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莫名担心他这样,轻声道,“他张牙舞爪。”
李裕:“……”
“幼稚。”温印说完,没再出声了。
李裕轻声道,“别让我看到他,我肯定打断他的腿。”
温印:“???”
温印无语,“你干嘛打断他的腿?他又没招惹你。”
少年音里带着醋意,“嫉妒。”
温印语塞,而后才道,“你嫉妒他做什么,他忙得连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的。”
“那你告诉我,你同他去南顺做什么了?”他还是介意她同他一处。
他太清楚这一路,他同她是怎么慢慢亲近的。
娄长空这么聪明一个人……
温印头都要裂开了,终于如实道,“去慈州看刺绣,外祖母喜欢刺绣,慈州近,比去京中近,就去了慈州买刺绣。他谈生意,我买刺绣,然后回定州,没了。”
温印继续道,“他没牵过我,没耍无赖亲过我,也没枕我腿上过。我没同他一道猜过灯谜,没一道投过壶,他也没笑话我摸福字,更没一道画过元宵花灯,还有要问的吗?”
李裕:“……”
李裕支吾,“没了。”
“我手没事了,松开吧。”她轻声。
李裕温声,“再等会儿。”
温印叹道,“冷。”
他握着她的手稍稍拿出会儿,最后再浸入水中,怕她想着冷,又开口转移她注意力,“今日东山郡王同我说起一件事,陆家同唐家结亲了。”
唐家?温印好奇,“哪个唐家?定州唐家?”
温印胡乱猜测。
李裕轻嗯一声。
还真是,温印轻声问道看,“陆冠安吗?”
李裕摇头,“陆江月。”
他都能记住名字,是今日东山郡王提起的,但温印更奈何了些,“不是吧,陆江月要嫁去定州唐家?”
那她日后怎么以娄长空的身份在定州露面?
但一般定亲都在成亲前很久,一两年两三年都有的事,应当没这么巧。
李裕在她耳边应道,“比我们晚几日出发,陆冠安送陆江月出嫁,这一趟在定州,许是会碰上他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温□□中轻叹,不过她只是烦陆江月,要应付她到底容易。
温印想到的是旁的,“唐家是世家,怎么会突然同陆家结亲,而且这么急,议亲之后就结亲?”
李裕笑了笑,他知晓她聪明,不似旁人。
李裕握着她的手,轻声道,“陆平允的私生子才死在京郊,陆家就同唐家结亲,陆冠安送陆江月去定州,这背后一定有问题,温印,我觉得……”
李裕话音未落,见她东张西望,“阿茵?”
温印认真道,“下下呢,刚刚还在这里的,还指着它辟邪镇宅哪!”
一个陆江月就够了,还有一个陆冠安……
温印低声道,“李裕,去定州得小心些了,陆冠安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说:
3更来啦,终于不欠账了,明天换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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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娄家老宅
元城一过, 从京中到定州的路程其实便已过半。
加上元宵节后,元城以南的气温已经渐渐回暖,下雪的天气近乎再未遇到过, 更勿说大雪封路影响行程一说。
元城就似一个分界线,从元城往定州去的道路忽然间便畅通了起来。
道路通畅, 则途中的猫腻便少。
虽然后来的半个月里也遇到过两次行刺,其中一次动静稍微大些, 另一次却连水花都没溅起,全被宋时遇按了下来。
用李裕的话来说, 宋时遇是吃一堑长一智的类型。
虽然早前在小镇处被人混入禁军之中, 吃了不少亏, 但事后的宋时遇确实稳妥。
无论是禁军内部人员的及时梳理,排查和处置,还是行程的安排,探路和善后,这一路都再没出现过之前那样的现象丛生,这一路的守卫不说固若金汤,但安稳是绰绰有余了。
就连后来那次动静稍大的行刺, 李裕和温印当时也只觉得有些异样,没感觉到旁的,可事后安润找禁军打听, 才听说路上被人偷袭, 对方人数不少,志在必得,但在李裕和温印这处看来, 就是动静稍微大了些, 还以为是前方接连几辆马车出了事端而已。
“所以, 其实宋时遇这个人可用,就要看怎么样。”每当李裕说起朝中之事和用人之道,便多了几分城府和老气横秋。
温印看他,“你好像对宋时遇特别。”
“哦,”李裕也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不是总怼他吗?”
温印温声道,“你是总怼他,他也感觉得出来,甚至偷偷怕你,能绕道走的地方,宋时遇一定不在你面前出现。但在我看来,你不会同其他人说那么多话,之前在离院的时候禁军也不少,比宋时遇凶悍的有,比他温和的多,对你恭敬的不少,对你刁难的也有,但都没见你对谁,像对宋时遇一样。就算你在离院里警醒,但这一路也没见你松懈过,所以,我想不是在何处的问题,而是你对宋时遇特别,是不是?”
李裕看着她,眸间有会心笑意。
温印同他在一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温印总能猜到他的心思,也理解他的用意。
他是会怼宋时遇,但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宋时遇特别。
李裕温声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果然,温印轻声道,“有什么讲究吗?”
“你凑近些,我说给你听。”李裕看她。
温印看他。
他摸了摸怀中下下的头,一本正经道,“我抱着下下呢,背上还有些不舒服。”
温印只得凑近些。
这一路李裕同下下从早前的打闹到相互熟悉,眼下已经成了下下钦定的坐垫,下下见他又拿自己当借口亲近温印,下下不满“喵”了一声。
也同时,被两人挤到一处。
“喵~”下下抗议。
李裕继续道,“宋时遇是和旁人不一样.他早前是边关驻军的将领,在平关驻军心中有些威望。但边关驻军既要讲究威望实力,也要论资排辈,宋时遇运气不好,他本来该在平关驻军有一席之地,但因为那年军中轮调提前,导致空缺被提前填满,他是可以留在平关,但位置被占,只能借调回京中,但这样有一个好处,借调回京后,何处空缺可以第一时间调任。”
“那为什么?”温印好奇。
李裕侧过脸去,握拳咳嗽了两声,而后才继续温声道,“他当时借调回京,父皇同我说起过宋时遇此人,说这人是可用之人,但是要多磨练,正好军中轮调,将他的位置调没了,放在京中过渡看看,所以我对他有印象。后来禁军挑选右前卫副使时我特意去看过,禁军的右前卫副使官职不大,但很特殊,是直属东宫的,选人的时候我也留意过他。宋时遇其实很厉害,也很稳妥,但有边关将领的通病,但他不激进,会举一反三,尤其是吃一堑长一智之后,也就是父皇说的可用,但要磨砺。父皇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我同他想的一样,先不把宋时遇放在禁军右前卫副使这个敏感的位置上,也看看,他自己经历高峰低谷,人是不是沉得住气。”
“然后呢?”温印托腮看他。
“然后李坦给他递了橄榄枝。”李裕如实道。
温印微讶,“就这样,宋时遇投靠李坦了?”
李裕摇头,“原本我也没招揽他,在宋时遇看来,京中禁军并非他想留的地方,即便当初来参选右前卫副使,也是想在一个合适的位置能尽快回边关。这一路相处,你应当也见到了,他不是阿谀奉承的人,也不是能见风使舵的性子,在他进退维谷,没有退路的时候,李坦替他谋了职位,李坦也算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这个人耿直,也知恩图报,就在李坦麾下效忠。”
温印调整的姿势,下颌放在双手上,“李坦让他来看着你,你还打他主意?”
李裕笑道,“你也见过了,他为人其实正直,早前宫中发生的事明面上李坦没有错,通敌叛国的是陶家,我也是父皇下旨废黜的,他既然是禁军,就要听从军令。李坦又帮过他,又是入京的东宫,他效忠李坦无可厚非。但他迟钝是有些迟钝,也隐约猜到些逼宫的猫腻,所以你看,他对我虽然恼火,但依旧尊重,这个人不差,也有能力,还有良知,而且,他是可以信赖的人。”
温印轻叹,“但他效忠李坦……”
李裕如实道,“他效忠李坦是有义,但这个很轴,心中装得是保家卫国,如果一旦李坦私通东陵,将军情私下泄露,并将边关驻军亲手推入火坑之事揭露,宋时遇是军中之人,他有自己的信念和立场,他会做选择。他是有气节的人,不像旁人。”
温印会意,“所以,你这一路总怼他,刺激他?”
李裕笑道,“这叫同他熟络。”
“你这熟络他真有些吃不消。”别说宋时遇本人,就连温印都觉得。
“你真有十足把握宋时遇会倒戈?”温印看他。
李裕轻叹,“没有十足把握,但为君者,起码要会识人辨人用人,拉拢人……我是在拉拢他,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慢慢拉拢。”
“哦~”温印起身,“那你也识识我看看?”
李裕握拳轻咳,“当局者迷,我哪儿看得透你?”
温印眨了眨眼,“听起来不像赞美的话。”
李裕心中唏嘘,原本也不是赞美,明明是讨好你……
睡在一张床榻上,怎么识?
她在耳边说一句话,他都要心猿意马多久。
在他眼里,她哪有不好的?
她哪里都好……
李裕脸红。
但温印已经低头喂下下吃肉丝去了。
这一路,温印都在喂下下,一面喂,一面念叨,“下下你多吃一些,长大只一些,力气再大一些,爪子再厉害一些,最好,旁人见了你都自觉退避三舍那种!”
温印对下下寄予了殷切希望。
李裕无语,怎么听,怎么像她当初念叨他长个儿的时候。
她念叨他长高的时候也是这样,语重心长,同他说多吃一些,长高一些,同眼下念叨下下长大只一样。
李裕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