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锡元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令牌让人给方恪递了过去,方恪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急忙跪下磕头。
“吴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放小的一马!”
吴锡元嘲讽一笑,“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了?晚了!来人!给本官将方大人抓起来!”
方恪没有反抗,对方人来的比较多,他反抗也没用,而且此时的他必须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该怎么办。
这个姓吴的就是吴锡元,短时间内能升到这个官职,肯定是皇上的亲信。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根本就是皇上派来的。
一路上方恪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将信送出去,他是朝廷命官,没有皇上的命令,吴锡元就算是通政使也不能杀他。
若是蔡家能想想法子捞他一下,兴许他还有救。
可是吴锡元手底下的人看得那么严实,他怎么可能送得出信呢?
好不容易买通了一个狱卒,想要让他帮忙给家里送个信,让家里来探望他。
他家里人倒是来了,信也如愿送出去了。
却没想到连大牢的门都没走出去,就又被吴锡元拦了下来。
那封信落在吴锡元的手中,就是方恪勾结世家的铁证。
就在方恪还做着能逃脱的美梦的时候,吴锡元拿着信出现了。
“方大人瞧着似乎气色还不错,住得可还满意?”吴锡元问道。
方恪笑了笑,“倒是还不错,承蒙吴大人关心。”
吴锡元眉头一挑,从身后拿出了那封信,对着方恪问道:“方大人可是在等回信?”
方恪看着他手上的信封,顿时就变了脸色,“你!你把我夫人怎么样了?”
“倒也没怎么样,只是将你们家封了起来,他们日后应当不许随意进出了。”
方恪气得咬牙切齿,“吴锡元!你会不得好死的!等咱们面圣之后再说!”
吴锡元丝毫不怵,“呵呵,希望等见了皇上,方大人还能这么硬气。”
方恪原本以为面圣至少要等他去京里,却没想到第二天他就见到了皇上。
“方恪,你不是要面圣吗?还不过来行礼?”吴锡元说道。
景孝帝坐在主座的太师椅上,看了一眼方恪,“真没想到我大夏朝当真有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在替别人办事。”
而方恪看着主座上的皇上,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这人……这人不就是前阵子来要竞争皇商的那个木老爷?!
前阵子这人来见他,说想竞争皇商,他还想着要从他身上掏点银子出来。当时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对他似乎挺失望的,并未说两句话,就走了,再也没来过。
他当时被人看轻了,还有些生气,琢磨着跟商会的人说说,让他们给这个木老爷点颜色看看。
却没想到这个木老爷居然就是皇上?!
想着方恪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幸好他还没来得及让人对付这位,不然……不然现在不就是罪加一等嘛!
他两股颤颤,直接跪倒在地,“皇上!皇上饶命!臣……臣没有……臣只是在帮朝廷搜集证据!”
他此时也只能这么说了,皇上亲自来金陵,无非就是想收拾世家,此时二保一的情况下,他当然优先选择自保。
景孝帝一听他这话,眉毛一扬,又问道:“哦?那是朕错怪方爱卿了?”
方恪跪在地上,连汗都不敢擦。
听了皇上这话连连点头,“臣一心向着大夏朝,绝对不敢吃里扒外啊!”
景孝帝似乎也很赞成他这话,只见他微微颔首,对着方恪说道:“你在金陵待了数年,想必也收集了不少证据了吧?”
方恪急忙应声,“是!那蔡家在朝中有不少门生,许多大人都为他所用。”
他说着这话,突然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被他们逼得!若是来金陵做官不为他们所用,臣这个官早就当不下去了。臣只能假意先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慢慢搜集证据。”
景孝帝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方恪一听皇上这话,只觉得有戏,就赶紧说道:“不为难,若不是臣这么些年在此地忍辱负重,估摸着到如今也不会有人揭穿他们的勾当!”
景孝帝点头,“说的不错,是这么个道理。”
景孝帝转过头看了一眼吴锡元,说道:“准备纸笔,让方爱卿将那些蔡系大臣的名字写出来!”
吴锡元应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让人送了笔墨纸砚过来。
方恪哪儿敢不写啊,他要是不写,不就成了欺君了吗?
他写了几个大人的名字,便拿上去交差了。
吴锡元看了一眼,就说道:“方大人不妨再多想想,看看可有遗忘了谁。若是只有这几个名字的话,兴许……还抵不了您的罪名。”
方恪脸色突然,想了想,又再补充了三个名字,完了才说道:“皇上,吴大人,真的再没别的了。”
吴锡元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恪,才转身将手中的名单呈给了景孝帝。
第1281章 听候发落
景孝帝将名单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身边的赵昌平,让他收起来。
方恪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景孝帝的神色,他担心即便是他将这名单交上去,皇上也依旧不会放过他。
谁知他才刚抬头,就看到了景孝帝的眼神,他吓得又低下头去。
景孝帝开口问他,“方爱卿,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该怎么判?”
方恪全身的鸡皮疙瘩就又起来了,他的冷汗滴进了地砖上,渗了进去。
“皇上!臣!臣真的没有撒谎啊!”
景孝帝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么多人,为何今日才告诉朕?还要朕来亲自找你?!”
“因为……因为……”方恪眼神乱瞟,好不容易才想到了个说辞,急忙说道:“因为金陵是蔡家一手把控的,臣这封信想要送出去实在艰难,臣也没有办法啊!”
“油嘴滑舌!”景孝帝叱道,“关起来,听候发落!”
方恪心都死了,皇上这态度,只怕此事很难善了啊。
等到方恪被带下去,景孝帝才将那个名单交给了吴锡元,“下去查查这些人,朕不会错杀一个好官的。”
吴锡元应了下来,他也担心皇上滥杀无辜。
这个方恪心眼多着呢!谁知道这个名单到底有没出入。
至于蔡家,皇上又发话了,“朕的国土上,还由不得一个世家来做主!来人!将蔡家整个给朕抓了!”
蔡家买卖官职证据都在方恪书房里放着,他本来就是个心眼多的人,这些证据也是他留下来想要制衡蔡家的。却没想到居然还真成了扳倒蔡家的死证。
蔡家在金陵数百年,比大夏朝的历史还要长,却没想到一夕之间山崩地裂。
无人知道是皇上亲自来了金陵,只当是皇上派了钦差来了。
这日吴锡元和景孝帝一同回去,才走到半道就被人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个妇道人家,见马车停了,直接跪倒在了马车边上。
冲着马车喊道:“钦差大人!还请钦差大人位我儿伸冤!”
吴锡元听明白了,这人不就是虞夫人吗?
景孝帝打发赵昌平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昌平下去一问,回来跟皇上禀报。
“那妇人说他儿子被吴老爷杀了……”
景孝帝看了一眼吴锡元,吴锡元被他看了,也没一点心虚,依旧坦荡荡地说道:“皇上,臣是依法办案。”
景孝帝很诧异,“哦?依法办案,虞典犯了什么事儿啊?”
吴锡元将虞典强行冒犯夏三小姐,使人跳崖自尽,还绑架自己夫人,给她下毒等事一一说了。
景孝帝听了也是一阵诧异,“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吴锡元叹了口气,“此人不过是一介商贾,都胆敢如此胆大包天,此地实在腐烂至极!”
景孝帝跟着也是一阵唏嘘,“朕知晓了,过些时日便会派个好官过来,将此地好好休整休整。”
吴锡元眉头一皱,神色也是不大看好,“皇上,江南可不止蔡家一家,若是别的大人来到金陵,再被威胁了又该当如何?”
景孝帝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应当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便反问道:“你说,该当如何?”
吴锡元皱着眉头,将自己想了几日的想法告诉了景孝帝,“最好的法子,便是从那些世家当中选出一人来,给他们委以重任。俨然一副要将他们培养成为下一任镇南王的架势,到时候不用您动手,他们自个儿便要乱起来了。”
镇南王并不是铁帽子王,下一代便会成为镇南公。
到时候镇南王的位子腾出来了,必然是要让新人上来。
在他们的地盘上,还有朝廷支持,他就不信他们不动心。
景孝帝笑了起来,“倒也算是个主意,只是那些世家向来自视甚高,不过一个镇南王,只怕他们也依旧不会心动。”
吴锡元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江南离京城甚远,京里的消息传过来不容易,他们若是成了镇南王,那这江南只怕也就是他们说了算了。相信那些世家中人也不是蠢的,这么大一块肥肉挂在嘴边,总会有人心动。”
景孝帝闻言也跟着点头,“说的不错,只要有其中一人心动,剩下的人就好说了。”
车子外边的虞夫人见着车里半天都没有动静,又接着大喊了起来。
景孝帝让赵昌平出去告诉虞夫人,也顺便告诉满城百姓。
“虞典两年前害死了夏家三小姐,中间又强抢两名民女当妾室。半年前为了议亲,将这两个妾室残忍杀害抛尸,前几日又绑架了吴夫人,给吴夫人投毒……综上,虞典被判死刑,此案并无异议!虞夫人请回吧!”
有侍卫上前将虞夫人拉走了,马车吱吱呀呀地从她身边走过,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远去的马车,痛哭了起来。
“那两个妾室是我杀了的,跟我儿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杀他做什么呀……呜……”
她趴在地上哭得凄惨,但是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听着她这话却一点都不敢上前。
虞夫人哭够了,才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家府上走去。
第二日一早,金陵城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虞夫人自缢了。
苏九月听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在跟皇后娘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