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很温暖,温庭姝禁不住伸手抱住他,小声地说道:“不疼了。”
江宴唇角因为她依赖的动作悄然上扬起来,有些得意,只是温庭姝看不到,江宴还是不放心,伸手贴在她的小腹上,温柔道:“姝儿,我再给你暖暖。”
温庭姝本想说不用麻烦,可是那掌心的热量传递过来时,温庭姝感觉肚子很舒服,那股隐隐的疼痛感瞬间消失殆尽,温庭姝瞬间有点懒洋洋的,昏昏欲睡,“嗯,就这样……真好。”她低声喃道。
江宴唇角上扬得更深,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温庭姝用如此懵懂娇憨的语气与他说话,叫他爱得不行。
118 苏雁儿番外 ◇
◎她与那少年。(完)◎
京都, 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开着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铺子的老板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很有钱, 还是独身,很多男人趋之若鹜,可惜都入不了她的眼,传闻她的相好是宋子卿,因为这一传闻, 那些男人虽想要摘下这朵娇花,但是却不敢轻易出手,这铺子开了约有一年左右, 一直平安无事。
一顶轿子咿呀咿呀行到铺子门口, 应下来,丫鬟上前掀开帘子, 里面走出来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发挽倭堕髻, 身上穿着月白色纺绸罗衫, 下身穿着同色百褶宫裙,行路间宛若一朵柔弱的小白花,摇摇欲坠, 我见犹怜。
她一脚刚踏进门, 店里的女工便迎了出来,殷勤地说道:“姑娘, 今日宋公子来找你。见你不在, 在铺子里买了点东西便走了。”
女子闻言柳叶般的眉轻轻一皱, “知道了。”
这女子便是苏雁儿, 如何离开宋府,又开了铺子当了老板,这事说来话长。
温庭姝和宋子卿和离之后,苏雁儿过得并不是很好,她其实不希望温庭姝与宋子卿和离的,因为温庭姝能够容得下自己,待自己也不错。温庭姝走后,她在宋府的处境愈发艰难,孙夫人因为对温庭姝心生不满,见她是温庭姝弄进府的,对她更加没有好脸色,时常拿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为难她,宋子卿则冷眼旁观,只是劝她忍,劝她敬重他的母亲,完全不会像以前那般心疼她。苏雁儿知道宋子卿是真变心了,自从温庭姝走后,他一直借酒消愁,有一次他喝醉酒,苏雁儿听他对着她喊温庭姝的名字,抱着她不放,醒来之后,对她却冷冰的。尽管如此,苏雁儿还是忍了下来,仍旧谨守妾室本分,殷勤伺候他,只不过她曾经勾人的手段如今在他眼中却成了狐媚伎俩,他劝她要端庄得体,可是端庄得体的是温庭姝,不是她。
苏雁儿彻底寒了心,便请求他放她离去,宋子卿一开始并不答应,后来苏雁儿以死相逼,他才放她离去,离开宋府时带了很多细软,宋子卿也给了她一些钱,如果她不大手大脚,这些钱够她花一辈子。
与宋子卿断了关系苏雁儿没怎么伤心,
苏雁儿对宋子卿谈不上有爱,当初遇见他,无非觉得他是位容易掌控的世家公子,才设计了他,引诱他,让他自己赎身,最后她如愿以偿地入了宋府为妾,结果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离开宋府之后,苏雁儿思来想去还是来了京都,只因她早已向往京都的繁华。
再后来她便开了这胭脂水粉铺,一开始总有一些登徒子弟见她生得貌美,故意来铺子里挑逗她,让她很是生厌,便想了个办法,找人散布她和宋子卿的关系,好让那些人知难而退,也因此宋子卿得知她来了京城,开了这个铺子,而后动了与她重修旧好的念头。
不过苏雁儿并不打算与他再有任何纠缠。
在铺子里忙完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回到自己的住宅后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住宅很偏僻,周边无人居住,天黑时有些恐怖,让人不禁心惊胆战,总担心会有强盗突然出现抢劫,苏雁儿原本不打算租赁此处,但禁不住价廉便租了下来。
苏雁儿刚下轿子,便看到一人影蹲在大门口,苏雁儿怔了下,那是一个眉眼间有几分呆气的俊秀少年。
这少年原是乞丐,是苏雁儿捡回来的,之前她去寺庙烧香,途中被几名登徒浪子调戏,就是这乞丐出手相救,打跑了那几人,苏雁儿见他身手不错,又觉得他可怜又傻气,便让他跟了自己回来,打算让他给自己当护卫。后来她发现,这乞丐洗干净,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后,倒挺俊秀。
每每听到小姐苏雁儿都有些不自在,小姐是称呼那些出身好的女子的,她们这种人没人会称呼她为小姐,尽管她不让他这么叫,但他总也不听偏要叫,固执得让苏雁儿头疼,后来便随他了。苏雁儿还给他起了一名,叫阿木,因为有时候他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的真像根木头。
看到她归来,蹲在大门口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她身旁,“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他不敢靠她太近,隔着两步距离,看着她,脸上好像松了口的模样。
苏雁儿盈盈一笑,“嗯,你吃晚膳了么?”
少年看着她的眼眸在暗夜之中亮得惊人,“等小姐回来一起吃。”
听闻一个等字,苏雁儿脸微微一红,看着他真诚纯粹的目光,眼睛忽然又有些酸涩,有种有人在等自己回家的温暖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有一个温暖的家。
苏雁儿柔柔地笑道:“好,那我们一起吃。”但其实她已经吃过了。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
苏雁儿洗漱用完早膳之后便坐上轿子去往水月庵上香,阿木陪同而去。
到了水月庵,上完香之后,苏雁儿还不打算回去,与身旁的少年走过一条青石路,路两旁苍松翠柏,古树参天,鸟儿在树上啁啾,又有钟磐之声经风送来,悠扬缥缈,令人涤尽尘心。
苏雁儿看了眼身旁的少年,他紧紧地跟着自己,目光一直痴痴地落在自己身上,好像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般,哪怕知道自己在看他,他也仍旧目不转睛,若不是知道他心思纯粹,苏雁儿几乎要以为他在勾引自己,勾引……苏雁儿脸微微一红,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位少年,想让他做自己的情郎。以前她想找家世好的男人,哪怕给拥有权势的男人做妾也无妨,可经历过宋子卿之后,这样的念头不复存在,她只想要找一个真心待她,身份不会比她高的人。眼前这少年很听她话,又无父无母,让她心怜又心爱,只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懂男女之事,苏雁儿也不知如何该如何说明自己的心意,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现在。
苏雁儿心神不属,一个没留意踩到一石子,险些跌倒,一旁的少年眼尖儿立刻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扶稳了她,她身上的香气飘入少年鼻中,少年愣了下,忽然红了脸。
苏雁儿靠在他的怀中,看到他微红的脸,内心不由一喜,看来他也不是不懂男女之事的。
两人正四目相对,前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雁儿。”
苏雁儿连忙从少年怀中起来,循声看去,是宋子卿,苏雁儿神色微微一变。
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着五蝠捧寿纹锦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端得一副清冷贵气的模样。
他看着她,又看了眼她身旁的少年,神色似乎有些不悦,而后走到她身旁。
“雁儿,可否借一步说话?”宋子卿说完看了眼她身旁的少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像被人夺食的恶犬。
苏雁儿点点头,随后看向正凶巴巴盯着宋子卿的少年,唇边不由浮起一丝微笑,看起来倒像是在吃味似的,“阿木,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少年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敢阻止她,“是,小姐。”他闷闷地说道,看起来很沮丧。
苏雁儿心里顿时无比柔软,但她什么也没说,随着宋子卿去了一旁的亭子,苏雁儿转头看了少年一眼,发现他听话的站在原地,但是俊秀的脸上尽是沮丧,简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苏雁儿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
宋子卿看到苏雁儿看少年的目光,眉皱得更深,语气带着点质问:“他是谁?”
苏雁儿转过头看他,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冷然,她没有回他的话,淡淡地说道:“爷,雁儿觉得做人不可太贪心,我以前便是太贪心了,本来就在地上,却妄图去捕捉天上的云。”说这话时,她没有了以往柔弱无助,像是需要被人小心呵护的小白花模样,而像是韧如丝的蒲苇。
宋子卿听着她的话,明白她同样也是指他太贪心,他内心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放开她之后,宋子卿发现自己其实对她也有些不舍,与她在京城相遇,他其实是高兴的,他一开始以为她是为他而来,可是她对他一直冷冷淡淡,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他怀疑她在欲擒故纵。
“爷,您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我已经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还请爷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苏雁儿一直在利用他,但苏雁儿并不觉得抱歉,毕竟两人是你情我愿的。而如今她已经有阿木,不需要靠她与他过往的关系来震慑他人保护自己。
宋子卿闻言面色顿时变得冷如冰霜,他冷冷地看着她,姿态仿佛上位者对着下等人,“你确定真要如此?”
苏雁儿看着他高高在上的目光,内心其实有些畏怯,但一想到身后的人一直在守着自己,她便鼓足了勇气,坚定地说道:“确定。爷,我们好聚好散吧,妾身祝爷妾前程似锦,未来能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言罢毕恭毕敬地屈身向他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坚定地向守候着她的少年走去。
那少年见她走向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大大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笑容既纯粹又明艳。
苏雁儿冲着他温柔一笑。
从此以后,她要过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像曾经那个帮助过她女人一样。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改得太痛苦了,先写一下苏雁儿的番外吧,就一章。这章给大家发红包。
119 第 119 ◇
◎甜蜜。◎
因为来癸水的原因, 温庭姝和江宴推迟了几日回温府。这会儿两人已经坐上了马车,马车正徐徐行驶在大街上。
江宴只能在汴阳待半个月左右,之后就要回蔚云城, 温庭姝其实有些不舍他走, 但是也不能跟随他去,她们虽有夫妻之实,但到底还未成亲。
温庭姝端端正正地坐在五色绚烂的坐榻上,看着车壁上的浮雕螭龙纹,温庭姝想起来这马车她以前坐过一次, 当时她当街出丑,江宴替她解围,似乎就是用这马车送她回了温府, 那段记忆已经很久远, 温庭姝想起来时,内心颇有些遗憾, 若是江宴早些爱上自己,她或许就不用嫁给宋子卿了, 虽说她已经与宋子卿和离, 从此各不相干,可是过去那段经历是无法磨灭的,思及此, 她不由轻轻叹了声。
江宴正斜靠在榻上假寐, 听闻她这一声叹息,立刻睁开凤眸, 紧张地看向她, “怎么了?”
温庭姝对上他关切的眼神, 怔了下, 没想到自己不过叹了声,就让他如此紧张,温庭姝摇了摇头,微笑道:“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而已。”
江宴心思细腻,从她细微的表情便大致猜测到她心中所想,江宴站起身,一个跨步,坐到她身旁,将她揽入怀中,“姝儿,可是想到了当初你我初相识发生的事?”
温庭姝抬眸,惊讶地看向他那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目光,他如此轻易地看穿她的想法,也不知是好是坏。温庭姝也不瞒着他,微点了点头,“嗯。”
江宴低头吻了下她的秀发,轻笑一声,“姝儿,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当初你就是在这马车上向我求亲,之后又哭着跑掉。”
“……”温庭姝脸上闪过窘迫之色,时隔两年再提起这事,温庭姝仍旧觉得十分难为情。
“能让你这么端庄守礼的小姐向我求亲,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了,
我竟然没答应,我真是不识抬举。”江宴语气惭愧,可是唇角却是上扬的,怕被温庭姝发现,江宴手轻握成拳,抵着唇,藏住那抹微笑,可他眉眼飞扬,想藏都藏不住笑意。
他这是有多得意呦?
“我何时向你求亲了?我……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你这人……自作多情,好生讨厌。”温庭姝通红着脸,气得伸手一扯他的脸,嗔道:“话说,你很得意么?”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还请姝儿见谅。”江宴没忍住笑出声来,见她冲着自己瞪圆了双眸,黛眉似蹙非蹙,唇角向下压着,表情写满了灵动,双手一痒,也伸过去扯她的脸蛋,她肌肤光滑细嫩,手感极好,江宴忍不住多捏了几下。
温庭姝被他捏得急了,拍开他的手,红着脸急声道:“你别这样扯我,丑。”
江宴笑得张扬肆意,“没事,我们一起丑。”
“……”幼稚,温庭姝偏了脸,不想理他了。
温庭姝越是不想理他,江宴越是想逗弄她,他故意捏了捏她的耳垂,不出意外的,她身子轻颤了下,江宴盯着她嫣红的脸蛋,亲昵调侃:“姝儿,我发现你好爱脸红哦。”
温庭姝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明是你捏红的,你好意思说么?”
“得,全是我的错。”江宴大笑一声,袖袍一扬,复将她拥入怀中。
“嗯,你知道就好。”温庭姝唇一弯,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感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江宴指腹不自觉地抚着她的手臂,凤眸盯着窗的方向,回忆着过去的事,片刻之后,他忽然慎重地开口:“其实,有时候想起当初在马车上你我那番对话,我也会心生遗憾,不过认真一想,我并不后悔,若没有经历之后的那些事,我想,我也不会如此爱你。”
温庭姝脸一热,这男人还真是没事就喜欢将爱挂在嘴边,温庭姝垂眸认真想了想,如果当初自己直接嫁了给他,她可能也会和嫁给宋子卿一样,会以他为天,会只想着如何做一名好妻子,一名好儿媳,兼一名好母亲,而不会像如今这般为自己而活,与他站在同等的位置上,温庭姝忽然抬起头,与他面对着面。
咫尺之距,他深情又温柔地注视着她,让她整颗心剧跳阵阵,受到鼓舞,她红着脸,有些忸怩地说道:“江宴,我……我也爱你。”
江宴心口一震,知她生性腼腆矜持,羞于吐露爱意,得她一句喜欢江宴已是无比欢喜,如今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我爱你’让江宴内心狂喜且激动起来,“姝儿……”他蓦然俯首吻住她的唇,急切地探入她唇齿间品尝她的美好。
温庭姝被他吻得脑子轻飘飘的,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能任由他索取。
长长的吻结束之后,江宴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伸手抚着她微肿的唇,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姝儿……再说一遍你爱我。”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柔声道。
温庭姝心剧烈地跳动着,拒绝了他:“才不要……”
江宴失笑,罢了,所谓物以稀为贵,话也一样。
江宴将她揽入怀中,温庭姝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江宴,你如何说服我父亲同意我们的亲事的?之前他对你的印象明明很不好。”
这几日江宴有些事要去处理,两人并未在一起,温庭姝还没来得及问他此事。
“能说服你父亲自然是我有本事。”江宴有些得意地说道,略一沉吟,又说:“姝儿,为了把你娶回家,我可是使劲浑身解数来博得你父亲的好感,让他接受我为他的女婿。”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夸赞似的。
温庭姝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殷切地看着自己,她点点头,只是“哦”了声。
她的反应让江宴有些失望,轻叹一声,他继续说:“不过,你父亲并没有真正同意,他与我言明,他要修书一封询问你的想法,若是你同意的话,这门亲事才算数。我想,你不会拒绝的吧?”
这还需问么?温庭姝不好意思回答,便温婉地笑了下,而后道:“可是我并未收到我父亲的来信,我也没有听我母亲说过此事。”
“也许信还没到吧。”江宴急着回来见她,便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硬生生把十几天的路程缩减至一半。
两人说话间,温府即将到达,马车停在一偏僻无人的地方,外头传来秋月的声音,“小姐,下来吧。”
“我先下去了。”温庭姝与江宴说完,便下了马车,坐上后头跟着的轿子,他们如今还未成亲,到了温府,若被人看见两人同乘一辆马车,怕是会说闲话。
温庭姝先回了温府,没多久,江宴也到了温府。
方夫人坐在堂中,等着江宴的到来。
温庭姝早已与方夫人说过他们两人的事。
方夫人是没想到时隔两年他们又走到了一起,方夫人觉得这是一段孽缘,只是她女儿喜欢人家,她也无可奈何。今日她恰好收到温世杰的来信,得知温世杰已经同意将姝儿嫁给他,这令她更加无可奈何。
不远处的朱漆屏风传来轻微的响动,方夫人看过去,看到一角裙摆,不由摇了摇头,她这女儿怕不是担心她为难她的心上人?
温庭姝立在屏风内,也等待着江宴的到来,她其实倒不担心母亲会为难他,毕竟以他的花言巧语谁能为难得了他?她就是想听听他会对自己的母亲说什么。
“夫人,江世子到。”丫鬟领着江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