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妈妈笑着摇头:“这么大了,司宁小姐还是这样心性。”
“她是改不了了。”
婉婉收回远送的目光,对司宁这样大大咧咧去私会的事,免不得心里替她有几分担忧,她该低调些的。
衣妈妈瞧着姑娘只顾着担心别人,却不担心自己,不免提醒。
“司宁小姐是男儿心性,凡事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受世俗困扰,可姑娘您也该为自己考虑了。”
明日就是清明了,经今日颐园与乔闻章一见,婉婉知道,也是时候和父亲讲清楚,提退婚的事了。
“我知道,等父亲回来,我便去与他说。”
天近暮色时,管家说老爷派人回来传话,今日公务忙,恐要晚归,便叫小姐不要等他回会来一同用饭了。
父亲不回来,兄长也未归家,婉婉一个人便简单吃了口。
用过饭后,婉婉去了书房。
账房已经送来了上个月的账目,整整齐齐排放在书案上,落成了座小山。
这些账目都是母亲生前留下的十数间茶庄店铺,每月开支入账所记录的账本。
原本这些一直都是哥哥容怀瑾在料理,可春帷在即,兄长要忙于筹备明年春科,无暇分身,婉婉便主动承担了账目的部分,替哥哥分担。
“姑娘,夜已深了,小心熬坏了眼睛,明日再看吧。”
此时已是二更天,屋外敲起了棒子声,夜色浓重,空中一轮皎洁明月,树上有蝉鸣声,将这寂静的夜似是撕破了一道创口。
婉婉打了个哈欠,衣妈妈为她披了件外衣。
“父亲还没回来吗?”她在等父亲归来,与他说乔闻章退婚之事。
衣妈妈心里也是记挂着这个,所以派人去前院听着,老爷回来便立刻通知。
结果倒现在还没动静。
衣妈妈摇摇头,“还没呢,太晚了,姑娘别等了吧。”
想着明日是清明,她还要去寺庙祭拜母亲,再回来恐也要晚上,想了想道:“我还不是很困,就再等一会吧。”
衣妈妈在枫荷口中得知了今日颐园上的事,那乔闻章竟将小姐堵在屋子里,迫小姐收下他的玉佩。
如此荒唐龌龊,若真嫁了还了得?
早早找老爷说明,把婚退了是好事,小姐既然这么坚持,显然也是极厌恶的,如此衣妈妈便也就不再劝了。
婉婉不忍所有人都熬着,便去绣床,将躺在她被窝里的布娃娃取来,放坐在书案上的烛台旁。
笑道:“有她陪着我就够了,你们都快去睡觉吧。”
那是一个眉眼弯弯的笑脸娃娃,烛光照得小娃娃圆鼓鼓,胖墩墩的脸颊暖洋洋的。
她看着婉婉笑,婉婉也看着它笑。
衣妈妈每每见到姑娘对着布娃娃笑,眼中便会浮现出十四年前,夫人还在时的情景。
这娃娃是夫人亲手为姑娘做的,当时夫人即将临盆,恐无瑕陪伴,冷落了姑娘,便做了个布娃娃哄姑娘开心。
原本以为只是短暂的陪伴,夫人出了月子,便就有更多时间陪伴女儿,可怎知……
这一陪伴,竟是永远……
忆起往事,衣妈妈忍不住红了眼圈,却不忍被小姐看见,也惹得小姐伤心。
夜深寂静,那个小小的身影透过窗柩,在烛灯前,认真而又仔细的查看着每一笔账目。
她右手执笔,左手玉指灵巧熟练的拨着算盘,时而眉头微皱,时而了然于胸。
发髻上的小鱼流苏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闪闪的银光,万籁俱寂,只屋里时不时传来算珠噼啪做响的声音,和屋内飘散着的,淡淡墨汁清香。
已是子夜十分,夜色深处的高墙上,倏然出现两道黑影闪过。
那两个黑人头带面巾,看不清容貌,待翻过墙后,似是极有目的的直奔婉婉的芜华院而去。
轩窗内,小小的姑娘丝毫不知危险正在渐渐向她靠近。
黑衣人见到婉婉,相视一眼。
其中有一人确定道:“没错,就是她!”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仙女们,更新来迟,原本答应昨天的更新写到了现在,卡文实在太痛哭,呜呜~
留言有红包,有红包,有红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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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矮个子的黑衣人说完,高个子的避免抓错人,把事办砸,还特意从怀里掏出画像比对了比对。
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清姿天成,画像也仅能画出她的三分灵动来,不过确定是本人没错了。
二人相视点头,结果刚迈出一步,矮个子就一脚踩在了干树枝上。
婉婉正聚精会神的查看账目,她还差一册账本就全部看完了。
结果外面却突然传来树枝被踏断的“咔嚓”声。
“谁?”
她寻着声音,警觉的看向窗外。
却听见夜色深处,传来几声猫叫。
猫儿是夜行动物,半夜出来抓耗子不小心踩断了树枝,发出声响。
黑衣人是打算这么引导的,所以藏在树后,以假乱真的学着猫叫。
叫了一会,矮个子一抬头,却发现屋里的灯莫名其妙的熄了,方才坐在窗前的女子也不见了,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老大,别叫了,人都没了。”
被叫老大的高个子也抬头,错愕道:“人去哪了?”
矮个子回答:“不知道啊!八成睡觉去了吧。”
旁边就是女子的卧房,可院子里一片静谧,卧房里也没有光亮。
按着正常起居来算,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一进去就熄灯入睡了。
高个子觉得事有蹊跷,站起身道:“走,进去看看。”
他们是江湖上专业掳人的贩子,两个大汉抓一个柔弱千金,对他们来说,手到擒来的事儿。
而此时婉婉正站在书房窗旁,侧耳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那猫叫声是假的,她隐约听到了有男子的对说声,还说要进屋。
她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贼了。
想着父亲和哥哥都不在家,能翻墙而入的必然都是手段凶残的亡命徒。
婉婉不敢贸然有所举动,她想若是图财,家里的银票珍宝,只要他们不害人性命,尽数拿去便是,她决不阻拦。
可若是为了色……那便是不寻到目的不罢休的。
所以她才熄了灯,将自己隐于黑暗中。
婉婉的心狂跳到了嗓子眼,脚下的步伐也越加慌乱了。
可她告诉自己,越是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慌乱只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这院子里所有的人。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剪刀,小步小步的挪移到门口。
她让自己先站在房门后的墙壁前,这样一会贼人入门,她便可趁其不备,悄无声息的偷偷离开。
然后叫醒院里的人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报官,通知父亲。
匪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婉婉屏气凝神,仿佛连喘息都会暴露她的行踪。
房门被推动,在耳侧发出“吱呀”声响。
沉重的脚步声踏进来,矮个子道:“老大,太黑了,这啥也看不见啊。”
“点灯。”高个子说完,矮个子便在乌漆麻黑的屋里摸索着烛台。
婉婉知道,她要在点灯之前离开,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可裙角被方才开起的门缝紧紧夹住,她一动,就发出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老大,人在那!”
这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屋子里来说,太过明显,婉婉被发现了。
高个子怒斥:“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矮个子气势汹汹的寻过去。
婉婉见事不妙,猛得拽下裙子,任裙角被撕扯出一处大大缺口,她来不及多想,撒腿就往外面跑。
屋外月色如银般洒下来,万籁俱寂,只听到女子惊恐的喘息声。
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拼了命的逃出生天。
可她到底只是个柔弱的姑娘,身后被两个大汉追着,一时慌不择路,绊倒在了地上。
转瞬,她就被两团黑影围住。
“跑?”高个子眼露凶光,“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婉婉下意识得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逃无可逃,花般面容也跟着失了颜色。
“我父亲可是当今太傅,朝中重臣,我是官家小姐。”婉婉挺直了腰杆,“你若敢杀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若一开始婉婉以为他们只是入府行窃的小偷,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些人是冲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