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胜利做事情向来靠谱,交给他,杨双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话常说七不走八不归,在周碧云的坚持下,江秋月他们一行选择了年初八出门。
许从周和闫胜利去送他们。
临别时分,家里面的孩子都十分不舍得和爸爸分开,围在两人的身边表示自己的不舍。
闫胜利话少,但乘希和朝希的话多,吵得他好几次张口都又被打断了。
直到那俩小子说的有些累了,他才有机会说:“路上的时候不要乱跑,听你妈的话,不要给她惹麻烦,她一个人带着你们三个不方便。”
乘希和朝希虽然性子有点淘,但都认真点头,还敬了个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俩小子经常叽叽喳喳惯了,看着性子跳脱不靠谱,但是对于自己保证的事情却能很好的执行,闫胜利就给他们回了个礼。
随后,他又看向美希说:“路上的时候跟紧你妈,不要单独乱走,也帮你妈看看你弟弟他们。”
美希点头,“放心吧,爸爸。”
许斯颐也在和许从周依依惜别。
他打小就乖,但这次却抱着许从周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身上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许从周没办法保证,只能说一定尽早回去。
等到火车鸣笛,列车员在喊送人的赶紧下车的时候,许从周才不舍地把斯颐放开,原本还想伸手抱抱江秋月,但大庭广众之下,他最终只是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柔声说:“等我回来。”
江秋月点头和其他人一起就看着许从周还有闫胜利跳下火车,朝着他们挥手,目送他们的离开。
直到看不见人了,江秋月和杨双双才各自拉着孩子坐下休息。
许从周和闫胜利也回去了。
走之前,杨双双还特意给陈红缨打了点电话,约好了坐同一趟车。
到达叶城后,陈红缨上车,和其他人一起重新回到南川。
到了家属区后,江秋月和杨双双很快又重新投入工作,孩子们也很快开学了。
大约是过了一个新年的原因,家属区的氛围比年前好了很多。
彭明菊和那个梁虎拖了近一年的婚事也重新布置上了,据说周婶子不仅给了她一半钱营长的抚恤金,还又另外补贴了不少的嫁妆,是真的当女儿在送嫁了。
家属区有不少人都在说周婶子仁厚,也有说她太心软了,何必对着一个不知数的彭明菊掏心掏肺。
不过周婶子私底下找江秋月给彭明菊看过,彭明菊怀孕了,就算不嫁也要嫁了。
周婶子虽然心里一直不愿意彭明菊和那个梁虎的事,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好多给点东西让她以后傍身。
江秋月觉得周婶子这是做无用功,彭明菊那人就不是个能听劝的,梁虎三两句话就能拿捏她,还能让她心甘情愿。
周婶子无论给多少东西,最终都会落到梁虎的手里。
阳春三月的时候,许从周和闫胜利总算是回来了,家里面的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不过据他们说,这次回来也不会待很长的时间,等完成任务后,他俩就会被调任首都做别的事。
杨双双没想到还有这个展开,忍不住问道:“还是在军区?”
闫胜利点头,“算是吧。”
“那距离首都远吗?”
闫胜利就说:“还行,但是那边不能随军了,也没有家属区。”
杨双双皱眉:“那看来还是要先买房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买到合适的?”
闫胜利道:“首长说到时候会在首都给我们安排住房。”
杨双双就说:“我当然知道部队肯定会安排住房的问题,但关键日后我们一家人除了你都要读书,学校分散,部队安排的房子不一定合适。”
“那先暂时住着,等能找到合适的再买,到时候再搬过去。”闫胜利道。
杨双双叹气,“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闫胜利和许从周接下来每天依旧早出晚归。
清明节的当天,这边又例行举办了纪念战友的活动。
家属区这边也要参加,今天干脆就放了假。
学校今天也没上课。
上午的活动结束后,很多人上山找艾草,打算做青团还和艾草蛋,江秋月和杨双双难得空闲,就跟着她们一起上山。
孩子们也在山脚附近的场地玩。
薅艾草的时候,有不少人上来和江秋月她们说八卦。
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外,还是属陈瑶瑶和孟东河之间的事情最为瞩目。
据她们说去年江秋月和杨双双走后没多久,陈瑶瑶也跟着走了,只是还没能和孟东河离婚,听说好像是因为家里真的出事了,她是被叫回去的。
等到过年的时候,段明玉和林建中一起带着孩子回她娘家拜年的时候才知道,自从去年查陈瑶瑶的爸陈瑞昌开始,就牵出了很多的陈年旧案,如今他们一家已经被限制行动了,陈瑶瑶也是被叫回去配合调查的。
段明玉想着陈瑶瑶害她不能跳舞的事,也跟着告了陈瑶瑶一状。
而后她就一直带着孩子在娘家看热闹,最近那边审查越来越严,已经不让看了,她才回来,家属区这边也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
而且据段明玉说,在查找证据的途中听说还发现陈瑞昌侵吞了不少国有资产以及私人资产,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大量的房屋住宅、古玩字画、古董古籍、黄金玉石等等……
听说现在还有很大一批没有找到,审查的人一直在追,但陈瑞昌怕都被查出来后就要枪毙他,一直咬死都没说。
“啧啧啧……”蔡玉芬就和她们感慨说:“听段明玉回来说,陈瑶瑶她爸还专门弄了一个房子放那些东西,可我就奇了怪了,那会儿闹革命的时候不都说这些都是应该被破除的旧封建吗?黄金玉石也就算了,我知道这东西其实值钱,但那些书啊画啊的,他们怎么还收集了这么多,我还以为那些东西都给烧了呢?
江秋月就说:“所以说现在要拨乱反正,以前那些都是有人打着革命的旗号为自己私下敛财。”
杨双双也跟着附和,“任何时候,知识都是财富,而那些古东西除了能让人把玩、附庸风雅之外,也代表咱们国家古代的某个时期的文化和艺术的水平,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研究价值和艺术价值。”
蔡玉芬摇摇头,“听不太明白,但我明白了,你俩的意思是那些老东西它很值钱是吧?”
杨双双点头,随即又想到改革开放后就有了收藏热,很多人因为三五块钱把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上千万的古董给卖出去,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流到了国外,便玩笑着和蔡玉芬她们说:“嫂子们家里要是有以前的老物件,可千万别随随便便就给卖了,这东西越留在手里越值钱,少则成千上万,大则百万千万都有可能,所以就算卖,那也要找个正规的机构给你做一下鉴定再卖,免得被人骗了。”
包括蔡玉芬在内的一众人顿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时半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
好半响,她们中才有人开口,结结巴巴道:“你没开玩笑吧?这玩意儿能这么……这么……值钱?”
天哪,她们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的钱!她们整个家属区都装不下吧!
“也不是说所有。”杨双双又解释说:“肯定是越稀少且品相越好,越具有研究和收藏价值的越值钱,要不然怎么会有很多古董被叫做国宝呢。但普通也不能说便宜,只能说价值没那么高。”
短暂的震惊后,周边的嫂子瞬间讨论了起来。
反应快的,倏然就对着当初那些闹革命的骂了起来,说那些人黑心肝,就知道欺负她们这些老实人。
尤其是陈瑶瑶一家作为她们了解最深的,也是被骂的最惨。
情绪太激动,以至于一行人下山的时候都有些晚了,晚上吃饭的时间也跟着晚了。
清明节过后没几天,周婶子就又过来找了江秋月一趟,说:“彭明菊和我说她这段时间肚子一直有些不舒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她性子又倔得要死,死活不愿意去医院,非说只相信你的医术,我只能来找你,想让你帮她看看。”
江秋月就说:“那你找时间让她过来一趟吧。”
家属区不是营区,管理的没有那么严格,加上彭明菊还在这边的厂子上班,进出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结果周婶子就说:“她说她不舒服,工作也不要干了,就要在家躺着养胎,我也没办法硬压着她来继续上班,等下我还要去找双双和她说一下彭明菊的这个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请你过去一趟了。”
话才刚说完,周婶子就开始叹气。
江秋月见状,忍不住就道:“其实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再事事亲历亲为。”
周婶子摇了摇头,“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她也算半个,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江秋月有时候也会出去给附近的村子的人看病,因此就说:“那我找时间过去一趟吧。”
“你今天有空吗?等我和双双说了工作的事,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周婶子就问道。
江秋月想了下,点点头说:“行。”
周婶子又过去找杨双双说了彭明菊怀孕身体不好不能来上班的事,杨双双闻言挑眉,“她身体不好?”
周婶子跟着叹气,“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流产的时候太害怕了,反正她总叫着肚子难受,怕孩子没了,不愿意过来了,我也没办法,只能我过来和你说。”
杨双双拧眉,她怎么记得彭明菊前两天上班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还串岗了,最后被她给批评了一通才老实了下来。
难不成,彭明菊身体不好是假,觉得丢了面子,这才不愿意过来了?
杨双双本来就不喜彭明菊,就说:“行吧,不过先说好了,她既然走了,那这个岗位就没她的份了,以后就是她生了孩子,也别想再进来继续上班了。”
周婶子点头,“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听到外面有在传可能要恢复高考的事情,我想着要是真能恢复高考,我就把这个工作给卖了,回头供小娟和文学读大学。”
这倒是个好想法,杨双双就说:“你看着安排就好。”
周婶子又和杨双双磨叨两句,这才说:“我还要请秋月帮我过去给她看看,我先走了啊。”
杨双双送周婶子出门,对着她瘦小又微驼的背影摇头,实在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对彭明菊。
每个人选择了自己的路,那就是跪着也必须走完。
彭明菊和她已经没关系了,何必呢!
杨双双折身回去,继续看上个月的财务报告。
没多久,管理生产的蔡玉芬过来了,一脸焦急地说:“厂长,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但这回的生产材料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了?”杨双双皱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蔡玉芬就说:“药厂那边给过来的药粉好像少了点,我们自己的材料也跟以往不太一样,你不是一直说做蚊香最重要的就是那些材料的各种比例吗,还说要是出一点差错,蚊香就肯定要出问题,我看着有点不对劲,也没敢让其他人开工,就赶紧过来找你拿主意。”
杨双双赶紧跟着蔡玉芬过去查看。
在办厂之初,杨双双就怕有人弄不清楚这个配比的问题,早早就用工具量化了每一样材料,她们做的时候只需要按照每一种材料对应的工具来准备就行了,不会出现问题。
现在倒也方便了她。
仔细量化对比后,杨双双就发现确实每一样都少了点。
且先不管小药厂那边的事,杨双双指着她们自己的材料问道:“这些都是谁准备的,怎么回事儿啊?”
立马就有人站出来叫屈道:“厂长,我冤枉啊,咱们厂子开了好几年了,我从来都没出过错,我这回也绝对准备的够了,不可能少的!”
“那这咋回事儿啊,这就是少了啊?”边上的人就接了一句。
“我咋知道啊,我还懵着呢!”
杨双双打断她们的争吵,又问道:“先别吵了,仓库是谁在看着的?”
没人站出来,蔡玉芬左右看看,说:“是马晓红,她不在我们生产组,我现在就去叫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