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要聊什么,但他还是决定早点回去。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纪烈,然后转身便要往外走。
纪烈伸出右腿,啪地一下踩在门框上,仰头用下巴对着冯竞:“把我弟吓哭了想这样轻松就走?”
“要走,从这儿走。”
纪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
冯竞轻蔑地望了一眼纪烈,走过去一脚把纪烈踩在门框上的腿蹬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纪烈“嘶”的一声,蹲下身子捂住自己□□。
他没想到冯竞力气这么大,一脚把就能他踢开。
他想追过去,但下面又疼得厉害,他蹲在地上看着冯竞慢慢走远,恶狠狠地在后面叫嚣:“冯竞,你给我等着!”
冯竞头也没回,只顾着往前走。
严亦思在家里等冯竞回来,还没等到冯竞,倒是先等到了李大爷。
李大爷是过来补秧苗的,他记得昨天这儿还有一小块没有补完。等他走近一看,水田里的秧苗都补齐全了。
他疑惑地望着水田,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谁给他补齐全了?
“亦思啊,你住得近,有瞧见是谁过来把秧苗补了吗?”李大爷走过去问严亦思。
严亦思抓了抓头发,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说:“有没有可能是李大妈过来补的。”
“不可能,”李大爷想也没想地否决,“她手法没这么差,这栽得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谁给补的。”
严亦思哭笑不得,“既然补齐全了,就别纠结啦,有人白给你干活你还不高兴啊?”
“也是。”
李大爷往水田里多看了几眼,带着疑惑回去了。
李大爷刚走不久,冯竞就回来了。
严亦思看见冯竞的身影,把他拉到水田边,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个秧苗是你补的吧?”
冯竞刚要否认,严亦思截住他的话头:“别否认,我昨天晚上都看见了。”
冯竞望着自己补完的那一片秧苗,没说话。
严亦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而后语气轻柔地问他:“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把李大爷的牛放走吗?”
也许是气氛正好,也许是严亦思的声音太温柔,冯竞沉默了一会儿,恨恨地说:“他说我妈的坏话。”
“李大爷说你妈坏话?”严亦思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她猜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想到是这一种。
李大爷看起来不像是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啊,怎么会编排冯竞他妈呢?
“你在哪儿听到的,确定是李大爷说的吗?”严亦思追问。
“对,那天在大田场,他说我妈狠心,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要。”
等等,这话怎么有点熟悉呢?
严亦思闭上眼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那天冯竞和常强在大田场打架,她过去处理的时候,确实听到围观群众中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
原来这话是李大爷说的?
“因为李大爷说了你妈的坏话,所以你就把他家的牛给放了?”
“对,谁让他说我妈坏话。”
可是,冯竞他亲妈确实挺狠心,丈夫去世之后立马跟人跑了,孩子也不要。
严亦思若有所思地望着冯竞,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李大爷说的是一种事实?”
“什么意思?”冯竞眼里闪过一丝坚毅,“我妈才不狠心,她没有丢下我。”
虽然有些残忍,严亦思还是直接说道:“可是,你妈走了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来找过你。”
“会来的,她说过会来找我的,她还让我等她呢。”少年的脸上是很笃定的神情,像信仰一样牢不可破。
他极力为自己亲生母亲辩护,甚至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坏话。望着这样的冯竞,严亦思终究没再说什么。
如果真的会回来,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从七岁到十三岁,这六年间,冯竞是不是一直守护着这个信念,盼着他的亲生母亲回来看他?
严亦思望着冯竞,试图把话题扯回来,“行吧,就算你觉得李大爷说了你妈的坏话,但你把人家的牛给放掉是不是过分了一点,这可是人家的命根子。”
“走吧,跟着我去李大爷家道歉。”
这次冯竞倒是没有反驳什么,他起身,沉默地跟着严亦思。
李大爷看着严亦思把冯竞带过来,听她说完整个事情之后,只觉得哭笑不得。
到头来这一切,只是因为当初他说了那样一句话。
李大爷盯着冯竞,想打他想骂他,但他看了看冯竞,只是挥手让他走。
唉,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严亦思对此很是抱歉,“李大爷,那次借给你的五十块钱你就不用还了,这事都是冯竞惹出来的,算是赔给你的。还有你借的那十几块钱,以后就让冯竞给你家干活偿还吧。”
李大爷没说话,还是挥着手让冯竞赶紧走。
冯竞低着头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李大爷追上来,在他身后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妈。”
严亦思站在冯竞的身后,没看见冯竞的表情,只见他脚步一顿,然后疾步跑开了。
怕是再过一会儿,眼泪要下来了吧。
严亦思也没去追他,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吧。
她踏着轻快的步子回家,心想,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
但是也花了五十块钱呢。
这下好了,做生意的资金又少了一点。
严亦思想起枕头下的一百五十块钱,她走进房间里,想把钱拿出来,结果揭开枕头一看,下面空空荡荡的。
严亦思傻眼了。
钱呢?钱呢?
我那明晃晃的一百五十块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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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心话 [v]
严亦思惊出一身冷汗,这一百五十块钱不会丢了吧?
她把床上的枕头翻了几圈,把被子全都抱下来,床上只剩几根木板了,完全没看到那一百五十块钱的影子。
莫非家里糟了贼?
没道理啊,她今天一天都在家,只中途短暂地去了一趟李大爷那儿,难不成这一会儿的功夫,钱就被人偷走了?
严亦思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和窗台,没有发现被人撬开强行闯入的痕迹,家里的摆放也和平常差不多,不像是有贼进来的样子。
难道,这钱昨天晚上就没了?
严亦思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冯惠那张脸。
不怪她怀疑,实在是冯惠确实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样子。
钱藏在枕头下面,被家里人发现其实还蛮容易的。说不定昨天晚上冯惠随手翻了翻枕头,发现枕头下面的钱,然后偷偷拿走了?
如果真被冯惠拿了,那一百五十块钱她不会直接带在身上,应该也是藏在房间里面。
严亦思躬下身子在大通铺上仔细找起来,大通铺上面的被子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到。她又蹲下身子,朝大通铺底下张望。
大通铺底下常年不清扫,下面放着的杂物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杂物用黑色的布袋系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严亦思拨动几个布袋,尘灰立马扑过来,她掩住鼻子正要起身,眼神扫过底下的一个铁盒时,又蹲了下去。
铁盒放在布满灰尘的布袋中间,但是铁盒上面很干净,并没有积满灰尘。
一看便知有人经常把这个铁盒子打开。
严亦思好奇地把铁盒子从大通铺底下拿出来,拿起一旁搭在椅子上的抹布擦了擦,铁盒子被擦得铮亮。
铁盒子时四四方方的,很小一个,长宽大约都只有一个手掌的长度。
难道冯惠把钱藏在这里面?
她小心翼翼地把铁盒子上面的铁盖揭开,然而里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人名币,而是一封信,一张车票,一块硬纸壳。
车票是到三亚的火车票,上面标着全价32.0元。
硬纸壳是香烟的外包装纸壳,一面印着红底镶金边的“白金龙”三个大字,一面是光洁的纸面,上边用铅笔写着12和20两个数字,12在上,20在下。
严亦思把车票和硬纸壳拿起来看了看,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于是把这两件东西又放回铁盒,拿起信件来看。
信件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信件了,纸张已经泛黄,上面似乎曾经染了水,蓝色的墨迹一圈一圈晕开,很多内容已经瞧不清晰。
从零星的几个能看清的钢笔字中,能隐隐得出一点信息。来信的人转去海南三亚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严亦思看完信件之后再回头看那张车票和硬纸壳上的两个数字,一下子全明白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封信应该是冯惠她亲爸写过来的。
冯惠出生的时候,正碰上南下广州打工的热潮。冯惠不到一岁的时候,她父母就跟着村里几个胆大的人去了广州。
那时候的人们普遍乡土情节比较重,无论去多远的地方,过年的时候还是要回家过。但是去广州的那一年,冯惠的父母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