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文咳了一声,心道这不是更好吗?
闻言便立马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啊。”
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沈苏:……
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
她低下头,跟满脸无辜的小侄女儿对视一眼,彼此都很迷惑。
……
自从带着爹娘家人们上京之后,这期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沈伯文与自家娘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出来逛过了。
晚饭之后出来消食的百姓还是很多的,路上有几分拥挤,沈伯文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周如玉的手,借着自己今日穿的是广袖大衫的优势,将相牵的手藏在袖中。
周如玉忽然被他这么一牵,顿时紧张起来,呼吸也是一促。
随即便听见自家相公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放心,没人注意我们。”
周如玉闻言,四下看了一圈,果然大家都在各逛各的,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旁人身上。
心下松了口气,随即便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毫无威慑力,与其说是瞪,倒不如说是嗔。
对上的却是自家相公带着笑意的眸子,那其中满是对她的纵容。
收回视线,她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却不知何时从开始的,自己已是眉眼弯弯。
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伯文与周如玉都逛得十分尽兴,虽然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但是又有谁规定了,出来逛一定要买东西呢?
在回去的路上,周如玉忽然面色一凝,停住了步子。
二人的手还相牵着,她这样一停,导致沈伯文也顿住了,见状不由得低下头来,问道:“怎么了,如玉,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买?”
只见周如玉缓缓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小声道:“不是。”
“那是怎么了?”沈伯文不明所以。
周如玉却怎么都不愿意跟他说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只道:“咱们快回家吧。”
难不成是旁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沈伯文面色也沉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异常。
周如玉一看就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顿了顿,才示意他低下头来。
沈伯文很配合,随即便听到他家娘子在他耳边极小声地说了声:“我小日子来了。”
“可惜了。”
沈伯文闻言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下意识就道了声可惜。
这下听不明白的轮到了周如玉,不由自主地问道:“什么可惜了?”
只见自家相公清咳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看着她道:“可惜……阿苏说今晚要把阿珠留在她那儿。”
周如玉一开始还没听明白,随即便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忍不住伸出手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别说话了!”
看来是花了大力气,胳膊上还是挺疼的,沈伯文哭笑不得,不由得轻声问道:“现在肚子不疼?”
周如玉转过头去不理他,往沈家的方向走去。
沈伯文心道坏了,这是惹过头了,忙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
然而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周如玉刚躺下,小腹处便传来一阵阵熟悉的疼痛感,心中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刚来的时候还不疼,她还当这次不一样呢,原来还是老样子。
不由自主地拥紧了被子,蜷起身子侧躺着,蹙起眉头闭上眼。
待到沈伯文洗漱回来,看见的便是她面色微微苍白,还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先前总说替她寻个大夫看看,她却只说不必,只是女子都有的小毛病,可看她每次都疼成这样,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上榻之后,自然而然地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微热的手掌放在她小腹处,小心翼翼地帮她揉着,轻声问道:“这次疼得厉害?”
周如玉早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不怎么高,就没有睁开眼睛,此时闻言,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自家相公这般帮自己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稔,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周如玉也从起初的讶然到已经有些习惯了。
他的掌心微暖,就这么揉了一会儿,疼痛感仿佛有几分减轻。
第七十章
是不是今天喝了酸梅汤的缘故?酸梅汤好像是凉性的。”沈伯文想了想, 不由得道。
周如玉想了想,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或许是吧。”
说罢又道:“也怪我贪凉, 没注意忌口,也怪不到晴娘身上。”
沈伯文继续替她继续揉着肚子,过了会儿才道:“这会儿已经宵禁了, 等到明日,我去寻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就算开点方子给你调理调理也好。”
只是问归问, 他心底已经打算明天找大夫过来了。
只是自己问完,却一直都等不到她的回应,便又问了一遍。
周如玉原本想说, 这只是小毛病,倒不必去特意看大夫。但随即又想到婆婆那天还催自己给珏哥儿和阿珠添个弟弟,又迟疑了。
沈伯文见她迟迟不回应,不由得将声音放得更温和些,关切道:“如玉,怎么了, 想什么呢?”
周如玉顿了顿, 犹豫再三, 才吞吞吐吐地将沈老太太那日同自己说的话转述出来。
沈伯文闻言也梗了一下,随即才道:“娘那是瞎操心, 你别放在心上。”
也不知自家娘子有没有听进去,但思及古代女子大多被生育这件事所困,还是耐下性子, 温声安慰她:“咱们都还年轻, 孩子自然会有的, 我们能有珏哥儿和阿珠, 身体定然没问题的,而且是男是女也是说不准的事。”
又道:“别担心这个,我想带你去看大夫,也不是为了生孩子,是为了你以后再来小日子的时候别太难受。”
他说得诚恳,周如玉自然听得出来,心中那块大石也不知不觉放了下来,就连小腹处也没那么疼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
沈伯文听她终于应声,也放下心来,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轻声道:“睡吧。”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周如玉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
就在沈伯文带着娘子逛街的那会儿,另一边的谢府中,谢夫人着人将谢之缙叫了过来。
“娘,有什么事儿啊?”
谢夫人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喝了口茶,才道:“你舅舅送来几块上好的玉料,这块儿是你的,你自己拿着看看吧,想雕个什么样的物件儿,回头画了图,连同玉料一块儿送到咱们家的铺子去就行。”
谢之缙闻言便朝桌上的玉料打量了几眼,碧绿通透,的确是块好料子。
“谢谢娘,娘回头可别忘了替儿子谢过舅舅。”
谢之缙示意自己身后的观言将玉料收起来,随即道。
谢夫人顿时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这还有替的?”
“是儿子说错了。”谢之缙非常有知错就改的态度:“儿子回去就给舅舅写信道谢。”
谢夫人心里觉得好笑,自己这儿子,怎么还越大越跳脱。
头疼地摆了摆手:“你知道就好,行了,赶紧回去吧,再待下去我怕你气我。”
谢之缙还打算再说几句话,就被自家母亲给嫌弃得不行,只好作罢,带着观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回到房中,谢之缙正好也没心思读书,便拿起那块儿玉料,打量了许久。
忽然出声问道:“观言,你看这块儿料子,像不像一串葡萄?”
“啊?”
观言闻言就啊了一声,这块料子,除了颜色上,其他地方跟葡萄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是他眼拙还是怎么说?
然而谢之缙问完这句,就不再开口了,自然也没有回他的意思。
他又看了一会儿,才放下料子,吩咐观言铺开纸,然后倒水研磨,自己准备画图纸了。
他已经想好要把这块料子做成什么东西了。
观言在旁边伺候着,看自家公子笔下的图样逐渐成型。
——竟然是一对葡萄样式的耳坠子?
他此时内心充满了疑惑,难不成公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看上了哪一家的小娘子?
这耳坠子,明显就是用来送给小娘子的啊!
观言是谢之缙奶娘的儿子,自小同他一块儿长大,关系很好,谢之缙本身也没什么少爷脾气,故而观言想不明白,便主动问起:“公子,您这对耳坠子,是要送给哪家的小娘子啊?”
谢之缙刚放下笔,闻言便愣住了。
脑海之中随即便浮现出一道身影来,好像这道身影的主人,他们半个多月前才见过面。
他顿了顿,才道:“也不一定要送出去,我就是看它适合,才做成这个样子的。”
说完这句话,又回头补了一句:“你不懂。”
说罢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又转过身去,重新拿起另一根笔尖更细的笔,继续画了起来。
观言:……
……
翌日清晨,沈珏便起了个大早,带着书在院子里背起书来。
老人家觉少,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也一早就醒了,透过窗户瞧见石桌那边的长孙,老爷子不由得对老妻道:“瞧咱们家珏哥儿,这读书的劲头,真像他爹当年。”
沈老太太闻言就看了过去,口中直道:“那还用说,我这大孙子,将来肯定比他爹还出息。”
老爷子听到这话,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