碗陕西风味的酸汤面,沈琼英以前也尝试做过的。
起锅烧热倒入素油,放入葱花、姜末、蒜末和花椒炒出香味,加入适量香醋翻炒,待油温升至九成,加入两大碗猪骨汤,煮沸后加入少许盐,再烹入少许香醋,最后撒上韭菜碎,酸汤便做好了。
接着将细面下入清水煮熟,捞出后浇上酸汤,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酸汤面就做好了。
沈琼英且不吃面,先喝了口汤,酸咸鲜辣诸味俱全,花椒油辛爽又开胃,而韭菜鲜爽芳香,正适合与浓郁的汤头相搭,看来顾府的厨子手艺很不错嘛。
面条同样很美味,煮得稍软却不失筋骨,每一根都挂着酸香的汤水,吸到肚中别提有多满足了,金陵八月依旧暑热无比,可吃上几口酸汤面,酸酸辣辣的味道开胃醒脑又提神,反而觉得没那么热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沈琼英、春兰二人已经将那碗酸汤面分食干净,填饱肚子后,沈琼英对自己脸上厚重的妆容越发不满意了,随口对春兰道:“你去外面打盆水,我把脸好好洗一洗。”
春兰还在犹豫:“一会儿姑爷还回来,姐姐先卸了妆不好吧?”
“不妨事。”沈琼英不以为意道:“顾哥哥天天见面,他还不知道我本来长什么样吗。”
等春兰拿了一盆水近来,沈琼英足足洗了半天,才把脸上厚厚的脂粉洗干净了,索性又把沉重的首饰卸下来,脱去沉重的外衣,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春兰看到自家小姐这番做派,暗自摇了摇头,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她轻咳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递给正在发呆的沈琼英,低声道:“那什么......这是张嬷嬷让我给姐姐的,嘱咐姐姐今晚临睡前一定要好好看看。”
沈琼英随手打开那册子一看,却是一张张春宫图,回想到自己出阁前一天张嬷嬷半含半露对自己说的话,她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春兰此时亦异常尴尬,忙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先安歇啊,我且出去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琼英呆呆的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眼见案上婴儿手臂粗的绘彩龙凤大红双烛已经烧了一大截了,因折腾了一天,她此刻实在困乏,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沈琼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香,混杂着松木冷冽的清香,她被吻得意乱神迷,睡意顿时被驱散了,慌乱地睁开眼,失声问:“顾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88章 最终章 酒糟鲥鱼+启航
“刚回来不久。”顾希言一面应着, 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许是刚喝了酒,顾希言变得极有侵略性,全不像平常那样从容矜持,沈琼英身上的淡淡的桂花香气令他心荡神驰, 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琼英发现一向熟悉的顾希言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样子, 她不安地扭了扭, 颤道:“顾哥哥。”
顾希言轻轻笑了笑, 柔声哄道:“英英, 现在该叫我夫君才是。”
沈琼英只觉得羞赧异常, 索性闭上眼转过头去, 顾希言又凑过去吻上她的眼眸, 低声道:“为什么闭上眼?多漂亮的眼睛啊,叫一声夫君我听听。”
沈琼英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发一言,身子也微微发抖, 顾希言心下爱怜万分, 却也实在把持不住,一面轻声哄慰,一面铺天盖地又吻了下去。
当最后那一刻来临, 沈琼英疼得眼泪都掉下来, 她低低地喊了声夫君, 以为顾希言从此能放过她,可结果却适得其反。顾希言身子一僵,随之动作变得更热烈,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唤着那刻入骨髓的名字:“英英、英英......”
二人一时都乱了呼吸,沈琼英疼痛之余,亦感觉到隐隐的甜蜜,原来是这样亲密无间, 眷恋缠绵。
第二天一早,顾希言先醒了过来,看见沈琼英还在沉睡,眼下还有泪痕,嘴唇红红的带着润泽的光,似是被雨水打湿的花蕊,他心下一动,伸出手来轻轻摩挲她的长发,原来少年绮梦,亦终有成真的那一天。
沈琼英似有所感,也了醒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眸,朦胧又迷醉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缠绵又温柔。顾希言再一次把控不住自己,俯身又吻了下去。
联想到顾希言昨晚疯狂的举动,沈琼英慌忙把他推开,手脚并用缩在角落里,低声道:“天亮了,你别乱来,我得赶紧梳洗打扮去拜见娘呢。”
顾希言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慵懒:“娘早就吩咐过,昨天累了一天,让我们今早晚些起身呢。”随即握住沈琼英的手:“我们再睡一会儿好了。”
沈琼英万万没料到一向自律的顾希言也有赖床的一天,忙甩开手道:“你简直胡闹,外面的下人们都看着呢。我现在浑身酸疼,你离我远一些。”
顾希言偏偏靠得更近,低声道:“还是很难受吗,我听说有一种药......”
“你越发说出好的来了。”沈琼英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起床。顾希言含笑看着她梳洗打扮,然后一起来到杨文俪房中请安献茶。
按照金陵的风俗,新媳妇过门之后要去厨下做一样菜利市,这样菜必定与鱼相关,取“富贵有余”的意思,顾府下人早就听闻沈琼英厨艺超群,所以她下厨做菜时,都提早前来参观。
沈琼英今日想做一道酒糟鲥鱼。
鲥鱼本是应季之物,杏子青青,梅子返黄的初夏时节才能捕捞到。金陵是鲥鱼的产地,第一批下来的鱼进献太庙之后,剩下的方能进贡皇室享用,等到抵达京城时,已经夏末时节了。因为鲥鱼异常娇贵,出水即死,保持鲜活很困难,所以从金陵运到北京的鲥鱼,大多都是提前用酒糟腌制的。
沈琼英在鲥鱼上市的季节,便提前做好了一坛子酒糟鲥鱼。新鲜鲥鱼去肠不去鳞,内外整治干净后,一斤鱼加半斤盐腌制,先用石块压实,后用白酒洗淡,再加入老酒糟糟上四五日,期间不可见水,然后去掉酒糟,再用上好酒糟拌匀装入瓷坛,加入适量黄酒后封坛,等到初秋时节刚好可以拿出来享用。
沈琼英糟制的鲥鱼色泽银白,散发出浓郁的酒香,一看就不是凡品。只见她拿出厨刀,刷刷刷几下麻利地将鱼鳞片了下来。
顾府的厨子不由大吃一惊,向来制作鲥鱼不可去鳞,因为鳞下的油脂丰富,肉质最肥美,去掉鱼鳞鲜味就会大量流失。沈琼英身为金陵名厨,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顾府的下人也在一旁窃窃私语,管家陈伯一个眼风扫过去,便又都襟声了。杨文俪看向沈琼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诧异和关切,唯有顾希言波澜不惊,依旧含笑望着她。
却见沈琼英不慌不忙,取了几根棉线将鱼鳞串了起来,再重新盖在鱼身上,在铺上笋片、火腿片、姜片、葱段,淋上少许熟猪油和白糖,放入笼屉中蒸制。
大约旺火蒸了两炷香时间,沈琼英将鲥鱼从蒸锅中取出,去掉葱姜,将蒸鱼的汤汁加入再浇在鱼身上,这道酒糟鲥鱼便做好了。
沈琼英把这道菜献给杨文俪,笑道:“娘,你先尝尝鱼的味道。鱼鳞被我用棉线串起来了,吃得时候揭开就好。”
杨文俪依言掀开鱼鳞,夹了一筷鱼肉送入口中,鱼鳞中的油脂随着蒸出的汁水全都附着在鱼身上,肉质细腻柔软、丰腴鲜美,还带着浓郁的酒香。因为经过长时间腌制,鲥鱼的细刺几乎融化了,轻轻一嚼即可下肚。
杨文俪不由赞道:“英英的手真巧,这酒糟鲥鱼竟然比新鲜鲥鱼更有风味。应季吃清蒸鲥鱼,总嫌它刺多,而且还得把鱼鳞吐出来,英英的做法既简便省事,又没了失了鲥鱼特有的风味。”
看到杨文俪如此称赞沈琼英,顾府下人才领悟到刚才沈琼英去鳞是有意为之,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
顾希言对此却早有预料,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鱼肉品尝,当真馨香味美,入口即化,其鲜腴远胜海陆八珍。他含笑看向沈琼英:“英英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
当着顾府众人的面,顾希言依旧毫无顾忌地夸奖自己,沈琼英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含羞带嗔看了顾希言一眼。
杨文俪笑了:“罢了罢了,你们小两口且回房再眉来眼去吧。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这年九月十六,是顾希言和沈琼英动身去京城的日子,杨文俪年纪大了不惯长途奔波,便暂时留在金陵,等他们在京城安顿好了再做打算。
临走前的一天,沈琼英与顾希言去鸡鸣寺上了香,沿着台城逛了一圈,又去明净寺喝了一壶清茶,最后到了雨花台,正赶上看这里的晚照。
沈琼英心中感慨万千:“我自小就在生活在金陵,如今乍然分别,还真有些舍不得。”
顾希言随即安慰她:“若人生在世,只能欣赏到一地的景致,那未免太遗憾了。京城有京城的好,是与烟雨江南不一样的北地风光。届时我们可以去金鱼池划船,去卢沟桥上看晓月,去西山上赏雪,还可以欣赏道陵的夕照,这不也很好吗?你若还是想家,等年节时候我会带你回来的。”
等到九月十六那一天,顾希言、沈琼英在毛公渡登船,顾府众人还有韩沐、叶芜皆来送别。叶芜十分不舍沈琼英远离,递给她两个大包裹,低声嘱咐道:“这是我让软香阁的裁缝做的面白狐狸里的鹤氅,京城天气冷,你早晚记得穿上。那一包是陈记点心铺的糕点,你平日最爱吃,留着路上打发时间吧。”
沈琼英心中感动,越发舍不得与叶芜分离,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叶姐姐,有空了一定来京城看我。等到年底,我也一定会回金陵的。”
沈琼英与叶芜说着悄悄话,依依不舍话别,而那一厢顾希言与韩沐的气氛就轻松多了。
顾希言嘱咐道:“应天府诸事便拜托了。金陵民风淳朴,季安身为父母官,当使他们安居乐业。”
韩沐亦正色道:“我定会铭记在心。”
顾希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远送千里,终须一别,季安且回去吧。”
韩沐本是洒脱的人,此时也不惺惺做小儿女态,拱手笑道:“半年之后,我去京城拜访伯约。”
顾希言笑道:“一言为定,我等你过来。”
船终于启航了,沈琼英立在船头,眼见叶芜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空茫的天际中,伤感涌上心头,却见顾希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还记得那一年我进京赶考,我们在这里送别的情形吗?”
沈琼英当然记得,那一年送别顾希言后,她回去失落了很久。时过境迁,如今终于可以与他一起共赴未来的航程了。
想到这里,沈琼英面上露出笑容,她内心的伤感已经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憧憬,毕竟他们的生活又将掀开新的一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