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刀看了眼时间,再逗留就要被护士骂了,只好对秦容道:“我要先回去了,结果大约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天就可以。”秦容很肯定道。
桃刀才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却被少年唤住:“等一等。”
他可怜兮兮地缩在地上,拼命顶着结界,半透明的结界都被顶出了一个角:“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你?”
少年抬起头,双眸闪着期盼的光。
桃刀不由一愣。
她犹豫了下,蹲下|身,与少年面对面:“你为什么想见我?”
“我把我的血给了你,你就是我的配偶,”少年很认真道,“配偶就该永远在一起。”
……血?
有什么划过桃刀的脑海,她忽然想到那些从胚胎内流出来的黑色液体。
那个就是少年说的血?
桃刀眨眨眼,站起身:“明天我还会过来,那时候再说。”
闻言,少年眼中亮起兴奋的光:“真的吗?”
他忽地从地上站起,用力一顶,额头隔着结界,撞上桃刀的手心。
桃刀不由一愣。
“我等你,”少年看着她,“你要快点来哦。”
他的双眸亮亮的,像是落入了一层璀璨的星光。
秦容望着这一幕,表情复杂。
看来他们的长官还有很多对手啊……
等桃刀离去后,少年仍旧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秦容忍不住提醒他:“别看了,她已经回去了。”
少年头的角度都不转一下,冷冷抛出一句:“别跟我套近乎,人类。”
秦容:“……”
他妈的……长官,你一定要打败这个臭崽子!
***
深夜十二点。
桃刀翻来覆去许久,突然从床上坐起。
出了瑞恩医生那档事后,她就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兰鲸的情况。
说到底,那些胡萝卜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放入她的餐盘?
兰鲸……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又替她挡下了一次危险?
思及至此,她再也坐不住,翻身下床。
兰鲸到现在都还没醒来,她……还是去看一眼吧。
桃刀将病房门打开一条缝,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如今正是深夜,走廊上空无一人,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寂静的味道。
兰鲸的病房在桃刀下一层楼,她沿着楼梯正准备下去,却忽然一顿。
从二楼的走廊里传来些许轻微的脚步声。
桃刀停顿了下,无声地弯下腰,将身体贴在楼梯上,两只兽耳竖起,双眸紧紧看向走廊。
两人顺着走廊过来,一高一矮,正低声交谈:
“他……怎么还不醒……”
“走吧……执勤……”
桃刀定睛一看,竟是帕帕和铃祈。
她愣了下,连忙扒着楼梯翻下去,压低嗓音道:“……喂!”
帕帕和铃祈刚抬头,就看到一抹银色影子猛地落下:“!”
“桃刀?!”铃祈皱起眉,“你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静养吗?”
桃刀一噎:“我……”
“是来看兰鲸吧?”帕帕善解人意道。
桃刀如获救星,忙用力点头:“对的。”
“他还没醒,”铃祈说,“我们刚去看过他。”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桃刀还是有些失望:“这样啊……”
她的双耳垂了下来,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贴着地面。
铃祈:“……”
他咳了声:“这样吧,你想去散步吗?”
桃刀:“?”
“我们现在要去执勤,”铃祈说,“你可以跟我们走一会,运动一下。”
桃刀睁大眼:“真的吗?”
“咦?”帕帕歪过头,故意对铃祈道,“但这就违反宵禁了吧?而且刚才你不是还叫桃刀回去休息吗?”
铃祈:“……你闭嘴。”
他不自在地扭过头:“随便你,不想去的话就赶快回病房。”
桃刀立刻道:“想去!我要去的!”
铃祈:“……哼。”
他转身走开,桃刀忙跟上去,但没走几步,却发现不对:“我们要去哪里?”
明明执勤岗在大门,铃祈和帕帕却反而往隔壁的后勤科走去。
“啊,你还不知道吧,”帕帕说,“将军下了指令,以后那个3s少年必须要受到24小时的监视,每班两人,隔八小时换班。”
桃刀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帕帕和铃祈是去顶替下午那两个士兵。
“走快点,”铃祈催促她们,“我们快迟到了。”
十二点是换岗时间,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幸好前一班人还没催他们。
闻言,桃刀和帕帕忙加快步伐。
“在那里,快走。”
三人拐过一条走廊,秦容的实验室就出现在面前,铃祈正要上前,却被桃刀一把拉住:“……等等。”
不知何时,她的兽爪和獠牙竟伸了出来,双眸血红,在漆黑的走道里闪着幽深的光。
铃祈不由一愣:“桃刀?”
桃刀停顿了下,才道:“有血的味道。”
一踏进这条走廊,一股腥甜气便扑鼻而来,浓郁得令人无法忽视,仿佛化为有实体的触须,将她的感官层层缠住。
她拉过铃祈和帕帕,将他们挡在身后:“跟我走。”
铃祈皱了下眉,抽出黑刀,走到她身侧。
桃刀愣了下,嘴唇不由一弯,再回头时,眸色已轻轻敛下。
她对两人比了个手势,三人默契弯下腰,悄声上前。
他们不敢打开手电筒,怕打草惊蛇,只能摸黑缓慢前行,在走出约莫十几米后,桃刀忽然道:“停。”
帕帕和铃祈止住步子。
桃刀眯起眼,隐约看见几米开外的地上似乎倒了什么东西。
而此时,那股血腥气更是浓郁到了一个顶峰。
桃刀思索片刻,蹲下|身,将手按在地上。
“啪嗒!”
顿时,她的指尖没入一片粘稠的液体。
“……快看!”身侧,帕帕压抑的声音忽然响起。
月亮出来了。
皎洁的月光缓缓向上移动,照亮了走廊,也将黑暗中的东西暴|露出来。
——两个士兵仰面倒在地上。
他们双眸大睁,表情惊恐,死前像是经受了极大的痛苦,以至于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回事?”铃祈惊愕道,“他们是死了吗?”
桃刀闭眼,感受了会,简短道:“没有心跳。”
“可是,”帕帕说,“他们身上没有伤口。”
确实如她所说,那两个士兵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完好无损,根本找不出任何伤痕。
桃刀不由皱眉。
既然如此,空气中的血味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什么?”铃祈忽然困惑道。
他弯下腰,指着一名士兵的侧脸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桃刀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有两股墨色血迹缓缓从士兵的耳中流出,大部分血已干涸,挂在士兵的脸侧,宛若某种古怪的纹身,但仍有些许顺着他的脸侧流淌而行,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