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只见到李裕一人,她以为安润在密道中,方才太紧张,根本没看清,但眼下看李裕没有再管密道那处,那就是安润没有同他一道。
李裕抬眸看她,“阿茵,他还没回来。”
温印意外。
李裕低声道,“我同安润探到密道的出口是在赵记酒肆,你有印象吗?”
赵记酒肆?温印点头,有,她记得。
李裕颔首,也觉察同她慢慢说起这些,她就不似早前那么紧张和害怕。
李裕继续安抚,“密道的出口就在赵记酒肆的底下酒窖当中。酒肆有很多层,刚开始的时候都是积尘,浮灰,很容易往上走,但越往后,来取酒的伙计越多,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怕把密道这处牵涉进来。后来安润灵机一动,说反正密道已经探完了,密道中安稳,剩下的就是探查从酒窖安全通往酒肆上方的路,但两个人一起太显眼,也容易被发现,可如果是他一人,他身上穿着丫鬟衣服,若是被人发现,大可说他是同主子走散了,没找到路,在到处寻主子。酒肆中没人认识他,他一个探查是最安全的,也够了,让我先从密道回来,如果出事,也保险些。”
李裕说完看她,“然后我就回来了。”
四目相视里,早前都坦然,但眼下,似是方才多了的暧昧绮丽,都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目光,也都不由避开。
“那,怎么会那么快?”温印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从密道中出现。
李裕沉声道,“我想,反正都要回来了,我怕你担心……”
温印看他。
他低头,“黄昏前后,我砸了东西,我怕你多想,生气,所以就一路跑回来的……”
一路跑回来,在密道里?
温印微讶。
但李裕丝毫没有察觉,有的只有他心中的庆幸,“幸好我跑回来了……”
他刚回来,就听到贵平带禁军入内,口中那句“夫人,小人还有一事冒昧要见废太子”。
他当时听到有禁军蹬蹬上楼的声音,也听到贵平同黎妈在屏风后对峙的声音。
“阿茵。”他唤她。
温印惊讶转头,“李裕?”
他回来了,但当时已经来不及关上密道的门,密道绝对不能被贵平发现,他和温印,还有这一屋子的人都会出事!
李裕只想了一刹那,迅速判断。
温印刚好开口的时候,他伸手捂住她嘴角,同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一样,紧张,但沉稳,淡定。
温印愣住,他松手,一面脱着衣裳一面让她闭眼睛。
温印怎么可能闭眼睛。
他轻声,“阿茵,别怕!”
温印看他。
“阿茵,别怕,相信我。”他也紧张得喉间轻咽,没时间了。
温印闭眼,倏然间,听到的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她睁眼,他赤着身子抱起她抵在木柜门上,背后一片冰凉,他吻上她颈间,她下意识挣脱,但挣脱不了,里衣也被他退至脚踝处……
下一刻,贵平就推开了黎妈,出现在屏风前。
温印攥紧李裕的手臂,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而后就是方才的一幕。
整个过程极其短暂,也刚好卡住了时间,若是迟一个瞬间都来不及。
李裕继续道,“赵记酒肆的酒窖藏酒太多,酒香浓郁,我入密道前,黎妈提醒过我,我的衣裳用度离院中有人盯着,所以出密道时,我特意把外袍脱下放好,所以外袍上没有酒香。因为在酒窖中呆了很长时间,所以里衣和中衣上都有酒香浓郁,刚才是一瞬间想到才脱了衣裳,我不是……”
温印低声,“去洗漱吧。”
他颔首。
避开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暂离。
耳房中,李裕仰首靠在浴桶边缘,脑海中都是刚才的场景,良久都没散去,也不想这个时候离开耳房去屋中,只想在耳房中多呆些时候……
许久之后,才开始重新思量赵记酒肆的事,等安润回来,应当就知道赵记酒肆的情况了,如果能从赵记酒肆找到安稳离开酒窖的路,那无论是见江之礼,还是东山郡王,还是借由赵记酒肆的伙计的名义离京,便都有希望了。
***
李裕在耳房中呆的时间很久,久到安润都已经从密道中折回。
安润不知道苑中早前发生的事,兴致勃勃得同温印说怎么探清赵记酒肆内部的构造,分布和路线,遇到的问题等等……
还提起可能要再挑一个时间,光明正大去一日赵记酒肆,看看各时段的客人往来情况,还有伙计换班情况,以及确认路线安稳。
等安润说完,见温□□猿意马。
“夫人?夫人!”安润在她跟前挥了挥手,不是没听吧,他说了这么大一通,夫人没听?!
温印看了看他,一字一句道,“把赵记酒肆买下来就好了。”
安润:“……”
作者有话说:
安润:(?`?Д??)!!,我怎么忘了这么一出
第045章 长身体
隔了很久, 温印才听到李裕从耳房中出来的声音。
温印原本也没上楼,一直在底楼屏风后的案几处翻着册子打发时间,听到李裕从耳房出来, 又隔了许久,应当是李裕歇下了, 温印也放下书册,在小榻上躺好。
清维见屏风后的人影躺下了, 上前轻轻问了声,“夫人, 熄灯吗?”
夫人睡觉不喜亮光, 哪怕夜灯都要放在离很远的地方, 所以清维才会问起。
温印轻嗯一声。
清维俯身熄了夜灯,只留了屏风前的一盏夜灯,还放在案几下。
温印在底楼小榻上入睡,清维便在此处值夜。虽然清维心中有些奇怪,夫人今晚怎么歇在这里,但才经历早前的惊心动魄,夫人应当是不想折腾了。
李裕和温印两人其实都没怎么睡着, 各自在床榻和小榻上辗转反侧,也都睁着眼睛清醒了很多。
今日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应接不暇, 也险些让人喘不过气来。虽然最后都逐一化解了去, 绝处逢生,但大抵都还有些惊心动魄藏在心底。
两人都躺在床榻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浮光掠影一般, 在脑海中掠过, 也反复推敲, 最后旁的都想完,便停留在彼此身上。
—— 夫人跟着娄长空去的(南顺),身边跟的都是娄长空身边的人。
不知为何,李裕脑海中回想起的,都是这几句。
温印是永安侯府的嫡女,身份嫌贵,又生得貌美,求亲的人将永安侯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京中这么多子弟,多少人都想娶她,但温印的婚事,永安侯府一直没有动静,都说是因为永安侯宠女儿,不想这么早将女儿的亲事定下来,所以一拖再拖。
但其实,应当是因为娄家吧。
李裕脑海中越发清晰。
娄家早前也是功勋世家,娄家祖上在太医院做过太医,服侍过两代君王,其中一个是太.祖爷爷,娄家祖辈得了太.祖爷爷的封赏,被封了侯爵,但不是世袭,三代后就没有再承袭爵位,但凭借早前的爵位,娄家在定州一带慢慢做起了生意,成了定州一带的商贾。
娄长空同温印是表兄和表妹,娄家老太太病重的三年,温印一直在娄家,同娄长空一处,温印应当是喜欢娄长空的,每次提起娄长空,她都很紧张。
如果不是李坦借父皇的名义下旨让温印嫁给他冲喜……
他又想起早前时候,她指尖攥紧他手臂,微微打颤的模样,温印大抵是喜欢娄长空的……
她不是自己愿意同他成亲的,换作他是温印,他也不会喜欢方才的亲近举动。
李裕越发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出神。
温印也没怎么睡。
—— 阿茵,别怕,相信我。
她耳边还是他撕开她衣裳的声音,他抱着她,背后是冰凉的木柜,她攥紧他手臂,整个人僵住,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
她也说不好。
但她脑海里都是那双紧张,却沉稳,淡定的眼睛,他将她藏在怀中,还有他亲她的时候……
温印略微失神。
其实方才见安润的时候,她就已经心不在焉了。
真的是小奶狗吗?
方才分明有些凶,还有些沉稳,坚定……
她是不是魔怔了?
两人都在想着早前的事情,翻来覆去,都不知道是何时入睡的。
***
尽管睡前反复,但温印习惯了早起,昨晚的那些破事在睡醒之后,仿佛都逐一抛到脑后。
宝燕入内,“夫人醒了,可要打水洗漱?”
温印迷迷糊糊点头。
很快,宝燕打了水来,温印撑手起身,一面洗漱,一面听宝燕问起,“夫人昨晚怎么睡这里了?”
温印轻声道,“看书看过了,没留意。”
放下毛巾,温印问起,“李裕起了吗?”
宝燕摇头,“殿下还不曾。”
温印轻嗯一声,想起他昨晚说的一路从密道跑回来,密道不短,他也没好完,一路从密道那头跑回来,抱着她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如果不是他跑了一路,昨晚早就出事了。
贵平没那么好应付,迟一分,这一整屋的人许是都要受牵连。
“夫人,先布饭吗?”殿下还没醒,宝燕是想问她要不要先用,她是听鱼跃说殿下睡得很熟。
温印应好。
宝燕和塘间两人在外阁间中布饭,温印见案几上堆了几本册子,等宝燕和塘间布饭的空隙,温印随时翻了翻。
她没在这里看过书,应该是李裕。
温印随手翻了几页,很快,先是脸红,然后是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