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飞起来“嗖嗖”的人,腿上功夫自然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可此刻男子的脚就像是被灌铅般,仿佛有千斤重,竟然跟不上小姑娘的步伐。
婉婉停顿片刻,只能又提着裙摆急匆匆的折返了回去。
“方才那蛇是也咬到了你的腿吗?”
她冷不防来这么一句,男子眼神有一瞬闪躲,险些以为自己要露馅。
好在他城府极深,又向来处变不惊,便一本正经回复道:“这是中了蛇毒之后的症状,——走不快。”
天知道他有多想和这小姑娘,就这样一直一直的走下去,多一分一秒都是上天的馈赠。
婉婉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决定信了吧,毕竟她也不知道中蛇毒除了死以外,还会有其它什么症状。
“我扶着你走吧。”
小姑娘双手抱着男子一侧臂膀,小心翼翼,谨慎至极,给他力量。
男子眸中快要溢出的欢喜,漆黑的夜都隐藏不住。
婉婉的手架在他的臂膀下,传来阵阵温热。
高湛压制着自己不要太明显的声音,沉声说:“好,那就麻烦你了。”
“这种时候跟我这么客气,踩我房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脚下留情呢?”
小姑娘沉声嘟囔,无情吐槽。
啧,还是个会记仇的小姑娘,这事儿她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你不是也炸了我的房顶,这样算不算扯平?”有些人竟真的一本正经的与她理论起来,“若你觉还不够,就依次都炸一遍,架上几门大炮,夷为平地也无妨,只要你高兴就行。”
高湛没有开玩笑,他竟然是认真的在和她讨论,甚至还在想若调动火炮,哪个军营离上京城近,调动起来最为方便。
婉婉忽然就哑口无言了,她被吓得摇头连连拒绝,“不用这么麻烦,我现在心里已经很平衡了,真的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她是疯了才会架火炮轰炸翊王府,圣上得知还不得杀了她全家灭她九族?毕竟谁不担心,哪天她又突发奇想,去炮轰皇宫呢……
她不肯,高湛轰炸邕王府的计划便只能暂时取消,以后还会不会启动,单看这小姑娘心情吧。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去了一半路程,那隐隐亮着灯光的院落就在眼前。
男子不察,踩在了光滑的石头上,身子轻晃,借势闷哼一声。
婉婉忙问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男子故自镇定,勉强维持着面儿上冷静,微蹙剑眉,做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道:“再慢点,刚刚扯到伤口了……”
婉婉瞧了瞧那肩头要不是蛇毒作祟,估计都快愈合的两个小洞。
芝麻大点能扯着伤口?虽很是不信,但奈何男子难受表情太过逼真,婉婉想了想,却到底没再说什么,又放缓了脚步继续搀扶。
来到猎户家门口时,蜗牛都比她们先到了一步。
猎户家的院门是敞开的,婉婉扶着高湛欲进院寻人,结果刚一进院子就不知碰了什么东西,惹得门口的铜铃儿乍响。
随后传来犬吠,犬飞声惊得下蛋的母鸡飞上了天,掉进了驴圈里,扑腾着翅膀吓得驴揣了好几蹄子,踹醒了一旁正站着睡觉的马儿,马儿被吵醒后气得打了个响鼻,惹得猪以为是“喽喽喽”开饭了。
忙跑去食槽去看有没有晚餐,结果吓跑了正偷吃残羹剩饭的一群老鼠,正悄悄靠近准备饱餐一顿的猫儿扑了个空,一群老鼠在眼前竟一个都没抓着,于是亮起爪子去抓猪。
猪也很冤枉,它还饿着肚子呢好不好,于是惊慌闪躲之下踩翻了猪食槽,把羊吓得“咩咩”直叫,在羊圈里一圈一圈的来回打转。
本是一个宁静安详,雨后结霜得寻常秋夜,结果竟闹到了这般鸡飞狗跳的地步。
婉婉都蒙了,他们就是来求个药的,何至于如此?
而院子里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屋里的主人,一瞬房门敞开,却不见其人,只听“嗖,嗖,嗖”得许多声,便是利箭向其飞来的破空之声,在漆黑夜空犹如飞天惊雷般飞冲而来。
男子登时瞳孔紧缩,旋及以最快的速度以身护住身旁的姑娘,其反应速度之快,连蜗牛都叹为观止。
婉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带到了身后,随即被紧紧揽在怀里,耳侧是箭雨和男子向后飞退的潇潇风声。
婉婉紧紧揽着男子胸膛,高湛沉声安抚:“别怕。”
小姑娘摇头,铿锵回复:“我不怕。”
她不但不怕,还适时的找准位置,把刚刚一瞬在院子里抄起来的锅盖,以最完美的角度,握在手里,挡在男子面向剑雨的后背上,形成保护盾。
“嘭!”得一声,一只利箭狠狠飞向男子后背,却结结实实扎在锅盖上,男子毫发无伤,只锅盖落了一个深深得坑。
“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很厉害呢?”
她的手腕快要拿不住锅盖了,于是此时最需要被人鼓励,给她力量。
小姑娘仰头,水漾明眸闪烁着星光,她期待道:“先生快夸我,夸我好聪明,好厉害呢!”
作者有话说:
高湛:媳妇是天底下最蕙质兰心,足智多谋,集美满与才华于一体,最冰雪聪明的姑娘,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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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男子自然不会吝啬对小姑娘的夸赞, 只是口口声声要称赞的姑娘,在面对无数美好词语从男子口中缓缓道出,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后, 竟被夸得有些迷糊,还有些不知所措, 头一晕,胳膊一软, 手里的锅盖“啪嗒”一声,被夸落了地……
好再那不要钱似的箭雨停歇,屋内传来一男人大声质问:“来者何人?”
高湛放下婉婉,向声音方向微微颔首,道:“晚辈南淮, 误入山中不幸被毒蛇咬伤, 深夜叨扰老先生, 是想要求得蛇毒解药。”
男子立在扎了一地的箭矢之中,身形笔直, 漆黑幽眸深邃不可见底, 瞧不出情绪。
忽得门口闪出一个人影,“你怎么张口就说我是老先生呢?”
一位白胡子耄耋老人立在门前, 老人人虽老,但身子骨硬朗, 掐腰反问道:“我哪里老了?我老吗?”
结果目光落在高湛身上,老人一瞬便识出:“你是我那不孝徒儿关系最好, 感情最深, 但却不是一个妈生的, 不过这也没有影响你们两个感情的那个亲弟弟?”
婉婉在老人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中, 以最快的速度认真剖析了这话里的重点, 最终锁定了重要的信息,同父异母却关系最好的亲兄弟——那不就是良王殿下?
果然,高湛颔首,承认道:“有幸遇见兄长家师,是晚辈荣幸。”
旋及老人一拍大腿,“诶呦”一声,“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孩子你没受伤吧?”他说着转圈打量一圈,确定没有箭伤这才安心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那苦命的徒儿被拉上去做那倒霉的皇位可咋整。”
“快别站着了!快进屋!”
说是进屋,可此刻院子里机关重重,方璇玑老人自己跑过来那套八卦走法,高湛尚能记住,可婉婉……
见二人不动,璇玑老人“嗐”了声,“你瞧我这记性”,然后又以踩地雷似的滑稽模样,跳了回去,他他回也手不知按了个什么按钮,那箭“嗖,嗖”的都被收了回来,就像是自己长腿了似的,还能回家……
婉婉震惊:“箭还能栓绳再收回去啊?”
高湛垂眸,“你看见绳子了?”
那绳子极细,夜里根本瞧不见。
婉婉摇头说:“没有,可那抽回的速度和形态,不是拴了绳,还能是什么。”
话落,男子打量了身旁只是随口一说的姑娘,含笑不语。
一地的乱箭被清空,地上突然就变得光秃秃的,自然也露出了婉婉方用来抵御利箭的——锅盖。
那锅盖被箭戳出了一个坑,且还漏了光,原本平滑工整的表面就这样有了一处突兀刺眼,璇玑老人跑过去,双手拾起,捧着他的心血,望着那上面被箭戳出的一个大坑,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情绪不明。
婉婉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她把人家锅盖给毁了,这下主人要找到算账了。
她窘迫的看向高湛,用眼神求助,“这可咋办?”
高湛握着小姑娘冰凉的手儿,让她别担心,虽然天下第一阁的老阁主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但高泽是他的爱徒,看在他皇兄的份上,怎么也不会为难他们,无论怎样他都有办法解决。
婉婉见先生这样都底气,她悄悄放心了不少,正准备自己站出来向老人主动致歉,结果始终凝眉的璇玑老人压根不理她的道歉。
只拿着那锅盖对着四面方位比对,嘴里还不住嘀咕着:“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
忽得灵光一现,如醍醐灌顶般,不住连连称赞,“这个位置好,这个位置妙啊。”
他当即乐开了花,他可是一筹莫展了数月,迟迟不肯下的决定打孔位置,这年轻小辈,上来就给他破了,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被拍在沙滩上。
当即心情大好,笑得开怀,“好姑娘,我上月卜挂说这月有贵人助我,果然你就是我的贵人!”
画风转变太快,婉婉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璇玑老人却自告奋勇,已经要报答她了,“我会做好些机关暗器,还会做会飞的鸟,水里的木鱼儿……”他一口气说了好多种玩意,最后一拍脑门,“这些都不实用,要不我给你做个机关扇吧,夏天不用自己扇风的那种,怎么样?”
婉婉对机关之术不懂,单听会飞的鸟,会游的木鱼就已经很心动了。
可她到底还没彻底冲昏头脑,知道他们此行来是做什么的。
“感谢老先生美意,只是您这有没有蛇毒解药?我现在迫在眉睫,急需这个……”
什么鱼呀,鸟儿的,哪里有救命重要呢,当下最主要的是解先生的蛇毒呀,否则她们来这做什么呢。
“唉呀!”璇玑老人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这茬,“你们俩谁被蛇咬了?”
他问完果断锁定高湛,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中了毒,就不能站着说话了。
“你小子是不是,跟我来,我给你解毒。”
老人说的胸有成竹,说完头也不回的扭头就往屋里去,婉婉跟到门口时,却被高湛拦了下来。
温声道:“在门口等我。”
他把小姑娘按在廊下坐着。
“不行。”婉婉态度强硬,眼底满满尽是担忧,“我要陪你进去。”
婉婉不放心,她想要进去陪着先生一起,毕竟这伤是因她而起。
可男子坚持,“听话,很快就好了,你进去——不方便。”
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