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静秋已经追上了蔡小凤,一把将她从墙上拉下来:“你跑什么?”
蔡小凤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兰静秋却毫不手软,这姑娘绝对不只是吸毒这么简单,估计还参与贩毒了。
她正想问呢,哪想到人家身子一歪又要装晕。
兰静秋扶住她,手还拧了一下她胳膊,蔡小凤吃痛叫了起来。
“这不是挺精神的嘛,看来你这种戒断不是第一次了。”
蔡小凤眼神闪烁:“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跑,可我怕你们把我抓进去,前几年吸毒的都枪毙了,我才二十一,我还不想死。”
“你只是吸毒?”
蔡小凤点点头,她容貌姣好,身材瘦弱,头上淌着血,眼里含着泪,看起来无辜又可怜,可兰静秋能吃她这一套吗?
“跟我回派出所再说吧,要是你只是吸食,配合我们把卖家说出来,不会有事,最多拘留一段时间。”
这时那两个和尚也从正门绕了过来,松崖着急地过来扶蔡小凤:“你没事吧,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兰静秋诧异地看他一眼,他如果真的担心蔡小凤,那刚才她戒断反应结束时是处理伤口的最好时机。
兰静秋没帮她是因为一眼就知道那伤口并无大碍,可这松崖有点反常啊,而且蔡小凤从哪儿拿的刀?怎么割开的绳子?
她想起松崖拍蔡小凤肩膀的动作,眼睛眯了起来,有情况啊,她的直觉没错,这个和尚绝对有问题。
“好,有没有酒精跟纱布?简单帮她处理一下,我带她下山去派出所。”
摒尘赶紧说:“我房里有医药箱,你们等着。”
他跑着去拿医药箱,松崖扶着蔡小凤坐在台阶上,好奇地问兰静秋:“小同志,你们是专门来抓她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我一个人怎么了?不够吗?”
松崖慌忙摆手:“那倒不是,刚才看你翻窗户的动作太厉害了,我很佩服,有你这样的人民警察我们很安心,可小凤真的是不小心染上的,她这人稀里糊涂的,你们就算把她抓了,也供不出有用的东西。”
“哦?那抓谁能供出有用的东西?你吗?”
松崖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几分:“小同志,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我胆子小得很,可不经吓。”
兰静秋笑了笑,好像真的是在跟他开玩笑。松崖就又问:“你是哪个派出所的?这么年轻,刚上班吧?真羡慕你们。”
“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你为什么会羡慕我?”
松崖尴尬地挠头,手放到头上时还僵了一下,好像刚发现头发没了。兰静秋就好奇道:“你的度牒上写着已经入寺三个月了吧。”
“对啊!哈哈,我还没习惯呢。”
“为什么要当和尚?”
松崖探头看看寮房,见摒尘背着医药箱正在关门,就小声说:“混口饭呗,你可别跟我师兄说。”
兰静秋倒是知道有职业和尚,没想到这种小庙里也有,她没再为难松崖。
摒尘拿来医药箱十分熟练地帮着蔡小凤包扎好,见兰静秋看他,他才解释道:“以前发洪水的时候我下山帮着救助过灾民,所以才备了医药箱。”
兰静秋赞他几句,又请他下山去派出所录口供,摒尘皱起眉头,显然不想去。
松崖赶紧说:“我去吧,寺里不能没人,我一个人去,要不然我们就换班,今天我先下山,明天再让我师兄下去。”
兰静秋看了眼蔡小凤,见她眼神在自己跟松崖间来回转着,就笑道:“也好,刚才我大致上也已经问过了,就是走个流程。”
于是她又拿了绳子把蔡小凤反绑起来,松崖就皱眉:“不是说没事的吗?”
“有事没事回派出所再说吧。”兰静秋冷然道。
蔡小凤这次没挣扎也没再哀求,乖乖跟着兰静秋走了,走之前居然还不忘谢谢摒尘收留她。
兰静秋拉着她走在前边,松崖跟在两人身后,还不时东问西问。
“小同志,你怎么不带手铐?”
“嫌重,不爱带!”兰静秋随口瞎说,其实是她还没那个习惯,而且这次是跟着大家一起来挖尸骨,她连警棍都没拿。
“枪呢?也没带?”
兰静秋摇摇头。
过了会儿,松崖又问:“小同志,你一个人出来,你们派出所的人放心吗?”
“我想立功啊,就一个人跑上山了,这点小事,还要来多少人?”兰静秋说得十分自信,眼神还轻蔑地瞥向蔡小凤,蔡小凤看都不敢看她。
等到了一处峭壁,松崖突然站下,指着那边说:“警察同志,我得跟你汇报一下,蔡小凤跑过,我当时追她追到这里,正看见她把一个包袱扔了下去,不会是那种脏东西吧。”
兰静秋兴奋起来:“你说什么?扔到哪儿了?”
松崖指了指峭壁旁的大石台:“就在那儿扔的,谁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兰静秋激动起来,嘴里还喃喃道:“难不成这次还是个大功?”
她说完拉着蔡小凤就往那边走,蔡小凤害怕地说:“别过去了,危险。”
“危险?那你上次是怎么上去的?”兰静秋一幅我知道你在说谎,你一定在那儿藏了东西的表情,硬拉着她上了石台。
刚上去,还没站稳当呢,身后就有一双手猛地向她推了过来,兰静秋借力往前扑了一下,腰却转了过来,翻手拉住了推她的那双手,赫然便是松崖。
她冷笑一声,一个过肩摔把人摔上了石台,然后拉住他的左手腕又一脚把他踢了下去。
松崖以为不过是个刚当上警察好大喜功的小姑娘,推下去是很简单的事,就算他们找到她的尸体也会以为是失足坠崖。
哪想到这女警察动作这么快,他吓得失声,蔡小凤却在一边尖声叫着。
兰静秋趁机把她拉过来,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把其中一边扔给松崖。松崖被她拉着手腕吊在石台上,身下就是万丈悬崖,看见绳子赶紧用另一只手拉住。
兰静秋挑眉:“拉紧了!”说完她就松开了他的手腕,松崖吓得大叫:“别松手,快拉我上去。”
兰静秋却笑道:“你法名松崖,死在长满松树的崖边算不算死得其所呢?”
松崖攥紧绳子,脚往崖壁上蹬着,借了点力这才没掉下去。
蔡小凤却被他拉得差点摔下去,她抱住兰静秋惊恐地叫着:“救命啊!警察同志,快救救他!”
这边的石台看着险峻,其实下边有个坡度,没那么容易摔下去,兰静秋敢这么做,自然有把握把人救上来,她正准备先问出点实话,就听见身后一声暴呵。
“兰静秋!”
兰静秋吓了一跳,手一抖,好悬没把这两人扔下去,她转头一看,居然是洛生海。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洛生海看着纠缠的三人,简直要气炸了:“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第22章 小人
洛生海在半山腰碰到曹所长时已经知道兰静秋去寺里了, 但他再怎么也想不到上来后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兰静秋半蹲在崖边,她旁边的女孩头上绑着绷带,一手抱着兰静秋的腰, 一手拼命拉着手上的绳子, 绳子另一端只能看到一只用力拉着绳子青筋毕露的手和一个锃亮的头顶。
他急忙过去想帮着把人拉上来,却听兰静秋不死心地问松崖:“东西在哪里?”
“什么东西?”
兰静秋冷笑, 手往蔡小凤手上伸, 作势要解开绳子。
松崖马上大喊起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还没运过来,不然小凤也不可能成这样,我们以为能很快运过来,结果路上耽搁了!”
这不是严刑逼供吗?洛生海真没想到兰静秋能做出这种事来,他很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奔过来的脚步却慢了几许。
兰静秋还问呢:“哪趟车?”
“从新乡来的客车!”一阵风吹过, 松崖吓破了胆, 裤子都湿了, 滴滴答答的,他觉得自己就像挂在树上烂透了的果子, 风一吹就落地摔成泥了。
于是他有问必答, 还说了车牌号。
兰静秋又问:“摒尘跟你们是一伙的吗?”
“不是, 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还想再问,洛生海已经过来了,他忍住气沉声道:“干什么呢?赶紧拉他上来。”
兰静秋伸手握住松崖的手腕轻松把人拉了上来, 然后松崖跟蔡小凤都瘫软在地,浑身哆嗦着, 显然是吓坏了。
洛生海拿出手铐把两人铐在一起, 这才把兰静秋拉到一边:“兰静秋同志, 你是人民警察, 你不能知法犯法,咱们不管在哪儿都严禁刑讯逼供,你不知道吗?居然把人挂在悬崖上,万一出点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洛队,我没刑讯逼供啊,是他想推我下去,我躲闪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甩下去了,拉他上来时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他刚才骗我了嘛,我就想问问清楚。”
洛生海愣住:“你说他差点把你推下去?”
“是啊,他骗我这里有东西让我来看,然后在我身后想推我,所以我才问他东西在哪里啊。”
“兰静秋,谁允许你查这个案子的?谁给你的胆子跟毒贩较量?你才入职几天,整天一个人乱跑,就没人管吗?”
兰静秋被他的大嗓门吓到了,她真没想到洛生海发起火来这么可怕。
“你喊什么喊?你又不是我领导,你管得着我吗?你不也一个人乱跑吗?咱们大哥别说二哥。”
洛生海真气笑了:“你跟我能一样吗?差点被人一枪崩了还没改没治的,现在又差点被人推下悬崖,说你两句,你还有理了。”
兰静秋这才明白他是在关心自己,不过她特别不乐意听别人提什么一枪崩了,不禁哼了一声:“怎么不一样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刚才我是故意给他机会,不然怎么试出来他们是同伙?”
“在地道里你也故意让人拿枪顶着你的头……”
兰静秋尴尬地摆摆手:“那事能别提了吗?早就过去了。”
“过去什么?才几天啊?你们所长不是还带着人在下边处理头骨吗?兰静秋,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你们的人一起出警吗?再这么乱跑,迟早出事。”洛生海是真没见过这么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人。
兰静秋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可在这个世界她终于不用再跟毒贩虚与委蛇,穿上制服了正亢奋呢,而且对这两个人,她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中,这样试出来不比带回去慢慢审问省事多了嘛。
不过想到洛生海也是在关心她,她也没生气,只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他们两个也没事,装着货的车牌号也问出来了,得赶紧去找这辆车,这案子是你负责吗?那我把他们两个交给你了。”
“用不着,这是你的功劳。”
洛生海终于冷静下来,这要是他亲妹子,他绝对骂个狗血淋头,这悬崖下边是乱山丛林,人迹罕至!这要摔下去,除了凶手,谁能知道?烂成了白骨都没人发现。
虽然不能骂,但他还是决定要跟曹所长还有兰家人说一声,免得她总是这么莽莽撞撞的,迟早把自己害死。
兰静秋觉得洛生海看她的眼神有点危险,她赶紧说:“我不是为功劳,真就是碰巧遇上的,我是想去寺里问问大师怎么给亡者超度,结果看到……”
洛生海脸色更差了,打断她的话:“超度?你可是人民警察!兰静秋,你这警校到底是怎么上的?浑身上下没一点像警察。”
这是第二个说她不像警察的,兰静秋有点气,扯了扯自己的警服,心说爱像不像,反正她就是警察。
她不打算再辩解,反正洛生海又不是她领导,不过好像得罪了他,刑警队更没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