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吧。”说起这个,季正阳也来了兴致,他也是个爱下棋的,说着话,三个人就直奔去了长春观。
古松之下,这会儿已经有了几个观棋人。
其中一身灰色长袍,腰缠玉带的男子分外显眼,正是云乘素。
三个人到后,也没有打扰正在下棋的观主和季承安,都安静的候在一旁看着。
相比季正阳,季雁来自来就对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的棋道不感兴趣,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悄然给季正阳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带着婢女们离开,刚一迈步,心下一动,不自觉的就朝着上次来时遇见寇元青的方向去了。
等几步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面上不由一热。
这……
她想什么呢,不过说来,自从上次在琼林苑,她和寇元青算来已经有七八日未见了。
季雁来想着,眉间轻蹙,眼中笑意淡下。
出神间,季雁来绕过墙角,便骤然看见了一道玄色身影。
一如当初。
正是寇元青。
她一愣之后,笑意就盈满了一双水眸。
一直注视着他的寇元青也忍不住嘴角轻扬,温柔笑了起来。
“青阳……”
他话刚一出口,季雁来便裙角轻扬,脚步略快的走到了他的身前,扑进了他的怀中。
寇元青一愣,手下意识抬起揽住怀中人。
耳畔沉稳的心跳声变快,季雁来微微一动,藏起了自己满是热意的脸颊,不敢想象,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人竟然是她?
“青阳。”寇元青终于反应过来,惊喜的看着怀中人,又唤了一声。
季雁来靠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青阳,你看看我。”寇元青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可怀中人揽着他腰身的手微微一动,就是不出来,他有些急,低下头去,就看见了那片弥漫着红晕的脖颈。
他心下一动,忽而恍然,眼中笑意顿时更甚。
大手轻动,轻轻拂过那片如同美玉生了红晕般的雪肌,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微微瑟缩了一下,寇元青便收回了手,低下头在那片肌肤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呀。”炙热的唇落在肌肤上面,烫的季雁来惊了一声,忙不迭的退开。
先是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就见婢女下人们都已经不见,她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嗔怒的看向寇元青。
如愿看到了那染满红霞的花容,寇元青嘴角都扬了起来。
“你还笑!”季雁来瞪他,又羞又急,说,“这大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你、”她指着寇元青,话说不下去了。
“是我错了,”寇元青这错认得干脆利落。
季雁来一噎,心里的火气没消下去,却又发不出来,只好瞪着寇元青。
“青阳,别恼。”寇元青拉着人到自己怀里,放低了声音哄着。
“哼!”季雁来怒哼。
“青阳,别气了,要是气不过,打我一下好不好,我保证不躲。”
“你以为我不敢?”季雁来推开他,扭到一边,觉得这人又在说废话,他是天子,她怎么敢动手,可心里气恼,就呛了一句。
“为何不敢?有我在,你做什么都可以。”寇元青说,话中的认真不容置喙。
他这个样子,季雁来倒不好再闹脾气了,不然总显得无理取闹,可心里还是生气,就抬眼瞅着他。
寇元青只是笑,伸手握着季雁来的手放在胸口,就那么看着她。
“狡猾!”季雁来撅了噘嘴,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这个样子,她哪里下得去手啊。
“我好高兴。”寇元青低笑着说,如愿把季雁来揽进了怀里,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高兴什么?”季雁来呛他。
“青阳心疼我,我自然高兴。”
“谁心疼你了。”
季雁来反驳,退出了他的怀中,又撇他一眼 ,迈步离去。
寇元青含笑跟上,握住她的手腕。
略挣了挣,季雁来就没动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走了好一会儿,季雁来才低声说道。
“好。”寇元青好声好气的应了。
“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他这样依从,季雁来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无理取闹似的,又补了一句。
“好。”寇元青只管答应,没说什么不会被人发现的话。
只是合理的担心而已,他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和青阳争执呢。
“你就会说好。”他这样,季雁来又有些不满了,不由嘟囔。
寇元青只觉得好笑,便就笑了。
他喜欢极了这样的青阳,灵动的,俏皮的样子,就低着头,含笑注视着她。
“青阳。”他低声唤她。
见着他这样温柔包容的样子,季雁来便说不出别的了,眼睫轻颤,脸颊微红。
两个人在这观中闲逛了一会儿,寇元青事情多,能挤出点时间出来还要避着人,没一会儿就要走了。
马车之中,寇元青闭目养神,嘴角却不由得勾起。
他想起了当初,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青阳对他满是忌惮的抵触以及慌乱,可这次……
刚刚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寇元青手指微动,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片肌肤是如何的细滑温润。
可更动人的,是季雁来转过墙角看见他时,眼中的那抹惊喜。
这份高兴在回到太极殿,听到常信匆匆上前说的那句话后戛然而止。
“陛下,梁安大人正在殿中等您。”
梁安掌禁卫司,若非急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闻言,寇元青神色微动,大步赶去。
“陛下,西南丰国新王登基,联合周边的三个小国掀起叛乱。西南军已经迎敌,急报明日便能送回上京。”梁安弯腰俯身,肃容道。
“朕登基之初没叛,现在叛了?”寇元青面色未变,落座后冷笑道,墨眉轻扬间,扯动了他额角那抹约有一指宽,略微凸起,呈现赤红色的疤痕。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本来冷漠的人立即添了些许凌厉狰狞之感。
常信心下一颤,虽然已经四年,却仍然无法习惯天子的那道疤痕。
只是一看,便心惊不已。
西南,饶州便在那边,虞家?
梁安深深弯腰,道,“三个月前曾有一支隶属于虞家的商队经过丰国。”
“只有虞家?”寇元青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卑职无能,暂时只查出这些。已经下令继续追查了。”梁安鬓间泛起了潮意。
“去吧。”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案几,寇元青沉思了一会儿,才随口道。
梁安行礼过后,低头退出了大殿,一直等下了九层玉阶,才轻轻松了口气。
不管如今的天子表现的再如何沉稳淡漠,他都忘不了当初在北边时这位的凶狠冷酷,北夷十九部,被他打残了十部,其中四部全都屠尽,当时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当地的那条母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奇怪的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严令手下的人不许多言乱传,导致如今的上京几乎没多少人知道那段过往。
而这份不解,在他看到那位季家姑娘后就懂了。
不论是帝王的温柔轻笑,耐心纵容,还有他只要见到那位便会戴上的抹额,都说明了这位帝王的在意。
殿内,寇元青命常信准备好笔墨,亲笔写下一封圣旨,盖上玉玺,私印,又敲了一下案几,几个灰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殿中。
他把圣旨给那些人,说,“传信去西南,危急关头,可便宜行事。”
“是。”灰衣人领命,拿了圣旨后悄然离开。
“命人传丞相,定国公,宣武候,平南侯以及六部尚书进宫。”
“是。”常信立即出去。
寇元青则起身入了侧殿,从几乎到顶的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仔细看过之后,又合拢放了回去。
“云家、”他轻声说。
找了人传信后,常信一直候在外面,没有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脚步声响起。
他正要行礼,就听到天子说,“太后不是要算计云家吗,去,帮她一把。”
“是。”常信领命。
对于宫城中的风风雨雨,季雁来丝毫不知,在送走了寇元青后,便返身朝着下棋处走去。
想来这么一会儿时间,应该下完了吧她心想。
谁知,刚走没几步,她就看到了拦路的寇元赐。
季雁来面色一沉,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恶心人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雁来,”寇元赐笑的一如既往的放肆,直接上前。
季雁来皱眉后退一步,发现寇元赐近来越发的没有顾忌了。
“王爷自重。”她说,
“许久不见,本王不免有些激动,自重二字,本王可担不起。”寇元赐看着细眉轻蹙,便是生气也别有滋味的季雁来,心中越发的痒痒。
之前不能惦记的时候没办法,可现在干惦记着吃不着,才发现更难受。
“王爷若是没事,我就走了。”感受到寇元赐的目光,季雁来脸色越发的冷,说完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