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裴渡森然笑道,“咱家不在乎。咱家受够了你这个狗东西,你将容宛送入虎口,就应该死一千遍一万遍。现在,你终于可以去死了。”
“下、地、狱。”
那剑横在他脖颈间,随着惨叫,屏风上映照着裴渡颀长的影。
他哈哈一笑,将剑□□,又不解恨地捅了几剑。那腥红的血渍沾染到他身上,他愉悦地笑着,又疯了一般在皇帝身上砍着。那鲜血飞溅,一路流到了地上。
蜿蜒迤逦着,绽放出了一朵腥红的花。
他疯了一般放肆地大笑,尖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宫殿。
他杀完,整个人像是成了一个血人,似像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修罗。
他一步步出了宫殿,高声唱道:“陛下驾崩——”
夜依旧很漫长,那雪粒子砸得人头疼。
“让三大营直逼燕世子,”裴渡森森地说,“想必燕世子等咱家等得不耐烦了。”
第58章 五十八、死生契阔(正文完)
“你都在说什么鬼话?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你害死了父亲, ”他冷声道,“你害死了他,你还想干什么?糊弄本王吗?”
容宛垂手站在中间, 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模样,神色镇定。
她仿佛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心里紧张得很,一颗心似乎要跳出来。
容宛咬紧了下唇, 后背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被送入虎口了。
死了也没什么, 只是裴渡……她就是舍不得裴渡。
看着容宛的这副模样, 燕世子愈加心烦意乱。
这个少女鬼花样倒是多。
在这里和自己耗了两个时辰, 自己居然还听她说了那么一大通废话。
容宛不紧不慢地道:“兄长,我的确能告诉你怎么退敌。我总归是你的妹妹, 不会害你的, 是不是?”
他怒道:“你不会害我?你不是害死了我的父亲吗?”
容宛勾了勾唇, 好, 他震怒了。
更能为她争取一些时间。
一提到自己的父亲,他便想将容宛千刀万剐!现在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就要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你怎么狠心下得了手啊……”燕世子越说越激动,尖锐地嘶叫,“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狠心害死他!”
“我?”容宛佯装伤心的模样, 哑着嗓子, 难过地说, “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走上前来, 坐在自己兄长的对面, 一行清泪划过脸侧:“兄长……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冤枉我了。”
她委委屈屈地道:“你冤枉我了……”
“冤枉?”燕世子冷笑一声, “何来冤枉?”
容宛正欲开口,却听有人来报:“世子,外面打起来了!”
燕世子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怒摔杯盏:“打起来了?谁?”
那杯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人急声道:“前营,裴太监带着一支精锐兵队攻入前营了!”
前营……
燕世子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道:“兵力?他哪来的兵力?”
那人一口气喘不上来,忙报:“京城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裴渡逼宫造反,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马上就打进来了!”
“不愧是京城三大营,偷来的兵力果然强,”燕世子怒极反笑,“现在伤亡怎么样?”
“外头还在打,两败俱损,”那人道,“已经发信了,援军马上就来。”
“待我们等到援军,”他沉声说,“裴渡就输了。”
那人急得满头大汗:“王,现在怎么办?”
容宛心里一“咯噔”,看见燕世子将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灯照着她的苍白的脸,容宛将下唇咬破了,血渗了出来。
外头的雪粒子砸了下来,砸在营帐上,飘进营帐里。
营帐内燃了炭火,她却只觉得冷。
果不其然,她要成为人质了。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手里有一个人质——”
燕世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向容宛,目光冷冽,“瞧,我的好妹妹,不就是最好的人质吗?将她要挟裴渡,以让他退兵。”
这个少女倒是会分散自己的精力,让自己在营帐里越来越激动,甚至忘了外面的事情。
容宛冷眼瞧着他,遏制住心里的紧迫感,佯装镇定的模样,坐直了身子。
她悲哀地说:“兄长,你怎的不信我?瞧,现在咱们谁也活不了。”
“活不了?”他冷笑,“活不了的是你,本王能赢。”
容宛沉默地看着他,眸光中尽是悲哀。
她哀叹了一口气:“兄长,我说的话你也不信……你真的不想知道父亲死去的真相吗?”
燕世子一提到父亲,心里就涌起一阵无名的火。他呸道:“容宛,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跟本王出去!”
容宛一双含哀的眸子看着他。
他话一落音,那说话的人的头倏然被横斩下来,鲜血飞溅着,溅了他一身的血。
容宛睁大了眼,看着这可怖的一幕。
一个红衣人进了营帐,一双凌冽的眸剜了燕世子一眼。
那一眼,便让人胆寒。
不,那不是红衣,那是飞鱼服,只不过这一身飞鱼服已经被染红了,像是妖王的朝服,让他整个人像一只厉鬼一般。
那人唇角带着森冷的笑意,让人见之生怕。
随即,外头厮杀声一片,裴渡提着刀进来,那血渍顺着雪白的刀身滴落在地上,地上霎时间落了一滩血。
他脸上有一道伤痕,那血迹顺着伤痕划过脸颊,他微微一舔,血腥味儿弥漫在自己口腔中。
他却甘之如饴。
他散了头发,低低地笑了起来。
裴渡!
裴渡进来了!
外面打得正激烈,他一人进了营帐,燕世子忙将刀横在容宛脖颈上,凝声道:“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容宛也笑了:“你觉得我们会怕吗?我死了,你照样活不了。”
外头厮杀声更烈了。裴渡提着刀,一步步走近。
看向容宛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变得柔和无比。
指尖,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容宛看见他的瞳仁缩了缩。
自己,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她移回目光,敛了眸子。
“裴渡,你最好还是束手就擒,”他咬牙切齿道,“如你所见,你现在最心爱的女子在我手上,你只要不退兵,她就会死!”
营帐内的光很昏暗,照得他半边脸沐浴在黑暗中,看不清裴渡的表情。
这个时候,外面的厮杀声结束了。
容宛心差点没跳出喉咙眼来。
雪越下越紧,那雪粒子敲打着地面,就算是燃了炭火也掩不住寒冷。
有人进来报:“王,前营还在打,裴渡闯进来的那支兵力已经被除掉了。”
现在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
燕世子笑了:“裴渡,你最好是退兵,不然你心爱的女子会死在我手里!这一晚,你们都要死在我手下!”
裴渡只挑了挑眉。
容宛看见发颤的指尖,知道他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害怕他会输,害她会死——
“你一败涂地!援军马上就要来了,”燕世子咬牙切齿地道,“三大营都不在我话下!”
大齐,是我的。
“裴渡,你还不退兵吗?”他循循善诱,“你加入我,你就是开国功臣。今后——”
一直沉默的裴渡倏然间发话:“你信不信有人在劫你的粮草?”
燕世子的瞳仁缩了缩。
粮草在后营。
“怎么可能?”他惊愕地呢喃着,“你骗人!”
“怎么不可能呢?”裴渡挑了挑眉,“输的是你啊。”
有人急匆匆地进来报:“快击退禁军了!”
“哟,”裴渡笑眯眯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输了吗?是因为你蠢,你技不如人,你心思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