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苏陌无情打断:“好了,不许说了,去吃饭吧。”
饭后。
苏陌还是没有拗过他的坚持,由着他帮忙画线条。
两个人效率确实是高,只一晚上的时间,就画完了两百多页。
然后用粗针将边缘穿一个个小洞,再用绳子穿过小洞固定住。
一本不算厚的账本,才算完成。
可是上面还没有填字,不过等开始用的时候,再写也不迟。
“今儿个可真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然我忙活一整宿都弄不完。”苏陌道。
路铭远没有应声,只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手指。
瞧见他如此模样,苏陌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我只是心疼娘子罢了。”路铭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
苏陌越是辛苦,他就越是内疚。
不知何时,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路铭远觉得压在心口上的石块越加沉重。
深更露重,两人洗漱完,和衣躺在塌上。
“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去私塾。”苏陌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有些含糊的说道。
这段时间来,还是第一次熬这么深的夜,苏陌显然有些承受不了,眼皮沉重的都要睁不开了。
她睡意朦胧的模样甚是可人,路铭远年底露出不自觉的宠溺。
他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快睡吧!”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就是上等的催眠剂,苏陌很快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确定娘子已经熟睡,路铭远才轻手轻脚从塌上起身。他从架子上拿了一件外衫披上,垫着脚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这是他一直以来习以为常的动作,驾轻就熟就出了房间,并小心翼翼掩上了房门。
路铭远打开书房的门,点亮烛光,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才拿起今天没有看完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他看书的时候很入迷,旁的声音都没办法入耳。
也正是如此,他没有注意到门口上多了一道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似乎等不及了,抬手就推开了掩上的房门。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路铭远被这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眸看去只见一女子披头散发站在门口。
她眼中波光潋滟,一副睡意朦胧,却又带着怒气的神色。
“娘子……”路铭远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随即,他眉头又紧紧蹙起,二话没说,便走了过去。
苏陌小手叉腰,微微扬起了下巴,“大半夜你不睡觉,你跑在这里用功读书?”
“我想起来了,先前大夫说你缺乏休息,我还不相信。如今倒是真相大白了,原来你每天晚上点灯夜读。”
这人真是不要命了,苏陌感到大为震撼!
路铭远走过来,第一时间没有为自己解释半句。
只见他反手拿起肩膀上的衣衫,然后紧紧将苏陌裹住,“起身怎么不穿衣服?”
苏陌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虽然正值夏季,可晚上的风带着凉意。
路铭远生怕她生病了,语气中都带着不认同。
这倒是把苏陌给气笑了。
“你自己的身体不关注,倒是管起我来了。”
苏陌这时候可是又困又气,语气也稍微带上了恼怒:“读书固然重要,可那都是在你身体好的前提下。如今你身子骨差,还需要喝补药调理,你大半夜还这样折腾!你是不是存心气我的?”
“娘子,我错了。”路铭远低眉顺眼的,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你别碰我。”
苏陌往后退了几步,“既然你那么喜欢书房,那你就在书房里面待一辈子吧。”
“我不是喜欢书房。”路铭远匆忙开口解释。
苏陌顿时嗤笑一声:“那喜欢书是吧!你就和这些书过一辈子去吧。”
话说完,苏陌伸手扯下身上这件衣衫,用力的甩到他的脸上。
“我不要你的臭衣服。”
“要的,娘子!”路铭远着急忙慌,迈开步子想要追上去。
可是苏陌先一步回了房间,“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路铭远吃了一个闭门羹,他站在门口有些讪讪地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头望着手中的衣衫。
真是世事难料。
想到今天娘子才刚夸他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可转眼又说他的衣服臭,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晚风也瑟是冻人,连娘子的话都变得冰冷起来。
路铭远没有回书房,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心软,好放他进去。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苏陌将这扇门打开。
鸡鸣一声,他侧耳倾听,发现里面已没有动静。
看来娘子已经睡着了。
今天晚上是没办法和娘子共睡床榻,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往书房走去。
还想继续看书的他,想了想娘子的话,最终还是吹熄了烛光,在软塌上歇下了。
次日一早,路铭远准备好了早饭,想要叫苏陌起来洗漱。
可是,他发现房门还没有打开,里面被门栓拴住。
“笃笃!”路铭远曲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娘子,起了吗?”
声音落下许久,里面都没有传来动静,路铭远无奈摇了摇头,倒也没有硬催。
看着时辰不早了,路铭远收拾好今天的行囊,然后才踏上去蒲城的路。
这个时候,天才微微亮,可是村里家家户户屋顶炊烟袅袅。
路铭远扫了一眼,便收回的视线。
徒步走到城里,刚刚赶上夫子第一节 课。
路铭远不紧不慢的走进私塾,偶尔会与塾友打打招呼。
“路兄,吃过早饭了吗?”李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怎么了这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被他这样问到,路铭远懒懒抬起了眼帘,“无事。”
不过是与自家娘子闹别扭罢了,路铭远不打算与外人多谈。
“可是我见路兄似乎有烦心事,不妨说说?”李潇自认为与路铭远交好,为好友排忧解难,定然不在话下。
第52章
“家中琐事,你不懂。”路铭远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话里意味不明。
经他这么一说,李潇瞬间就明白了,顿时笑容变得讪讪起来。
李潇尴尬的笑容中,又带着一点愧疚。
“既然是家事,那我肯定是不懂的。”
路铭远满意的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即便对方不知自己心中所想,李潇却还是有点过意不去。随即便绞尽脑汁想话题,打算跳过这一段尴尬的时刻。
“对了。”李潇两手一拍,低声说道:“那个成仕翰今天也来私塾了。”
“哦?”路铭远微微挑起剑眉,“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前段时间成仕翰说错话的事情,在私塾里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夫子也听说过其一其二。
成仕翰那句:祝你考不上。成为了学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一个已经考上秀才的人却心胸狭隘,在众人面前都直言不讳,更别说背后会如何诋毁他人。
细思极恐,这是众人唯一的想法。
大家的言论都没有避讳成仕翰,他走在私塾里可谓是如芒在背,口中有苦难言。
以前与他交好的同窗,以及塾友街都离他远去。成仕翰被迫无奈,只好又请了假。
得知路铭远也考上了秀才,他真是又气又恨,可是又没办法置学业不顾,休息了十几天便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脸皮要厚上不少,听到旁人的言论,他逐渐开始平静。
就在他以为可以一直保持如此心态的时候,他又遇上了路铭远。
这节课,教的是画技。
成仕翰最擅长的便是画画,所以这一次他昂首挺胸站在空地上。
画画是在一片竹林里进行,这里被清扫的很干净,放上了矮桌,铺着软垫,学子对着夫子行礼后便就位落座。
夫子布置了今天的课业──就地取材,花草树木皆可。
“啧。”成仕翰情不自禁发出了一道响声,他余光不自觉追随者那人的身影。
就算路铭远在他身后,成仕翰都要侧过头假装看风景,然后趁机留意路铭远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