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俯身,吻上她唇间。
温印睁眼看他。
“早。”他脸上都是温和笑意。
“早……”温印又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但温印还是不想起来,也不想他再亲她。
温印伸手牵起被子,这次直接将被子盖过鼻梁,只露了一双眼睛在看他。
李裕知晓她眼下的模样就是不想起来,马上就是晨间诵经了,李裕遂问起,“怎么了?”
温印奈何道,“夜里有鸟兽虫鸣声,有些不习惯,失眠了……”
李裕会意,“那你再睡会儿,我先陪外祖母去,诵经要大半个时辰,早些去晚些去都一样。”
他要去,是因为要做得心诚的模样,被诵经触动的模样,稍后去藏书阁才合情理;但温印不一样,她确实不用同他一道折腾。
李裕让清维打了水来洗漱,等洗漱更衣好,安润跟随李裕出了屋中。
温印又睡了些时候才醒,醒来后清维将早饭端到了屋中,温印随意吃了两口,想起稍后李裕还有事情不能耽误了,赶紧唤了清维一道,往大雄宝殿去。
山中的晨间还是有些冷,温印忍不住轻轻颤了颤,清维见状,这回屋中去取她的薄披风去。
为了不耽误时间,温印继续往大雄宝殿那处去,但绕过长廊处,正好在拐角处同另一道身影不期而遇。
陆江月……
温印蛾眉微蹙,心中莫名想到了“阴魂不散”几个字。
温印忽然懊恼,这一趟怎么没带下下出来,当时带下下就是为了不同陆江月一处,谁知这么巧合的事情,竟然在明珠寺遇到陆江月。
“温印,这么巧?”照旧戏谑的语气,温印知晓她是循着她来的。
温印笑了笑,“哪里巧了?”
这个时候在明珠寺遇见陆江月,温□□中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陆江月倒没什么,她也不怕,但眼下李裕在明珠寺中还有要是,她是怕陆江月这处因为针对她,生出幺蛾子来,连累到李裕这处。
尤其是,李裕今日就要见洛铭跃,此事计量了很久,也都从京中到了定州,最怕前功尽弃。
温印目光扫过陆江月身后,她身后有国公府的侍卫,也有跟来的唐家的侍卫。
温印淡声道,“这处是明珠寺,寺庙嘛,讲究得多是缘分,遇到了也不稀奇……”
温印说完,再懒得理会她。
她站在远处不动,温印就从她右侧绕行,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
但她往右绕行,陆江月也特意往右一步,刚好挡在她跟前。
温印皱了皱眉头,一面知晓陆江月是特意挑衅的,另一面也抬眸看她。
陆江月得意道,“你挡我路了。”
温印没有搭理她,挪去了另一侧,结果陆江月也跟着往另一侧迈步,又严严实实挡在温印跟前。
温印才又转眸看她。
温印平日里多温和清淡,眼下眼神中的凌冽,还是陡然让陆江月心头颤了颤。
……
大雄宝殿外,禁军快步上前,“宋将军!”
佛名清净之处,佩刀不能入大雄宝殿,所以大雄宝殿内只有几个卸了盔甲和佩刀的禁军在照看着;宋时遇带人守在大雄宝殿之外,小心提防着周围。
“怎么了?”宋时遇问起。
眼下虽然时时处处都要谨慎,但宋时遇也不喜欢手下的人慌慌张张。
来人附耳,他不由皱眉。
陆江月,陆国公的女儿,这次是陆冠安带了她来定州同陆家结亲……
这定州城说大也不大,但说不小也不小,一整日路程才到的明珠寺,竟然都能遇到陆江月,宋时遇也头疼。
这一趟出发前,贵平公公倒也交待过,夫人同陆小姐不和,若是遇到,尽量照看下,陆小姐性子张扬,怕夫人吃亏,连带着废太子这处也出事。
宋时遇想着井水不犯河水,恐怕遇都遇不上,谁知道还真让贵平公公说中,在明珠寺里撞在一处!
宋时遇才刚思及此处,又有禁军快步上前,宋时遇不知今日怎么了。
但禁军附耳道,“将军!后院禅房处,夫人同过国公府的陆小姐冲突上了。”
“什么?!”宋时遇头都大了。
这陆江月才刚前脚到寺中,还不到一刻,眼下后脚就跟着冲突上了。
宋时遇恼火,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宋时遇再恼火也要上前,而且是快步上前,临走前叮嘱声,“盯紧了。”
禁军应声。
等到宋时遇赶到后院禅房时,正好远远见到陆江月挡了温印两次。
温印也终于目光略带凌冽看向陆江月,“你很闲,是吗?”
这样模样的温印很少见,陆江月不由抖了抖。
但怕归怕,陆江月还是壮胆,“怎么,明珠寺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我想不来就不来,要你管吗?都是在富足面前祈福,你凭什么就高人一等?”
“也是。”温印笑了笑。
陆江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温印为什么话锋一转,陆江月微楞,不对……
果然温印再上前,她依旧没有避开,看得宋时遇头疼,也正好这个时候,宋时遇见温印径直上前,一脚踩上去,直接踩着陆江月走过。
陆江月一面哭着喊痛,一面不由避开,恼意道,“温印!”
温印没有搭理她。
她让她避开,她没避,她踩着她过去很正常……
陆江月更是万万没想到温印竟然这样,眼见温印扬长而去,陆江月整个人都怒不可谒,“温印,你给我站住。”
温印果真没理她。
陆江月顿时恼了,“给我把她下来。”
宋时遇想死的心都有了,赶紧上前,“陆小姐,佛门清净之地,这样不好吧。”
宋时遇算说得委婉。
温印看向宋时遇,宋时遇点头致意。
陆江月恼道,“宋时遇,你眼睛长歪了还是瞎了,你看不到是她特意踩了我吗?”
这月余,宋时遇一直跟着李裕和温印,很清楚温印的性子,更清楚,温印不会主动去挑衅陆江月,除非,像方才一样,温印想避开,但往左往右,陆江月挡在前面,所以温印不得不这样做……
宋时遇不想多同陆江月计较和纠缠,宋时遇沉声道,“陆小姐,您应当很清楚谁在这处,还请不要让末将为难。”
宋时遇没有直接戳破,是知晓陆江月不会讲道理,只能抬出废太子。
“宋时遇,你好好睁开你眼睛,看看你在同谁说话……”陆江月还在朝宋时遇发难,温印没有搭理两人,径直往大雄宝殿去。
温印没时间同她在一处浪费,正好清维撵了上来,“小姐。”
她方才见到陆江月了,也大致猜到了些,清维心中担心。
温印倒没怎么在意,只轻声道,“先去大雄宝殿。”
温□□中不得不想另一件事。
陆江月对她的敌意很重,方才的冲突一定不会只有一次,而且,会越来越大。
李裕稍后还要见洛铭跃,除却拿到信物,肯定有局势和当下的信息要交流。她怕她把陆江月招惹来,到时候得不偿失。
等到大雄宝殿外,远远就见李裕坐在最后几排凳子上,认真而专注得听着诵经。
温印入内,李裕也好似听得认真,没发现她。
等她在他身侧落座,他才似意外般看她,“来了?”
大雄宝殿中的诵经声很大,而且一诵就是一长段,他夹在其中轻声说话,周围值守的禁军也听不见。
李裕见温印神色并不好看。
借着诵经声,温印也道,“我稍后不同你一道去藏书阁了,陆江月来了明珠寺,她处处针对我,我怕有我在,她会特意盯着我挑衅,反倒让你那边露馅儿。你肯定不是单见洛铭跃一面就完事儿,也肯定有事情要同洛铭跃谈,所以让安润同你一起去,我不在,你反倒更安稳。”
温印如实道,“我怕节外生枝。”
李裕虽然不知晓陆江月同温印之间的过节,但温印惯来考量细致,她既然这么做,那肯定是怕陆江月这处有影响。
他应好。
温印又道,“你自己多小心,我会寻一处,远远看着。”
他颔首,“你也小心。”
温印点头。
……
等诵经结束,温印上前扶起外祖母,李裕果真朝住持大师问起,“ 最后诵得这处是什么经文,就是忽然觉得脑海中空灵,心灵洗涤,想知晓这处经文。”
住持应了几个经文的名字。
李裕果真继续同住持讨论佛经,又从佛经有意无意提及自己的境遇和内心的不甘,想求安宁之类。
温印若不是之前就知晓,恐怕眼下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很快,住持让小沙尼领了李裕去藏书阁那处;而外祖母也同主持商议明日法事的准备和进展。
温印则在离藏书阁有一段距离,如果陆江月来,她能避开李裕这处,但又能在藏书阁出事的时候前去帮衬的地方饮茶翻书。
这是功德楼的二层,视野开阔,抄经文的时候人的内心也容易安静下来。
但温印眼下安静不下来,每抄片刻,都会抬眸看向对面的藏书阁,看看是不是有人进出,也大抵都能看到安润在藏书阁门口无聊发呆,闲得发慌。
温印笑了笑,继续低头抄着经文。
这处原本就视野宽阔,温印一面抄经文,余光一面能瞥到进出明珠寺中的往来人群。
眼下这个时候进出寺中的人不多,而且大抵没有特别的,温印都不会目光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