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说,这绿萝真是个厉害的,先用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取得他们的信任,又告诉他们一个假消息,将他们引去城南,查处了这个小作坊。
若不是他们从吴锡元处得了消息,恐怕真的会被他们蒙蔽。
宋阔咬牙切齿地道:“若是让我知道这事儿同魏公公有关,我定会亲自取他项上人头!”
苏庄白了他一眼,“刚想夸你两句,你就犯蠢。我就问你,打了老鼠伤了玉瓶,值得吗?!”
第384章 新匕首
宋阔抿着唇不说话了,但脸上却还是一脸固执。
苏庄没有儿子,这些年悉心教养他,几乎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若真查出来那姓魏的有问题,自然有大夏的律法惩戒他。你便是贸贸然地杀了他,恐怕也不能替你爹娘恢复名声,还必须要皇上下旨才行。”
宋阔敛了眸子,半晌才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我知晓了,不会乱来的。”
苏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好。”
说完话锋一转,又说起了正事,“你们在城北发现的山洞要密切关注起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等岳山那边一闹起来,你就趁机带人去端了他们的窝点。”
宋阔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立刻抱拳应道:“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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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山回了自己府上,便直接去了夫人的屋子,将自己见到了吴锡元的事儿告诉了自己夫人。
岳夫人是见过吴锡元的,听他们俩人差点闹出个乌龙,也忍不住好笑。
“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的,先前儿你公务在身,他来咱家的时候你正巧不在,倒是也没见着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给那孩子见面礼了么?”
说起吴锡元,岳夫人颇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之感,“话说回来,那孩子学问做得还真不错,前些日子九月来送了喜讯,说是她夫君考中了秀才,还是个榜首呢!”
说到这儿,岳夫人脸上也带上了些许欣慰,“咱们家人都没甚学问,没想到我路上随手认了个干女儿,居然还有这般造化。”
既然能中案首,那学问自然不差,说不准她那干女儿后头还有大造化呢!
他们岳家是武学世家,出门打仗那是不在话下,可哪个武官一走不是许多年的,还得在京里头有人他们说话的。
她的父亲原先也是言官,可如今年纪大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希望她这个女婿能早些入仕,还能趁着父亲在任上,好生提携一二。
岳山听了自己夫人的问话,立刻就应道:“自然是给了见面礼的,人家孩子礼数周全,我这当岳父的怎能失了礼?”
岳夫人微微颔首,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侧目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礼物送他?”
岳山面不改色地道:“自然是有的,我拿把匕首送他了,我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好好保护自己媳妇儿。”
岳夫人嘴角抽了抽,也是一脸的无奈,“你就送他这个啊……”
岳山依然理直气壮,“不送这个送什么?谁不知道本侯是全府上最穷的。”
岳夫人也有些忍俊不禁,却见某个人厚着脸皮凑了过来,“夫人,我的匕首没了,您看要不要再给我打一把新的……前些日子,杨参将还跟我显摆他得了一把新的匕首,削铁如泥。夫人,您看……我……”
他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夫人到底会不会答应,悄悄抬眼看了看自己夫人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也不要太好,能用就行,只要是夫人给的,我都喜欢。”
岳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斜睨了一眼碎碎念的某将军,问道:“怪不得将自己的旧匕首送人了,原来是惦记着让我给你换新的啊?”
岳山一听这话,这不就误会大发了吗?他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是这样,主要是我也没什么能送他的了,若是夫人因此误会我,那这匕首不要也罢。”
岳夫人亲手给他递了一杯茶水过去,“行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苛待你呢!既然没了匕首,再打一把便是。你让人去账上支点银子,去找王铁匠打一把。”
岳山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己去打的匕首跟夫人送的怎么能一样?
“苏大将军派了任务给我,我这些日子要出门查案,匕首的事儿就要麻烦夫人了。”岳山说道。
岳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听说他忙,就将这事儿给自己揽了下来,“那行,待会儿我去,你外出定要小心为上,别忘了家里人还等着你回来呢!”
这话听得岳山心中一阵妥帖,喜滋滋地就应了下来,“夫人,我都记下了。”
他得偿所愿去出任务,先按着苏将军的意思,带了许多人围了于记。
等着他们家主事的出来之后,他才直接出示了腰牌,“昨日查出你们店铺里硫磺消耗跟账本对不上,正巧兔儿岭的后山水库附近发现有不明人士携带炸药。本侯爷今日就奉命来查此事,还请你们识相点积极配合,不然定叫你们这于记在雍州城开不下去!”
岳山谨记苏大将军的话,务必要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因此,他嗓门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很快,于记外头除了士卒,还多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
岳侯爷亲自上门,于记的大掌柜于情于理都得上门来迎。
很快就见到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汉,匆匆忙忙地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
见到岳山就直接一掀衣摆跪下来行礼,“草民见过侯爷。”
岳山点了点头,“起来吧,本侯是奉命来查案的,你们若是积极配合,本侯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们。”
掌柜的立刻表态,“配合,配合,我们自然得配合,侯爷想怎么查?不然咱们先进屋,详细说说?”
若是任由他这样站在门口掀他们的短处,那他们的日子还做不做了?
岳山却直接伸手拒绝了他,“那倒不必,本侯知道你们这里不过是销售烟花炮竹的地儿,你让人带我去你们作坊,本侯就不在这儿打搅你们做生意了。”
掌柜的只是管着这个铺子,至于于记的那些肮脏事,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听了岳山这话,他也没有反抗,立刻喊了个学徒去给岳山带路。
于记的作坊在城北三十里地儿,还真有好事者跟在他们身后凑热闹的。
这回岳山可就不跟他们好好说话了,直接下令道:“来人!给本侯把这作坊围起来!今儿连个蚂蚁都不要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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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昨晚生病了,差一更,补上】
第385章 高明
一个留着羊胡子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子急急匆匆地拎着衣摆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看到外头围了一圈高大威猛的士卒,人人手拿长矛,身穿铠甲,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他有些惊慌,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对着岳山说道:“官爷,您这是作甚?我们可是正经买卖人啊!”
岳山冷哼一声,并未说话,杨参将便上前一步,说道:“是不是老实买卖人,我们心里清楚,想必你心里头也清楚。”
这话一出,这掌柜额头上的汗珠就更多了,他甚至顾不上擦,便直接做了个揖,“官爷,您这是啥意思?小的实在不知啊!我们铺子就是个普普通通卖烟花炮竹的,真的很老实。”
杨参将切了一声,“倒是个能说会道的,你少跟老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若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叫个知道的出来。如今爷们儿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同你说话,若是你再同老子打哈哈,那可别怪我等不客气!”
掌柜的再看站在他身后的岳山,直觉上就觉得他的官职应当更高一级。
他想了想,便对着身边小厮耳语了一番,让他去请了东家过来,自己则对着岳山等人说道:“几位官爷,我已经命人去请了东家过来,您几位不如先去里头坐坐?”
杨参将正想答应下来,却被岳山抢了先。
“于大东家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让本侯等着?你去请你的人!本侯该搜还得搜!”岳山说道。
掌柜一听他居然还是个侯爷,顿时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燕王和穆王爷已经回了京,那么侯爷在他们这关城就是顶了天的勋贵。
如今侯爷亲自跑了过来,莫非……真叫他发现了什么?
他心里有点虚,可是在东家过来之前,他必须稳住局面。
“侯……侯爷,敢问一句您要搜个甚啊?若是您索性直接告诉小的,小的若是知晓便给您拿出来,也省得您麻烦。”
岳山点了点下巴,“说的也是,本侯最近查了个炸药的案子,正好就查到你们头上了。据说你们作坊违制制作炸药,识相点的把违制品都交出来,本侯或许还能给你免个死罪。”
掌柜的一听果然是被发现了,心头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地反驳道:“侯爷,此事儿绝对是无稽之谈!”
他也知道此事说什么都不能应下,他们作坊里什么都没有,即便是搜也什么都搜不出来。没有人赃并获,自然不能认下。
若是认下即便真的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岳山见他这模样应当是打算死撑到底了,他冷哼一声,“是不是无稽之谈我们自己会查,你一直拦着本侯派人进去搜查,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说完,他直接呵斥道:“来人!给他抓起来!”
掌柜的还是头一次碰上办案这样虎的人,他们于记的生意能做得这样大,上头自然都是有人的。这位侯爷怎么好像半点不通人情世故似的。
“侯爷!侯爷!小的真的冤枉啊!我们作坊里什么都没有,您要搜尽管搜,小的半点没有想阻拦您的意思啊!”他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摆手。
岳山这才给了杨参将一个眼神,杨参将随即下令道:“搜!”
于东家是魏公公早些年的一个手下,五年前来到这里收了当地一个张姓的烟花铺子,而后慢慢做大,给魏公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掩人耳目。
他收到了掌柜的信,根本没去作坊,而是直接去了魏府,要请魏公公拿个主意。
这节骨眼上魏公公怎么肯见他,只让人给他送了一些银两,让他赶紧跑路。
“魏大人说让您带着东西往塞外跑,那边咱们的人已经都打点好了。”矢忠说道。
自从他重新获得了魏公公的宠爱,前些日子见他失势给他穿小鞋的人通通都遭了报应。
这个于东家也不例外,他手中拿着矢忠递过来的小包袱,在手上掂了掂,直接丢给了他,“矢忠,我好歹替大人做了这些年的活,到头来你就这样打发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些吧?”
矢忠眼疾手快地接过包袱,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没什么变化,“于东家,你也知道我等都是听大人的命令做事的,如今雍州城里到处都是眼线,大人实在不敢见你。我能冒险来送您一趟,也是看在这些年我们一同替大人做事的情面上。这包袱里有大人赏赐的两身衣裳,还有些银两,够你跑路了。”
于妄抿着唇,迟迟不肯伸手。
矢忠却拉过他的手,将包袱挂在了他的胳膊肘,并且仔细叮嘱道:“大人派了绿萝去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城南,你从城北跑路,想必很快就会碰到接应的人。”
见于妄不说话,他又叮嘱了一句,“于东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只要大人在,迟早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地回来。”
于妄似乎被他说动了,拿着包袱的手臂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来,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矢忠给了他台阶下,“于东家想必心中已经有数,魏大人那边还等着我去伺候,在下便不叨扰了。”
他带着自己的小跟班离去,他那徒弟还有些不大明白,“师傅,那姓于的对您这样不尊重,您怎的还给他银子,让他跑路?”
矢忠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这小子十年前的一个冬日里他捡回来的。那时候外头下着大雪,若不是他发现得早,这小子怕是早就冻死了。
如今整个魏府恐怕只有这小子跟他是一条心的,他做事也不怎么瞒着他。
因为,不管他愿不愿意,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个都是一条船上的。
“自然是要让他跑路,不跑路怎么找他算账?你去州府给王大人捎个信儿,就说于记的东家要跑路了。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