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和李裕对视一眼,温印起身,“我去看看,黎妈,你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诶。”黎妈应声。
温印撩起帘栊出了内屋,李裕看向她背影,许久都没收回目光。
***
余妈从苑中至外阁间时,温印在外阁间中一面饮茶,一面看着话本,余妈上前,朝着温印福了福身,“老奴见过夫人。”
温印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应了声,“余妈有事?”
余妈笑道,“哦,夫人,也没什么事,就是老奴才到院中,夫人归宁了,也没机会到夫人跟前请安,眼下正好夫人回了院中,老奴就来苑中给夫人请安了。”
“水凉了,添些热水。”温印朝元宝吩咐一声。
元宝应好。
余妈才会意,夫人说的是桌上的茶水,那应当一早就在外阁间中看书,看了很久才是……
温印看向她,“余妈,你继续说。”
余妈笑了笑,果真继续,“哦,夫人,老奴也是想来问问,夫人您看看这苑中缺不缺什么,老奴好让人去准备。”
温印会意,“不缺,余妈,你来之后,这苑中照顾得很好。”
余妈顿了顿,原来夫人看出来了……
余妈笑道,“那就好,其实,也是,贵平公公托人问起,就怕这处照顾不周。”
贵平?
温印笑了笑,“替我多谢贵平公公。”
余妈应好。
临末,余妈又想起来,“对了,夫人,老奴前前后后也看了几日,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仿佛只有黎妈,其余的朱媪,元宝,铜钱虽然利索,但也都是粗使的婆子和小丫头,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手怕是不够,可要老奴调些人手来帮衬?”
余妈说完,温印应道,“余妈挂心了,早前在定州走得急,就黎妈陪我一道回京的,我身边伺候的人还在路上,算一算,差不多还有两三日就到了。我回京之前在定州住了一段时日,路上还有我不少东西,届时若是收拾忙不过来,我再请余妈安排人手帮忙。”
“诶,那好。”余妈心中唏嘘,夫人这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哪。
她一开口,夫人就知晓她要说什么。
夫人这么说,她便好交差了。
余妈讨好笑了笑,“那既然没事,老奴就先告退了,夫人要是有什么吩咐,再差人来唤老奴一声。”
“好,那就有劳余妈了,我这些时日还不顾到旁的,院中的事辛苦余妈了。”温印放下茶盏。
余妈连忙应道,“应当的。”
等余妈一走,黎妈才撩起帘栊,从内屋中出来。
方才她同余妈的对话,屋中能听到。
早前后宫之中就多勾心斗角,眼下看,后宅里也到处是李坦的耳目,李裕没吭声。黎妈出了屋中,也朝温印叹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来说这些?”
“那还不简单?”温印轻声,“有人问起来了,所以要来这里打听一声,然后复命,她是来试探虚实的。”
“那怎么办?”黎妈问起。
温印笑道,“虚虚实实就好,先不用着急,等等再说。”
“对了黎妈,胡师傅什么时候来?”温印想着问起。
黎妈也想起问了知会夫人一人,“老奴也没想到夫人昨日就回来了,还同胡师傅说明日来试菜。”
温印颔首,“我知道了。”
“对了,药呢?”温印问起。
黎妈应道,“送来的给殿下的药,老奴都倒掉了,夫人放心,老奴自己盯着的,旁人不会发现端倪。”
“好。”温印话音刚落,见府中的小厮来了跟前,“夫人,卢管事说,曲工来了,看夫人有时间去偏厅一趟吗?”
韩渠来了?这么快?
韩渠行事惯来有数,她昨日在侯府,让韩渠晚两日再来,韩渠当时应当听明白了的,最快也应当明日才会来离院这里……
今日冒风险也来了,难道遇到了让韩渠都棘手的事?
温印.心中很快拿捏,“黎妈,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好。”黎妈并不知晓韩渠,但见夫人要外出,便取了狐狸毛的披风给她披上。
昨夜和拂晓都下了大雪。
眼下雪停了,正是冷的时候。
黎妈见夫人拢紧了披风,同元宝一道往偏厅去。
黎妈撩起帘栊回了内屋中,李裕百无聊赖,只能拿了先前案几上的话本在看,看到只有她一人,却不见温印,李裕问起,“温印呢?”
“建暖亭的曲工来了,夫人想在年前将梅苑中的暖亭建好,这样年关时就能在暖亭中品茶,赏雪赏梅。曲工是负责建暖亭的工头,夫人给的时间紧,卢管事也在帮着催,所以曲工来得勤。听说昨日还去了趟侯府,给夫人送图纸。”黎妈同李裕说起。
李裕看了黎妈一眼,昨日……
李裕心中隐约猜到些什么,但没再开口了。
“老奴给殿下添茶。”黎妈见杯中的水凉了,正要往外阁间去,李裕忽然唤住她,“黎妈。”
“殿下?”黎妈转身。
李裕手中握着书册,轻声问道,“对了黎妈,你在定州的时候,见过娄长空吗?”
娄长空?黎妈有些茫然。
李裕又道,“温印不是在定州呆了三年吗?娄长空就是温印的表兄,娄家老太太的孙子……”
李裕好奇,“黎妈,你没见过娄长空?”
黎妈笑道,“殿下,老奴确实不曾见过,夫人去定州时,老奴还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没同夫人在一处,老奴这次是去定州接夫人回京的,在定州呆的时日很短,京中的禁军就来催了,老奴当时就见过娄家老太太,没见过殿下提到的娄家公子。”
“这样……”李裕淡淡垂眸,有些失望,“那没事了,黎妈。”
黎妈又道,“那老奴给殿下添茶。”
李裕颔首。
等黎妈撩起帘栊出了内屋,李裕口中轻叹,这娄长空到底是什么人……
同温印这么近。
温印也处处维护他……
握着中的话本册子,李裕脑补出了一个风流倜傥,相貌堂堂的年轻俊逸公子哥,朝着温印深情款款唤了声,“表妹……”
李裕皱了皱眉头,当即嫌弃得将书册扔了。
什么跟什么……
但许是眼下又困在屋中,实在太枯燥了,李裕最后还是随意再翻开了一本话本子开始看,唔,这本讲的是,姐弟恋……
李裕‘勉强’看了下去。
就这么一页一页翻下去,看到面红心听环节时,李裕眨了眨眼,也跟着面红心跳,但没有放下书册的时候,温印忽然撩起帘栊进屋。
李裕:“……”
李裕好似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并当场抓住了一般,心陡然一跳,赶紧将书册藏在身后,却很快发现温印面色凝重。
“怎么了?”李裕问起。
温印沉声道,“甘雨死了。”
作者有话说:
鱼宝宝:我并没有吃那个什么破长空的醋,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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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契机
甘雨死了, 怎么会……
温印见李裕眼中写满惊诧,应当也全然没有料到。
温印上前,在案几对面落座, “我的人昨晚去了濮阳酒肆,但是等到很晚都没有见到甘雨, 他当时是想寻酒肆的掌柜侧面打听,但他留了心眼儿, 如果甘雨是在此处出的事,那他如果问起就也暴露了, 所以他没寻掌柜打听, 就当自己独自一人喝闷酒, 一直喝到很晚,但整晚都没见甘雨露面……”
李裕心中清楚,甘雨如果没出事,昨夜一定会去濮阳酒肆;甘雨没去,要么是被什么事拖住了,要么是被擒住,再要么, 甘雨真的身死了……
李裕眼中逐渐浮上一抹黯沉。
温印继续,“甘雨是鸿胪寺丞,要打听这样的京官很容易, 只要知晓他在何处, 总有办法能接头上。于是等到今日,我的人辗转了几次,无论是侧面打听, 还是找人核实, 都确认甘雨已经死了, 是在宫变之后的十余日出的事。”
宫变之后的十余日,那也有月余了。
甘雨在月余前就死了……
李裕陷入了沉寂。
甘雨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其他什么人牵涉其中……
甘雨一死,这些都成了解不开的谜题,但又会影响他之后的判断。
除却李裕醒来的那日,温印还没见过李裕这幅模样……
温印又道,“甘雨只是鸿胪寺丞,官阶不高,而且这个身份也不起眼,如果之前甘雨一直藏得很好,眼下却突然出事,李裕,恐怕你要做好准备,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李裕看她。
温印说的,就是他方才想的……
李裕声音里略微带了嘶哑,“温印,我可能需要自己想一想,让我自己待一会儿静一静。”
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沉稳,不似早前的少年模样,而是东宫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