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二儿媳被邱小公爷的美貌‘蒙蔽’了双眼,另外三个儿媳都很懂公爹的意思,大儿媳作为代表:“父亲放心,我们自当为清儿妹妹留意。”
连舒衡满意的点头,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妻子和外甥女。
伯爵府家大业大,一应规矩和人情往来都比相府要复杂繁琐的多。
辈分最大的是外祖母高氏。
当年因为高氏只生下一子一女,连老太爷不愿纳妾,最大的妥协就是不和其他兄弟分府别住,所以景阳伯府清霜需要一一拜见的长辈并不少。
不过关系到底不算亲近,相府又是京城人人绕行的地方,初来拜见是礼貌,后面也不必特意来往。
王氏和清霜一进门,就有下人前来告知,老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清霜上一世只从舅舅舅母口中听过关于外祖母的只言片语,没想到这一世竟有机会相见,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当年母亲和父亲的婚事并没有得到外祖父母的祝福,不知道外祖母看到自己会不会不高兴。
她战战兢兢的走进祥鹤院,远远便看到外祖母坐在最上首,正在和身边的嬷嬷说话,抬眼看见清霜进来,忽然闭了嘴,脸色微沉。
清霜以为外祖母生气,一时间脚重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跟在身后的大表嫂见状也过来扶住她。
“是月儿回来了吗?”外祖母的声音传来,她声音颤抖,带着希冀。
清霜深吸一口气,走向近前。
王氏介绍道:“母亲,这是月儿的女儿清霜,你的外孙女。”
外祖母白了王氏一眼,固执道:“什么外孙女,这就是月儿。”说着拍拍自己的椅子。“月儿,过来娘这边坐。”
清霜不知外祖母如此神志不清,忍住悲伤,笑眯眯的坐过去。“好的,祖母。”
外祖母拉着清霜的手,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忽然又黑了脸。“臭丫头,你都多久没来看娘了?”
清霜忙哄道:“我以后天天来,好不好?”
外祖母满意点头,对身边的嬷嬷道:“如仪,快去挑些新鲜的果子来,臭丫头外面跑一天了,定是饿了。”
清霜满脸尴尬,自己母亲幼时到底有多调皮,才让外祖母到现在还惦记这她天天在外面跑?
不过母亲当初能不顾全家人反对,毅然嫁给父亲这个穷酸书生,性格必然是跳脱的。
可惜了,飞蛾扑火般热烈,到头来一无所有。
想到上一世的她过的并没有比母亲好多少,上天却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便也祈求上苍也能同样眷顾母亲一次。
见清霜表情越来越难过,王氏忙借口老太太需要休息把清霜带走,外祖母大概习惯了连舒月的忙碌,竟也没有挽留,只叮嘱道:“玩归玩,不要忘了用膳。”
这一叮嘱,让人唏嘘。
王氏拉着清霜去看为她安排的住处,是原来清霜母亲的闺房,名曰藏月阁。
她知道清霜心里憋着难过,送她到藏月阁便借口离开,让她发泄情绪的空间,到中午用饭时间才差人来喊。
清霜就此留在了景阳伯府,平日里舅舅表哥皆忙于公事,大表嫂跟着舅母操持庶务,也忙碌的紧。
唯有另三位表嫂和几个小侄儿清闲,日日来藏月阁陪她解闷。
这日,二表嫂收到了镇远侯府的赏荷帖,献宝一样跑来藏月阁。“清儿,我们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清霜在藏月阁过得十分舒心,根本不想出门。
再说,这些侯门大院举办宴会大多是因为自家有适婚男子或待嫁女子,想找个借口相看对象,她不仅有婚约在身,还是了活过一世的“老姑娘”,实在不感兴趣。
但她不想扫二表嫂的兴,便回应道:“什么时候呀?”
二表嫂将帖子递给清霜,“明日,我同一起去如何?”
清霜打开请帖,发现邀请人后面赫然写着:景阳伯爵府倪氏清霜姑娘。
“发给我的?”清霜十分惊讶,“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伯爵府的?”
二表嫂心道肯定是我们大肆宣传的呀,嘴上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
清霜看着一脸期待的二表嫂,不论前世今生,她在相府都没收到过类似的帖子,所以今日能收到,一定是因为人家顾及伯爵府的面子,她若拒绝,怕会对伯爵府有所影响。
事实是人家确实是顾及伯爵府的面子,毕竟他那舅舅走到哪里都说自家外甥女性格腼腆内向,合该多出门走动。
同僚门听了,回了家自当吩咐子女多于伯府表小姐结交。
次日,清霜一早被二表嫂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去外祖母处坐了一会儿,就整装出发了。
为了区分,人们把京城分了东西两部分,像侯爵伯爵此类贵族府邸一般都在东城,相府这样的新贵府邸都在西城。
因此,一般称东城为贵人城,西城虽然零零落落的也有大户,到底不如东城的显贵,所以也称为平民城。
清霜和二表嫂一路聊着东城的这些贵人们,忽然想到邱辞也住在东城。
既然镇远侯府都知道她来了景阳伯府,邱辞应当也知道的吧?
他们眼看都要定婚期了,邱辞若是听到她去参加这赏荷宴会不会不高兴?
清霜无奈的叹了口气,左右为难呐。
第七章 他也来了
二表嫂说镇远侯府向来子嗣兴旺,因此府中待娶待嫁的子女也多,所以经常牵头摆席宴客。
又说他家姑娘多,自小就在你争我夺的环境中长大,相处起来定然十分吃力,提醒清霜届时务必离她们远些。
又说他家男儿郎各个都是是一等一的好,个个才貌双全,叫清霜一定多加留意。
清霜越听越糊涂,离侯府的姑娘们远一点,多注意侯府的儿郎,难道要让她与男人一起入席吗?
没给清霜质疑的机会,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迎宾的小厮已经摆好了矮凳,在车帘前请客人下车。
清霜跟着二表嫂下车,偌大的侯府门庭门口车水马龙,可见席面之大。
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席面,清霜却提不起半点兴致,又不忍败了二表嫂的兴致,只想着进去能找个偏僻的角落坐着,待宴席结束早些回去。
却怎么也想不到,自从她接下请帖开始,她就成了这次赏荷宴的焦点人物。
因为她忽略了一件事情,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在京城待嫁的闺阁女子中极受追捧,她这个身份尴尬的未婚妻,自然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所以,一心想低调的清霜进院,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本朝女子以娇软为美,清霜自幼跟着天枢舞刀弄枪,自然娇软不起来,偏又张了一张妩媚动人的脸,柔媚中带着英气,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明艳。
鹤立鸡群,高低立现。
不远处站在绣楼上的几位侯府公子,纷纷合扇称赞,与面对着清霜的这些贵女们的态度迥然相异。
清霜正被众人看的颇不自在,牵头举办本次赏荷宴的侯府七小姐主动迎过来,不疼不痒的寒暄几句,便差人引清霜去赏花。
清霜心下赞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她从众人的视线里拉开了。
这样的宴会二表嫂显然经常参与,没走几步便被朋友拉过去说话了,所以找到地方坐下的时候清霜身边就只有采露了。
清霜乐得清静,偷偷松了口气,刚松了口气,转头无意间见采露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
采露看看左右,见没什么人才小声道:“姑娘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各个看你的眼神都不善,我看不宜久留。”
采露看到的,清霜自然也注意到了。
都说定国公府大厦将倾,可从今日这些贵女们表现来看,邱辞的生存环境如何她们或许根本不在乎。
主仆二人各自叹息,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忙正襟危坐的赏花。
这镇国侯府极其阔绰,直接在府里劈出一块地做人工湖,一眼看不到边,可见占地之广。
现在正值盛夏,烁玉流金,湖面被接天连叶的荷叶占满。
如此盛夏奇景,当属京城一绝。
只是这莲花虽然好看,可毕竟烈日当空,侯府虽然贴心的搭了遮蔽阳光的长廊,也没人经得起大地毫无顾忌的烘烤。
是以,开满争奇斗艳荷花的荷塘岸边并没有几个真正赏花的人。
都跑到屋里避暑去了。
清霜有心观赏,可抵挡不住炎热,起身准备跟着众人去屋里坐。
谁知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了别人的墙角。
那是一个气质品貌都不凡的女子,“哼,以潇尘哥哥的身份就是尚公主也不为过的,她是什么东西?”
清霜脚步一顿,听到潇尘,立即反应过来此人口中的“什么东西”指的是她。
与那女子同行的人点点头,应和道:“国公府自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不去西城提亲。”
清霜满脸疑惑。
亲不是早提过了吗?虽不是邱辞亲自上的门,但确实已经下了婚书啊?莫非国公府无意履行婚约?
可那日在观君门,邱辞的态度很明确啊!
这时,那女子又道:“自是如此,否则她今日来这做什么,无非是想借着景阳伯府的台阶,攀附个不错的夫家,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
说完两人讥笑一片,她同伴跟着道:“她就算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也该想想她那个在御前端茶倒水的父亲的身份。”
那女子故作不高兴的推了同伴一下,“你莫胡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父亲是秦公公呢!”
说完两人又笑作一片。
清霜隐在花园后面,攥着树叶的手几乎掐进肉里。
父亲再不好,也容不得被人这样辱没。
可地位悬殊在这里,她不会傻到跑去跟她们理论。
清霜花了很长时间调节自己的情绪,转身欲走,又见远处跑过来一个红衣女子,远远便道:“县主姐姐,她们说邱小公爷也来侯府了,前几日刚回朝的楚将军也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这女子居然是个县主!
清霜迷惑不已,怎么堂堂县主的气度还不如刚才那个侯府七小姐?
又听红衣女子说邱辞来了更加惊讶,这种几乎放在明面上的相亲宴,他来做什么?
清霜想前去问个清楚,可后面听到楚将军惊讶就变成惊吓了,忙转身走跑了。
这荷塘边没什么人,却是个赏荷的绝佳位置,既然以荷花作为媒介,他们势必要过来走个过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