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立刻躺在了炕上,还不忘给自己拉过被子盖上。
几乎大成的脚步才刚一迈过门槛,她痛苦的呻吟声就响了起来,“哎呦……疼死老娘了……”
哗啦啦一群人立刻就将屋子围了个严实,大成首先凑了过去,站在她娘身边,着急地问道:“娘,您到底是怎的了?哪儿不舒坦?要么儿子拉您去镇子上瞧瞧大夫吧!”
刘翠花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身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就算她真有什么病,这会儿也都只剩下高兴的了。
只可惜这出戏她是主角,还得接着唱。
去镇子上看大夫自然不能去的,这等劳民伤财的事儿,她才不愿意去。
“瞧个甚的瞧,九丫都替我瞧过了,就是头里进了些邪风,好生休息几日就好了。”她说道。
大成和二成一听这话,顿时又有些不懂了。
他娘是那种打碎了牙齿都能咽到肚子里,还冲着他们笑着说没事儿的人,这么一点小毛病,为甚会将他们着急忙慌地喊回来?
二成有些不大相信,“娘,您真没事儿?您可别吓我啊?”
刘翠花摇头,“行了,你们都出去,让老娘睡会儿,头疼死了!真没事儿,难受的时候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还不能将你们叫回来?闲得没事儿就去给老娘煮药去!”
药也是苏九月给开的,不过可不是什么治病的药,而是些补气血的,左右十个女人九个气血不足,他们也不懂这个。
老娘赶人了,谁还敢留在屋子里,又哗啦啦地退了出去。
苏九月最后一个走的,冲着她娘眨了眨眼睛,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窗。
家中义诊了这几日,可堆了不少药材了。
苏九月将药材整了整,没晾干的接着晾,晾干了的装起来拿去换了钱,再买些他们这里采不到的药材回来。
而吴家两兄弟离去之后,王启英又着急忙慌地去找岳卿言,路上李程季还同他说,“你小子给人赏钱还让我掏腰包?”
王启英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这几两银子了?”
李程季一耸肩,“若是原先定然是不在乎的,只是如今我回家我爹娘说我自己都是有军饷的人了,不应当再用家里的钱,就这点银子还是我祖母偷偷给的。”
王启英惊讶地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
李程季摸出唯一的一两银子塞到了王启英手上,“最后的钱,省着点用,兄弟。”
王启英也是个一穷二白的,拿着手中的碎银子,他沉默了。
还顺手将这一两银子揣进自己的怀中,李程季看着他的动作,满脸的问号。
正想发问,就听到王启英说道:“走吧,先去见了岳将军。”
看着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岳卿言的屋子走去,李程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可怜兮兮的一两碎银子应当是没了。
但他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到了岳卿言门前,他们两人不出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王启英双手抱拳,对着门口的士卒说道:“兄弟,麻烦通传一声,我有要事同岳将军汇报。”
不一会儿士卒就出来让他们进去,王启英看着岳卿言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图纸全都合了起来,像是怕他们看见似的。
他只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对着他抱拳道:“大哥,方才九月妹妹来了。”
岳卿言一听他说的不是公事,紧绷着的身子也微微放松了些许,对着他抬眼看去,“九月妹妹来可是有事儿?”
这几日他们村子也实在不大太平,他担心苏九月他们再次遇上什么危险。
王启英道:“她将她婆家的两位兄长叫了回去,说是她婆母病了,我便让他们回去了。”
岳卿言微微颔首,“母亲病了,儿子自当在床前孝顺。”
王启英又道:“可是她那二哥离去的时候,却同我说起一事,我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这才来同您说一声。”
岳卿言斜睨了他一眼,“何事?”
“他说咱们捉回来那人不是附近的村民,说他的方言没有口音,也不是近些年搬过来的,他的来历有蹊跷!”
岳卿言和王启英他们都是京城里来的,说话带着京腔,说实在戴川的方言在他们耳中其实也听不出来什么区别,就连他们自己也担心真的误伤到了当地村民。
如今得了二成的话,岳卿言觉得自己不能同他们客气了,这人必须早点审问!
“既然是大将军让你来的,人也是你抓的,这人你去审!”岳卿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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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姐妹留言说看到我的作话很出戏,我还很奇怪,我都写在章评里的呀?然后跑回去一看,我的作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跑正文去了!!真的!一直追读的姐妹可以作证,是它自己跑出去的!我刚刚一章一章改了!】
第427章 审问
王启英忽然一愣,伸手指向了自己,满脸的不可思议状,“我?”
岳卿言点头,“嗯,你去。”
王启英还从来没审过人,心中有些没底,只见岳卿言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觉得自己不行吗?”
王启英眸子一瞪,“不行?怎么可能!男人不能说不行!”
岳卿言扯了扯嘴角,差点没崩住,然后下意识地轻咳一声,“那还不快去?”
王启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应了一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站在蓝天白云下,顶着太阳掰了掰手指,龇牙咧嘴地对着李程季说道:“走!兄弟,该咱们哥俩大显身手了!”
李程季看他这样也来了兴致,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审?”
王启英摸了摸鼻子,“咱们先去问问,他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少爷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李程季对于这一点倒是十分赞同,“确实,自小到大就你的损招多。”
闻言王启英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瞎说什么大实话!”
因着大成和二成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戴川一个人。
门口守着他的两个士卒约摸每一个半时辰就得换着去趟恭房,戴川撅着屁股掏出他藏在腚中的匕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割断了手上绑在窗子上的绳索。
这些人肯定想不到他早先就是看守银库的,这点小本事根本不算什么。
可谁能想到他才刚打算干掉外头那个守卫逃出去,外头就又有动静传过来了,吓得他立刻躺了回去。
王启英在屋子里扫视了一眼,见到再没其他人,便对着身后的士卒下令:“去,给我抓起来!”
两个壮汉冲了过去,戴川下意识地就摆了个起手式,一副防御的姿态。
王启英也拧起了眉头,“这坏东西原来还藏着这一招呢!给我逮住他!”
士卒连忙拔刀抓人,戴川少了一臂,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他真的不是对手。
等戴川重新被押到王启英面前的时候,王启英才看了一眼递到他面前的匕首,皱了皱鼻子,“怎的一股味儿?”
说完便扭过头来踹了戴川一脚,问道:“老实交代,你在哪儿藏的?”
戴川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王启英碰都不碰那匕首一下,嘴上却说道:“你信不信我让用这匕首将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还不快说!”
戴川这才变了脸色,冲着他又是求饶又是嬉皮笑脸的,“兵爷您饶命啊,我其实就是个偷儿,这藏东西的本事可是我们的看家绝活。不过我可真没偷什么大件儿啊!”
戴川自己在心中琢磨了半天,忽然觉得若是自己认了自己是个偷儿,被抓去大牢里关上个一年半载的。
等到他再出来这些事儿岂不是都过去了,到时候别说是苏大将军,恐怕就连魏公公都找不到他。
王启英眉梢一挑,“哦?还是个偷儿?那你且说说,你都偷了些什么东西?又藏在何处了?”
戴川这辈子偷得最多的就是银库的银子,他便说道:“也没甚值钱东西,不过就偷了街坊邻居一点点的闲钱。”
王启英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接着问道:“那么这匕首你又是藏在哪里的呢?”
戴川眼珠子转了转,面儿上有些为难。
王启英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快说!”
戴川一个瑟缩,这才支支吾吾地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这……这里……”
王启英亲眼看到捧着匕首的那个士卒手指抖了一瞬,他自己也瞪大了眼珠子,“好小子!怪道我们搜遍全身都没找到,你可真会藏啊!”
戴川讪讪一笑,没敢多说话。
王启英赶紧摆了摆手,让人将这味道冲天的凶器拿了出去,才又搬了个凳子在戴川面前坐了下来。
“你说你是个偷儿,那你原先主要都在哪里活动?”
“就在夏杨村附近。”
王启英呵了一声,“那你也是不容易,夏杨村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穷成鬼了,老鼠都不舍得去。”
戴川连忙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嘛,我这也没偷着什么东西,反倒落下个偷儿的名声。”
王启英叹了口气,“那你确实挺惨的,说起来夏杨村我也还去过一次呢!他们村东口种了好大一棵槐树,村里的小崽子们在那儿玩,还得差点撞到老子!”
戴川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审问,搞不清楚他什么意思,只能顺着说:“可不是,那些小崽子们最是烦人了,不过那槐花做的麦饭确实好吃!”
说完,空气忽然就冷了下来,王启英没再接他的话茬。
戴川一抬头就对上王启英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咋……咋了又?”
王启英笑了一声,“戴川,你到底是做甚的?”
戴川还不清楚自己是哪儿露馅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个偷儿啊!”
王启英站了起来后,绕着他转了一圈,而后伸手在他的后颈上拍了拍,“你根本没去过夏杨村吧?夏杨村村东口哪儿有什么槐树?反倒是西口有一棵大柳树,你又为甚说谎呢?”
戴川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是个被人拎住后颈的狗子,全身上下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那……兴许是我记错了……哈哈。”他干笑两声,额头上的汗珠隐隐冒了出来。
心眼这么扎实,怎的才是个百长?苏大将军手下的人都是这水平的吗?说句话里头都一个接一个陷阱。
“你一个偷儿还上山砍柴,不带砍刀,带个匕首?还藏在腚里?你当谁是傻子呢?!”
戴川知道自己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多说多错,干脆就闭了嘴。
王启英又接着说道:“你到底是谁,又为甚出现在兔儿岭,可是那制造炸药之人?!一五一十地交代!若你能交代清楚主犯,我便去禀明大将军,饶你不死!”
戴川怎么可能说?那炸药是他点了的,若是被这些人知道,不得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