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林楚墨带着笑,才走两步,身后便有传旨的公公来。
“林伯爷,圣上传你入宫,有急事!”传旨公公道。
林楚墨蹙眉。
“去吧。”姜灵夕小声道,“莫要让圣上觉得骄纵,颖娘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林楚墨吐了口气,点点头,跟着传旨公公匆匆离开。
“红枝,你去安排颖娘。”说着姜灵夕便匆匆离开,在到拐角的时候,泄了力气,还是柳墨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夫人!”
“先回院子。”姜灵夕快速道。
回到主院,姜灵夕枯坐桌前许久,直到红枝回来打破了平静。
“夫人!那颖娘什么嘛!小家子气的紧,唯唯诺诺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许多东西都不会用,也不知伯爷看上了她什么!”
“这种话,日后莫要说!好好伺候颖娘,我也不是那什么都容不下的人!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沉默半晌,姜灵夕从箱柜的最底下取出一封书信。
这是林楚墨在登门求娶前,特意给她写的信,她还记得收到这封信时,心底的欢喜。
信上皆是些信誓旦旦的许诺,问她可愿意嫁于他,他会敬她,重她,不辜负她。
想到这,姜灵夕倔强地擦掉了不自觉流下的泪水,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毁。
手轻轻一扬,连渣都不剩。
‘只教卿愿,便是吉时’......
呵。
她那时怎么就没发现,这封信里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提爱。
第2章 荷包
“夫人,先回去睡吧,伯爷没准在宫里就歇下了。”红枝剪了剪灯芯,看着垂眸等候的姜灵夕,小声规劝,“况且宁妃娘娘还唤你明日入宫呢!”
姜灵夕以手扶额,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明日你随我进宫,莫要将家里的事情告诉姐姐。”
宁妃姜梦衣是姜家的长姐,足足大了姜灵夕十二岁,姜灵夕作为家中幺女,从小姜家上下都十分宠她,见不得她受委屈。
红枝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有些不服气,“夫人!是伯爷不对在先,他还未同你圆房,便先让旁人怀了孕,纵然这孩子不论男女,都是要记在你的名下......可奴婢是心疼夫人您!”
“红枝!”姜灵夕语气重了一些,“我终究是嫁了人的,莫要将夫家的事情告诉旁人,纵然是他对不起我在先,可我们终究是夫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般事情传出去,让旁人笑话伯爷不懂规矩,同样的也会笑话我这个主母!”
说罢,姜灵夕也觉得自己口气太过严重,叹了一口气道:“姐姐常年在宫中,虽圣宠不衰可能维持荣宠不断,终究是有手段在身上的,若是你告诉她颖娘的事情,你觉得颖娘还有命活么?”
红枝一惊,连忙道:“奴婢,奴婢就是想让宁妃娘娘做主,也没想着要旁人的性命。”
姜灵夕摇摇头,“有时候你预想的并不是这般,可结果说不定就会这般严重。
况且这种事也不需要姐姐出面做主,纵然她出面的又如何,终归是要看伯爷他自己的态度的。”
“我就是......我就是替乡君你委屈!”红枝红着眼睛,“你操持昌平伯府三年,甚至都没有功夫去画你一向最喜欢的首饰花样图,结果却得到这般回报......”
最重要的是,她家小姐喜欢了昌平伯那么多年。
姜灵夕笑了笑,“莫要钻牛角尖,你要这样想,侯爵贵族,哪个不是后院有好几个妾室?
伯爷娶我之前已然十九,府中连通房侍妾都没有,便比旁人府上好很多。
而且......”
她声音压低了些,“而且府中没有长辈,我也不必晨昏省定,少受了不少苦,我该知足。”
说到这里,姜灵夕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她该知足。
能够嫁于心仪之人,她便比旁人都幸福,谁叫她喜欢他呢?活该要多吃些苦头。
红枝瞬间被安慰到,“夫人,还是你通透。”
姜灵夕笑了笑,话都是用来安慰别人的,能不能安慰到自己,只要她自己知道。
“伯爷回来了!”柳墨进来匆匆道。
姜灵夕站起身,“伯爷进来后去哪了?”
“在后院门槛上坐着呢。”柳墨道,“一身酒气,喝了不少酒!”
“小桃,让厨房把备好的醒酒汤端过来。”姜灵夕捏了捏帕子,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匆匆走去,远远便见白天还英姿飒爽地坐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官朝贺的人,此时竟然指着柱子,时不时拳打脚踢,拉都拉不住,嘴里絮絮叨叨的,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待她走进了,却见他似乎清醒了一些,靠在来福身上,身子都站不直,嘴里不停道:“去书房!去书房!扶我去书房!”
“为何去书房?”姜灵夕眉梢微蹙。
“夫人,伯爷是担心扰了你安寝。”来福一边扶着林楚墨,赶紧解释。
姜灵夕笑了笑,心下稍稍慰藉,“左右也没安寝,扶他去正院吧。”
“好嘞!”来福笑的合不拢嘴,连拉带拽的把林楚墨往正院里扯。
可是快把他扶到正院,过月亮门时,林楚墨竟然抱着柱子不撒手,几个人拽都拽不动,还大喊道:“不去正院!不能去正院!”
姜灵夕一愣,看着几个人都拉扯不动的林楚墨,抿了抿唇,沉默了。
“夫人,伯爷还醉着,应当是一直想着,不能打扰您的。”来福讪笑一边拽人一边道。
许久,姜灵夕淡淡道:“罢了,他不愿意,就送他去书房吧。”
一听到去书房,林楚墨立刻就撒了手,摇摇摆摆被人送走。
姜灵夕伫立在原地,看着林楚墨的背影许久,终究还是收回了视线,没有再进一步。
“夫人......”红枝看着她这般落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姜灵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垂下眸子,恰巧看见了刚才拉扯间,从他身上掉落的荷包,拾起来一看,心不由的暖了起来。
这正是三年前,她穿着嫁衣快马到长亭时,送给他的那个荷包,里面还装了她的青丝。
荷包的外面有不少磨损的痕迹,想来这三年他是日日带在身上的。
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着,手指微动,将荷包拆开,看了眼里面的头发,不过瞬间,姜灵夕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心凉的透透,连呼吸都快寻不到了。
这个荷包里面的头发......根本不是自己的!
睫毛轻颤,踉跄一步,站不稳身子。
半晌,她颤抖着手,将头发塞了回去,蹙然收紧,忍不住死死捏着荷包,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红枝和柳绿很少能够见到自家主子这般伤心的时刻,都一时慌了神。
“我......我没事。”姜灵夕强行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将荷包交给小桃,声音哽咽,“你现在便将这个荷包送到伯爷的书房去。”
“是。”不明所以的小桃接过荷包,赶紧跑远。
闭了闭眼睛,姜灵夕稳了稳心神,“明日我们从宫中回来,便去东街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夫人!您是准备开首饰铺子了?”红枝压低了声音惊喜道。
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深知小姐最喜欢什么,纵使这三年来小姐都没怎么再画花样图,可以前卖出的花样图分成还是被掌柜陆陆续续送来,也有不少的一笔钱。
“可是才伯爷回来,府上的事情定然很多......”
“我管他那么多?”姜灵夕拭去了泪水,亲自拎着灯笼,顺着门廊走到自己的正院,“已经为他管了三年了,也该他自己管管了!明日将账目全都送过去!”
进门,她挥了挥袖子,镇定下来,冷哼一声道:“男人,只会影响我画花样的速度。”
。
第二天起床梳洗,姜灵夕见自己面色有些憔悴,又让柳墨给自己补上一些妆。
“夫人不是平日里总说唇脂不能太重,会看着戾气重么?”
姜灵夕看了看镜中的红唇,淡淡道:“戾气重就重些,左右我喜欢便好。”
红枝和柳墨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今日的夫人有些不一样。
递了牌子进宫,姜灵夕才到宁安殿前,就看见宁妃身边常伺候的姑姑迎了出来,笑着道:“乡君可算来了,娘娘都念道半天了。”
还没等姜灵夕说话,便听见殿里传来的声音。
“妹妹来了?快进来,总算我那妹夫回府,你没那么忙了,可以进宫同我说说话。”
姜灵夕踏进殿门,便见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宫装妇人,姜梦衣衣着华丽,妆容精致,是个妥妥的娇艳大美人,而她应该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见到姐姐,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正准备行礼,姜梦衣立刻起身连忙拉住,责备道:“这里没外人,那么客道干什么。”
说着,便把她引到主位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细细看了看,笑着道:“今天妆不错,比平日里都艳几分,看来是有欣赏的人回来了,妹妹也想着打扮了!”
“姐姐,你取笑我!”姜灵夕忍不住撒娇道。
“好好好,我不取笑你了。”姜梦衣大笑着挥了挥手,让宫中不少人都下去。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随即收起笑容,直接切入正题,小声道:“灵夕,最近在府中如何?”
姜灵夕知道她问的什么,袖下的手蓦地攥紧,面上镇定,“都好。”
“你与昌平伯同房了么?”姜梦衣问的更加直白。
“姐姐!”姜灵夕娇嗔道。
“他才回府,确实不用太急,可也不能不急。”柠梦衣道。
姜灵夕垂下眸子,乖巧地点点头。
“你莫要嫌弃姐姐管得多,灵夕呐,姐姐知道你不安于后宅,总想做些事,可终究要先生一个孩子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