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实知道自己打又打不过,咣当将斧头一砸,愤愤然跑走了。
时绒:“……”
日,这学分不好赚啊。
……
“又来一个小娃娃,瘦不拉几的,一头黄毛。”
“还是个人族,弱得我都不忍心看她。”
它们摇晃着树叶,津津乐道地对着时绒指指点点。
老精灵树沉睡时都会显出原形,少说三人合抱粗,长得参天,说话声是嗡嗡的低音,如果不听内容,倒挺有几分长辈的意思。
时绒被他们言语攻击,不怒反笑,像是体谅得了老年痴呆的爷爷一般将他们原谅,笑嘻嘻地回应他们:“您看错啦,我这头发是黑的,就是细软了些,但摸起来可舒服啦!”
“人族好哇,人族人多,过年过节的时候城池里热闹非凡。您们在这里杵了千八百年,时不时的,不觉着冷清吗?”
她三下五除二地拆掉了几只成虫,手法之利落,小辈中前所未有,让几位树精灵的长辈议论声渐消。
时绒说话也不耽误干活,一边忙碌,一边道:“我知道你们不肯挪窝。特地说这些伤人的,是看我们是个小辈,无所谓得罪,干脆刻薄些把我们骂走,省得来烦你们睡觉。没事你们尽管骂着,我都记录好了,到时候谈判桌上,也放给万族联盟的长辈们听一听。又或者放到碧水镜里头,让世人看一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想解决这个虫患。万一以后有个什么祸患蔓延开来了,是谁家流芳百世。”
树精灵们:“……”
……
有树精灵怒骂道:“你个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年纪轻轻的,竟敢威胁长辈!”
言语时,渡劫期的威压施加下来,想将她按到土里。
时绒受到叱骂和压迫,八风不动,淡定得头都没抬一下:“我可没威胁您,我都是照实了说,当面记录的,也没背着您来。您年纪一大把,还拿神识境界压一个小辈,可是羞呢!”
微微一抬眸,笑着:“关键是神识境界还压不过我呀。”
“你!!!”
“都闭了吧,从刚才起就在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顿时止住了数方的喧闹。
时绒寻声看去,只见她十点钟的方向百米远,一颗金黄的巨树缓缓伸展枝叶,像是伸了个懒腰。
看腰围,看身高,再看那开口之后的气场,这应该就是这群老精灵树之中的最老树了吧。
最老树的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半晌才似看见了她:“咦,哪来的人族小姑娘?”
声调听着沉稳而浑厚,颇有些德高望重的先知范儿。
本来么,树精灵预言天赋极强,出了个好些个牛皮哄哄的玄师。
时绒立时上前,准备自我介绍:“老祖,晚辈时绒,是青云学府的学——”
“你身上怎么会有别人的神识?”
时绒茫然一瞬,随后摸向自头顶的发簪:“您说这个啊?这个是我师尊送给我的,里面有一缕他的神识,用以庇护。”
这还是在来青云学府时,她怕炮灰命格出事,特地找师尊要来的呢。
最老树唔了好长一声。
冷不丁问:“孩子,我最会算姻缘,你要我帮你算算吗?”
时绒将信将疑:“您不是拿我开玩笑的吧?”
前头的树精灵可没一个友善的,他能一上来就免费帮人算卦?算卦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然不是。”最老树嗓音低沉,“我知你的心上人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人,用的是剑。我说得可对?”
时绒惊着了:这也没起卦,直接能看得穿吗?
果然树精灵先知都有点东西!
她起了兴致,恭恭敬敬地朝最老树一拱手:“老祖说得是,那就劳烦老祖帮我看看?”
最老树沉吟片刻,卖足了关子之后淡淡道:“你同他是竹篮打水,表面看得再充盈,再满满当当,最终却是一场空啊……”
……
嘉实回去缓了好长一阵,终于将情绪安定下来。
为了不辜负长老的嘱咐,又平静着心态往树精灵的所在地走。
刚一到那,就看到时绒气得上蹿下跳。
提溜着斧子,就要往那株金黄的老树身上砍去。
嘉实:“……”
场面总是惊人的类似啊。
第95章
被扎了心的时绒血压突突的, 举着斧头非让这老树组织组织语言再说一遍。
嘉实双手并用地按着时绒,拼命将她拖开:“师妹,师妹!算了算了, 这些都是长辈, 咱们冷静一些……”
时绒:“……”
这话听着怪耳熟的。
时绒被嘉实那么一拉一念叨,人稍微冷静下来了些。
嘉实低声:“你要记着咱们还有劝解任务呢。老树精灵都是在故意刻薄、激怒咱们的……”
时绒深吸两口气。
心叹这老树还真是会踩人痛脚,上来就正中要害,险些搞崩了她的心态。
平复平复心情:“师兄你撒开我吧, 我没事了……”
她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嘉实将信将疑地撒开她,嘴上还嘀嘀咕咕地嘱咐道:“这都是活化石级别的大前辈,可动不得哈。”
眼看两人冷静下来。
那金黄的最老树悠悠问:“怎么, 你不信?”
时绒和嘉实对视一眼,嘉实对她摇摇头。
时绒揉了一下因为上头而变得通红的脸道:“要不然你展开说说,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诓我的呢?”
“我一把年纪, 诓你一个小辈干什么?”
时绒负着手, 走到最老树的身边:“您方才说竹篮打水, 看着充盈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人对我无意,是装着对我好的?”
“呵,”最老实嗤笑一声, “就你这点道行还想要诓我的话?他都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了, 哪里是装着对你好,你当我这点东西都算不出来?然则有些东西水太深, 你把握不住, 有缘无分啊……”
时绒低头捂住了脸, 肩膀颤抖。
其他老树啧啧落井下石:“情深缘浅, 莫过于是。”
“可怜哟~”
嘉实赶紧挥着手来劝:“嘶……听不见听不见, 师妹你只当没听见!”
风过树动,叶片沙沙而落。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悠然风声之中,捂着脸的人,冷不丁笑出声来。
嘉实猝不及防被笑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老树们:“?”
这娃娃莫不是气疯了?
……
“这么说!”
时绒从手心里抬起头来,脸颊红扑扑的,眸子水润晶亮:“他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道侣咯!假以时日,必然会被我追到手的是吗?!”
旁观的嘉实叹为观止。
他早听龙濉说起时绒,说她心大豁达,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心大到这个份上。
重点是这个吗?
“……”最老树忍了忍,没忍住吐槽道:“……你这姑娘,只选自己喜欢的半截儿信么?”
“我信不信不打紧,反正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是未来没定事儿。”时绒笑眯眯地挺着腰杆儿,“大半年前,命格还说我活不过青云会呢,眼下我也站在这里了。您拿这个晦气我,根本没用~”
她唯一吃不透的是师尊的心思。
只要确定了这个,其他的,问题不大。
她拉着最老树的枝叶,上下的摇晃,以表感激,“您真是德高望重的大前辈,可解了我心头之扰了!只要我俩往后能成,我一定给您包个大红包!”
老树们被倒噎了口气: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知道遇见了个奇葩,再不做声搭理他们了。
……
劝说的工程就这么耗了大半个月,未有寸进。
任由时绒和嘉实口干舌燥,那几个老的要么不搭腔,要么就想方设法地气人。
嘉实上班如上坟,好好一只瑞兽麒麟,变得愁云惨淡,负能量满满。
时绒只当是拿一份额外的固定收入,实在做不出来也没办法。
这日早上同他一起去上工的时候,瞧着密林中一个个被修者拎上行舟的野生妖兽,意识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氛围。
等再晚些的时候。
师尊每日暮时例行的查岗讯息没有发来,时绒掏出碧水镜一刷,发现“网络”果然全部断开了。
刚入夜,青云学府的通知便发了下来:所有学员在行舟上隔离七日后,立即离开泊叶城结界。
原以为虫患解决遥遥无期,恐怕要耽误下学期学习的众学员得了通知,皆是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