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禛道:“我出门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王爷可以嘱咐嘱咐我了。”
尽管她什么都没带,但可以确定的是,事情紧急,只要离开将军府,就是她乔装离开京城的时刻。
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二人肩膀交接的地方,光洁饱满的额头正对着景缃之的眼。
景缃之叹息一声,靠过来,柔软的薄唇紧紧地贴了上去。
触感柔软湿润,且带着一丝异样。
秦禛顿时头皮发麻,呼吸也停顿了,两息后,她挣扎了一下。
景缃之箍住她,一把将她带到怀里,在耳边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不管发生什么,明白吗?”
不管发生什么,应该指的是被侵犯——毕竟其他人的性命不在景缃之眼里。
如果答应了,就有不知廉耻之嫌。
如果不答应,她也做不出那种为了贞洁要死要活的事情。
秦禛不想回答,吸吸鼻子,闻了闻景缃之身上好闻的松香味。
他个子高,手臂长,肩也宽,被这样拥抱着,格外有安全感。
景缃之知道她听进去了,勉强忍住吻下来的欲/望,松开手,就一路上的注意事项、各州府联系六扇门暗探的方式,以及秦简易大概率出现的地方,事无巨细地说了一大通。
直到在秦家二门下车,他才堪堪讲完。
秦老将军、秦简言、秦简行、以及秦霁、秦祎等人都在这里等候他们。
秦老将军拱手道:“惊动王爷了。”
景缃之还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将军不必客气,我们里面说。”说完,他看了秦简言等人一眼。
秦老将军便用眼神制止了想要跟上来的其他秦家人。
秦简行不满地看着三个远去的背影,“事关大哥安危,我们听听也不行吗?”
秦简言道:“王爷来了,就是事关朝廷、事关六扇门的大事,走吧,我们去告诉母亲一声。”
他现在每天都有近千两银子进账,还当了六品官,气势便也强了起来。
秦简行不好反驳,忍着气,急赤白脸地进了正院。
宴息室里愁云惨淡。
秦老夫人一下一下地揩着泪,秦雯和小孟氏哭成一团。
程氏和林氏默默坐在一旁。
秦简行一进屋,秦老夫人就开了口:“老三,怎么样了,来人了吗?”
秦简行道:“昭王和娘娘都来了,和祖父去了外书房。”
小孟氏问:“都说什么了?”
秦简行带着一丝怒意,“不让咱们听呢。”
秦老夫人立刻炸毛了,“关系我们秦家人的死活,凭什么我们秦家人不能听,更衣更衣,老身要去听,老身要去听。”
秦简言劝道:“母亲,父亲也是为了咱们好,毕竟会涉及六扇门的部署。”
“少跟老身打官腔。”秦老夫人喝道,“你大哥若是回不来,老身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秦简言气笑了,“所以母亲觉得,是珍珍害了大哥?”
秦老夫人一摆手,“难道……”
秦简行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二哥不要多心,母亲这是关心则乱。大哥办的是皇差,和娘娘有什么关系?”
一旦秦老夫人表达出真实意思,休想昭王府再管他们将军府的事,他必须阻止。
秦老夫人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哭声大了起来。
秦简言虎着脸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安慰的意思。
秦简行想了想,柔声劝道:“母亲,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往好处想。大哥武艺高强,杀他们好几个人,他们也没对他下死手,这说明大哥有用,只要六扇门肯用心,一定能把人救回来。”
这番话是秦简言之前说过的,如今六扇门真的来了,秦简易便有了一线生机。
秦老夫人渐渐止住了哭声。
第127章 出发
大约两刻钟后,秦老将军进了宴息室。
老夫人急吼吼地问道:“老太爷,王爷怎么说?”
秦老将军道:“尽人事听天命。”
老夫人顿时泪眼婆娑,“这怎么行,老太爷,那可是你亲儿子啊!”
秦老将军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雯道:“祖父,娘娘不是破了好几宗大案吗,她若能……”
“闭嘴!”秦老将军怒斥一声,“于情,娘娘是你亲妹妹,于理,娘娘是亲王妃,你有什么资格驱策娘娘?”
秦雯吓得一哆嗦,正要辩解,就听粗使妈妈在门口禀报道,“老太爷,程家表少爷来了。”
她一抬头,便与程自如失望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顿觉颜面大失,掩面哭了起来。
程自如先同诸位长辈见了礼,最后对秦老将军说道:“老太爷,家父还在宫里,暂时联系不上,晚辈先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秦老将军道:“昭王来过了,六扇门会处理,自如有心了。”
程自如道:“那就好,那就好。”
秦老将军看一眼哭泣的妇人们,揉揉太阳穴,到底起了身,“自如坐吧。”
他大步走了出去。
秦霁和秦祎追了出去。
秦霁道:“祖父,只靠六扇门未免太过被动,不若孙儿亲自……”
秦老将军一摆手,“不必说了。”
秦霁不死心:“祖父,父亲生死未卜,孙儿在家寝食难安,您老就同意了吧。”
秦祎也道:“祖父,咱们秦家好歹是将门,大伯父出了这种事,作为晚辈岂能就这么看着?”
大房对二房向来不好,但秦祎不计前嫌,仍能挺身而出,足见心胸之宽。
秦老将军老怀甚慰,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能这样说,祖父很欣慰。但对方抓你大伯父是为了掣肘昭王,掣肘朝廷新政。你们贸然出去,只会给六扇门添乱,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青莲会当街杀害大庆官员,对即将参加集议制的人们虎视眈眈,大小动作不断,六扇门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懂吗?”
秦霁抹了把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秦祎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秦禛和景缃之离开秦家,重新回到风雨阁三楼。
景缃之让承影取出一大一小两只匣子,说道:“这里是一万两银票、不同身份的路引四张,二十两黄金,还有一些碎银和铜钱,王妃都带上,路上用得着。”
秦禛把小匣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大匣子里,但银票只拿了三千两。
她解释道:“带多了容易丢命,这些足够了。”
“也好。”景缃之从善如流,“马车的暗格里有三支连珠铳,弹药足够。”
有枪就更好了。
秦禛满意地点点头,“多谢王爷。”
“本王应该谢你才是。”景缃之双手抓住她瘦削的肩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珍珍,一定要活着回来,知道吗?”
他这一句说得又低又沉,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心里压力。
秦禛回视他,平静地说道:“王爷不必过于紧张,不过是桩绑架案而已,我不会有事的。”
景缃之深吸一口气,“好的,我相信你。”
门被轻敲了两声,景缃之放开秦禛,让承影开了门。
周管家进来了,说道:“王爷,娘娘的行李和易容物品已经送到车里了。”
秦禛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司徒先生,告辞。”
司徒演殷殷道:“娘娘千万小心。”
景缃之朝司徒演点点头,揽着她的肩膀朝门外走了过去。
二人下了楼,穿过一个二十几丈的大院落,从后门出去。
高墙之下,停了七八辆形制一模一样的马车。
除去车夫,笔直的胡同里再无外人。
秦禛上了前面的第三辆。
周管家亲自给她搭了脚踏,说道:“王妈妈烙了几张红糖馅饼,来的路上小人还买了一些卤肉和零食,娘娘路上吃。”
秦禛笑道:“太好了,我正担心中午没饭吃呢。”
周管家也笑了,“娘娘放心,绝对管饱。”
秦禛朝脚踏迈了一步,又停下来,扭头看景缃之一眼,“王爷,我会赢,你也会赢。”
景缃之忍住把她搂在怀里的欲/望,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重重说道:“对,我们都会赢。”
二人分别上了两辆车。
车辆鱼贯离开胡同,向四个方向疾驰而去。
秦禛坐在窗边观察了一阵,她的马车并没有去南城门,而是往东去了。
琉璃换了身湖绿色的小厮衣衫,镇定自若地坐在秦禛身边,呱唧呱唧地嗑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