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她还真担心自家男人被皇上迁怒到。
“咱们进去瞧瞧吧。”苏九月说道。
吴锡元嗯了一声,就领着她走了进去。
不大的院子里站着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手上捧着托盘,上头放着黄色的绸缎,应当是来传圣旨的。
吴锡元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在圣旨没有宣读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对着两位公公客套了两句,两位公公的态度也十分不错,他心中就更加明白这圣旨中的内容一定不是什么坏事儿。
“吴大人,还请接圣旨吧!”
吴锡元才刚刚下衙回来不久,身上穿着官服,也用不着换衣裳,直接跪下领旨谢恩即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修撰吴锡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在地宫一案中居功至伟,现任命为翰林院侍读学士,钦此。”
吴锡元知道自己应当要升官了,但是却没想到皇上直接给他升了两级。
从原先的翰林院修撰到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这晋升速度还真是让上一辈子的他羡慕的紧啊!
这边儿才刚宣读了圣旨不久,京城里的诸多势力就都知道了,大伙儿谁又能不羡慕呢?
这晋升速度真真儿就同王启英差不多了,要知道王启英一年半的时间升到了正四品,如今可是有半年没挪窝了啊!
吴锡元给了这两个公公赏钱,又亲自将他们二人送出了门,才转身回了他和九月的屋子。
才刚一进门,他就兴奋地一把抱起了苏九月,抱着她转圈圈。
苏九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整个人就已经飞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肩颈窝里,“放我下来啊!”
吴锡元也担心摔倒她,转了两圈儿就放下了她,低头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此时的他也眉飞色舞的,有了些少年人该有的姿态。
“媳妇儿,我从五品了!”他既激动又克制地说道。
苏九月自然也替他高兴,就点了点头,“真好!这阵子辛苦了吧?明儿我回来给你做些好吃的。”
吴锡元却拉住了她,低下头额头挨着她的额头蹭了蹭,亲昵地说道:“也没多辛苦,你不用亲自下厨的,有什么想吃的交代下去就行了。”
苏九月抬起眸子看他,水灵灵的眸子里写满了不解,“旁人做的和我做的哪儿能一样?”
吴锡元同她相处许久,自然也摸清了她的性子,一看她眉头蹙了起来,急忙改口道:“当然不一样,就是怕累着你,你在太医署累了一天了,回来还得下厨。”
苏九月摇头,“又不是天天做,再说了,我如今都是领事姑姑了,也没多累。”
吴锡元眉眼柔和地看着她,笑着说道:“那我想要吃媳妇儿做的炸酱面。”
苏九月一口就应了下来,“这还不简单?明儿我让梅子去买些新鲜的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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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苏九月就去了太医署。
昨儿吴锡元晋升的事儿他们也已经有所耳闻,大伙儿都冲着苏九月道喜。
苏九月自个儿挨个道谢,末了才说道:“虽说今儿大伙儿都嘴甜,但这该做的事儿还是一点不能少,都快忙去吧!”
大伙儿嬉笑着散去,一个小药童又跑到了苏九月面前,恭敬地对着她行了一礼,才说道:“苏姑姑,黄大人喊您过去。”
苏九月心中猜测应当就是先前儿他们说的那事儿了,她微微颔首,“成,我这就过去。”
等她到了黄户生的门前,黄户生的药匣子都收拾好了。
见着苏九月来了,他直接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儿的药匣子,“你拎着药匣子,跟我去趟洛阳王府。”
苏九月立刻来了精神,快一步上前拎过药匣子,扭过头对着黄户生问道:“师父,咱们去洛阳王府是要给洛阳王瞧病吗?”
黄户生嗯了一声,反而有些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先前儿不是你说让我去洛阳王府上的时候带上你么?”
苏九月讪讪一笑,“我就对洛阳王的头疾比较好奇。”
黄户生瞪了她一眼,“洛阳王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且他头疾爆发的时候,性子格外的暴躁。到了洛阳王府之后,你什么都别看,也别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记住了吗?”
苏九月乖巧点头,“师父,您放心,徒儿都记下了。”
黄户生看着她这乖巧的模样,才稍稍放心了些,“记下了就跟为师走吧!”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上了太医署的马车。
在马车上的时候,苏九月还问了些许有关洛阳王头疾的事儿,气氛还算活跃。可随着马车距离洛阳王府越来越近的时候,苏九月也消停了下来。
听闻洛阳王府附近埋伏了各方势力,恐怕方才他们师徒二人一下马车,就要被众人得知了。
马车停了下来,苏九月率先从马车上跳下去,车夫将凳子放在了黄户生脚下,又将他搀扶了下来。
此时洛阳王府的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等见着他们师徒二人来了,急忙从高高的台阶上迎了下来。
才一见面就对着黄户生抱拳行礼,“黄大人,可算是等着您了!王爷的头痛了两日了,您快些去给王爷瞧瞧吧!”
第741章 浪得虚名
黄户生听了面色也十分凝重,撇去他们的身份不谈,无论是谁到了他的面前,那就都只剩下了一个身份——病人。
“怎的都疼了两日了才来太医署?”
管家也是没办法了,若不是旁人实在拿王爷的头疾没辙,他们也不大会愿意用皇上的人来医治。
黄户生医术高超,坏了他们不少好事儿,但此时他们也只有找他了。
“王爷先前头痛的时候让人帮他按摩便会有所缓解,却不想这次头疾居然来势汹汹,两日了却也没有丝毫缓解。”
分明……分明天儿已经放晴了呀?
管家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莫非王爷的头疾又严重了么?
黄户生叹了口气,最怕的就是讳疾忌医,“罢了,快带老夫前去看看王爷。”
管家带着黄户生师徒二人急匆匆地朝着洛阳王的院子里走去,到了院子前,只见到一群带刀侍卫等在此处,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什么乱臣贼子似的。
一个小丫鬟急忙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对着他们行了一礼,“黄大人,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您快请进。”
黄户生嗯了一声,拎着衣摆跟在丫鬟身后朝着屋子里头走去。
门“咯吱”一声被推了开来,一股熏香的味道迎面扑来,黄户生面色一冷,转而又面色如常的朝着内室走去。
苏九月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也隐隐觉得这熏香有些不大对劲儿。
但她也知道此时最好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就只是拎着药匣子乖巧地跟在黄户生身后,一言不发。
内室很暗,黄户生皱着眉头让人将帘子拉开。
此时洛阳王也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黄大人来了啊……”
小丫鬟急忙上前将床前的帷幔拉开,黄户生上前对着洛阳王行了一礼,“下官见过王爷。”
洛阳王这会儿精神不济,只觉得自个儿的头都要裂开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无需多礼,速来替本王看看,这头怎的比起先前儿还要痛?”
他到底有多疼黄户生不知道,但黄户生还是顺从地摸上了他的脉搏。
过了许久,黄户生才松开了手,“王爷,还请允许下官为您施针。”
洛阳王嗯了一声,“准了。”
苏九月急忙替他准备银针,黄户生将银针在王爷的头上插了一圈儿,看起来十分可怖。
但或许是因着确实有作用,洛阳王紧皱的眉头逐渐松了开来。
管家在一旁看着也松了口气,王爷无事,他们这些下人才会无事。
“黄大人,我家王爷这次怎的会如此严重?”管家问道。
黄户生叹了口气,“王爷日理万机,近来或许是有些怒火攻心,还请王爷放宽心静养。”
说的倒是轻巧,可他们家王爷怎么都不可能静养的。
“王爷这病可能根治?”管家又接着问道。
每次黄户生来,他都要问一次,这一次也不例外,尽管他自个儿也知道应当是没什么希望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黄户生摇了摇头,“王爷这是旧疾,只能静养缓解,若想根治恐怕有些不大可能啊。”
管家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罢了,还烦请黄大人再替王爷开个方子吧。”
黄户生没有拒绝,提笔写了方子,他也知道洛阳王府定然不放心吃他们太医署煎得药,干脆就没揽这事儿。只是将方子交给了他们,嘱咐他们让王爷每日喝两次。
等写完方子,交给管家的时候,他才忽然问道:“管家,你同老夫说说,王爷先前儿可是头受了什么伤?”
这话先前儿他也问过,但管家说什么都不承认,等到这一次看着黄户生严肃的神色,他才有些犹疑了。
“这……”
黄户生神色十分凝重地说道:“不瞒你说,方才我给王爷诊治的时候发现,王爷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异物。”
管家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王爷看了这么多的大夫,还是头一次有人看出来这个的。
所有人都说黄户生医术高超,将皇上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现在看来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黄户生见他神色有异,估摸着自个儿应当是说对了。
他眉头一蹙,又接着说道:“若是真有什么,还请你如实告知。如果有隐瞒的,耽误了王爷的病情,到时候可莫要怪老夫不救人啊!”
管家见他说得严重,才叹了口气,对着周围的下人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下去。
等到整个屋子只剩下黄户生、管家以及苏九月三个人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了。
“王爷幼时被静娴太妃给脑袋里插进去一根绣花针,当时并未有任何人在场,只有王爷和静娴太妃知晓。若不是王爷亲口说起,就连老奴也无从得知。”
“绣花针?!”黄户生也愣住了。
小孩子头顶的气门确实是后天长成的,若是在幼时进去了什么东西,再想取出来那可就难了。
管家点了点头,“正是。那日慧贵妃触怒了圣上,被罚关禁闭,王爷就被皇上暂且交与静娴太妃教养。”
静娴太妃便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如今已经去世快十年了。
黄户生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他多此一举问了这么一嘴,反倒将自个儿牵连到了这起久远地后宫官司当中。
他默默叹了口气,没敢再接着问,只是说道:“王爷的头疾应当就是这枚绣花针引起的了。”
管家包括洛阳王心里都清楚,但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