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心中怎么想的,一种夫人贵女们面上都未有遗漏,含笑回应。
期间商阳长公主怏怏的进来,她这个亲生女儿,来的是最晚的,可没人会说什么。
季雁来扫了一眼,心中就明白,想来她这是又在屈长风那里碰了壁了。说来也得佩服一下她的恒心,屡遭拒绝,竟一直没放弃。
见着小女儿,太后忙叫过去嘘寒问暖,脸上一直带着的温和微笑多了些许责备,倒是真切了许多。
这样过了一会儿,一个眼熟的内侍进殿,赫然是天子的近侍。
霎时间,季雁来就见到殿中的贵女们眼睛都是一亮,些许人还下意识理了理衣裙。
“禀太后,陛下有言,今有急事,无暇前来请安,特命奴婢前来禀报,望太后体谅。”内侍拜倒在地,恭敬的说。
殿中不知何时绷紧的气氛顿时一松,季雁来音乐还听到了失望的叹息声。
得知天子不能前来,不多时,宸华就直接告退,施施然带着人直接离开。云辛怡匆匆间不忘周全的行了礼,这才转身追上。
心知她们为何而来,太后也没有多留,不多时就露出了送客之意,一众夫人顿时知机的告退离开。
季雁来这个儿媳好歹留到了最后,离开大殿前隐约听到太后斥责寇珑珍。
“怎么这样没出息,不过是个……”
请完安,算是完了一桩事,季雁来松了口气,看着这满眼苍翠,琢磨着今日该去那里玩,就见那个一个宫女过来。
她一顿,隐约有了猜想,果然——
“王妃,陛下命奴婢请您前去未央宫。”
未央宫,皇帝所居的宫殿,他不是在那里召见群臣吗?怎么想起来要她过去,他疯了?
季雁来顿时受到了惊吓。
第26章 急切 “夫……君。”季雁来声若蚊呐,……
细微的足音在宫殿中回响。
宫女内侍忙忙碌碌的在其中穿行。
季雁来默了一下, 有心拒绝,可思及昨晚下定的决心,她最后只是轻声说, “好, 带路吧。”
低头屏息的宫女微微松了口气,立即带路。
随着一行人离开, 不多时, 宋珮芝拎着裙角步子微快走了过来, 发现不见人影后眼中精光一闪。
在这别宫里住着的都是皇家人,可宸华和季家人不睦, 商阳还在太后宫里, 叫走季雁来的是谁?
隐约感觉自己似乎要发现什么秘密, 她招来人问了一句。
“刚刚荣王妃去哪儿了?”
内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刚刚荣王妃寻人来问这别宫周围都有哪些有意思的地方,然后就走了。”
宋珮芝一顿。
不是有人来找,而是她找人去问?
发现自己弄错了, 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她撇了撇嘴角,哼了一声就走了。
真是白高兴一场。
绕过回廊,无人的小径一株栀子玉花轻绽,幽香弥漫。
发现这是条小路,季雁来心下一松。
等行过弯弯曲曲的石阶, 一路向上, 又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木,眼前一开,雕梁画栋的宫殿近在眼前, 红墙黛瓦,美轮美奂。
刚从小门进去,天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常信就迎了上来,恭敬又不失谦和的说,“夫人来了,快请。”
夫人?
季雁来心中一动。
“劳烦总管了。”季雁来抬眼一扫,见着只有寥寥几人,而且都低眉敛目,一眼都不敢多看。
心中一松,又不免复杂。
天子如此用心……
“怎敢担夫人此言,实在是折煞老奴了。”常信面露惶恐,弯了弯腰。
这可是陛下的心尖子,他可不敢当。
“总管客气了,您是陛下身边的老人,自然当得。”
“不敢,不敢,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说不得就要罚老臣一顿了,夫人开恩呐。”常信笑呵呵的说着请罪的话,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耐人寻味。
季雁来心中一转,忽然就觉得面颊有些发烫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天子会为了她罚他嘛!
这……
她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常信见了心里一喜,心道难怪昨夜回来陛下那样高兴,看来,这事有进展了。
穿行一会儿,季雁来就被常信从后门引到了一处侧殿。
殿内书架巍峨,以黑金二色为主,帐幔上绣龙纹,香炉中龙涎香深幽,小几矮榻,并无座椅。
分明是天子平时小憩之处。
季雁来左右看看,并无落座之处。
“夫人,快请坐这里。”常信上前伸手一引,示意她于矮榻上落座。
那分明是天子平日坐的地方,季雁来一时迟疑。
“夫人,您快请。”常信殷殷期盼。
陛下没让人准备桌椅,明显就是想让人坐这儿,常信自觉还是十分了解那位天子的心思的。
总不能真站在这儿——
季雁来拎着裙角,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心中却不由的发紧。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元日中药那天……
心中匆匆跳了几声。
眼波流转,季雁来下意识就去看殿中的常信,只觉脸颊发热。
常信低眉敛目站在那里,一如那夜。
她顿时觉得更加的不自在,就在这时,她就听到了隔壁隐隐的人声。
所有的心思消没,季雁来脸色立即木然。
没听错的话,那就是她爹的声音。
所以隔壁是天子的书房?!季雁来不由睁大眼,下意识站起身。
她深吸一口气,天子竟然让人把她引到书房的隔壁!
他!他!
季雁来咬牙,克制住了不把不敬之言说出口,缓缓吐出那口气后,又慢慢坐下。
动作轻微,生怕发出点动静被隔壁听到。
几个婢女也听到了这道熟悉的声音,面面相觑之后,也跟着放轻了动作。
忍不住伸手捏住臂下垫着的软枕,入手松软,冰凉细滑,季雁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就见红色绣团花牡丹纹的软枕垫在镌刻着龙纹的檀木榻上,其间还铺着杏色的软垫。
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好看,只是一个娇艳华美,一个霸道威严,放在一起,总让人觉得不怎么搭。
季雁来一眼就看出,这料子是上好的冰蚕丝制成,夏季用来最是舒爽,触手生凉,有这么身衣裳,便是正午也不会很热。
而这几样东西,明显都是新的从未用过的。
正出神间,宫女们知机的奉上茶水点心还有新鲜的果子。
茶是季雁来最喜欢的留仙蜜茶,点心是她最喜欢的玉片酥,果子是她最喜欢的樱桃。
季雁来又愣住了。
这些喜好她几乎从未显露出来,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捻起一枚玉片酥尝了一口,季雁来脸色又变。
这玉片酥种类繁多,乃是鱼肉等片成薄片,秘制之后过油炸出,其味鲜香酥脆,尝一片唇齿留香。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这些年下来,她最念念不忘的还是当初在皇宫吃过的那一次。
可那个御厨后来告老还乡之后,做这个的人就再也做不出季雁来喜欢的味道了,近些年,她也就没怎么再吃过了。
然而,现在尝来,竟正正好就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那么问题来了,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连自家爹爹都不知道,天子是怎么知道的?
……
季雁来一时间心思烦乱,难以理清。
唯有一件事她十分清楚,那就是,天子对她,并非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眼睫轻垂,季雁来不由出神。
为何?她不由得想。
看她沉思,宫人们也不敢打扰,悄然点起了馥郁的玫瑰花香。
“在想什么?”寇元青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正发呆的季雁来。
“没,”季雁来下意识说,跟着就起身要行礼。
寇元青扶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不是说了,在我面前不必多礼。”他说,在季雁来身边坐下。
季雁来不由自主的往一侧挪了挪。
低低笑了一声,寇元青没逼她,伸手捏起一枚玉片酥尝了尝,笑着看她,说,“都凉了,怎么不吃,现在不喜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