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晚:“……”
怎么觉得这女鬼,有些沙雕?
当下宁晚晚放下几分害怕,试探道:“我不杀你,你自己走行吗?”
女鬼嘤嘤嘤哭着:“我我……腿软,走不动。”
宁晚晚:“……”
莫不是还要她把她抱下来?
你这鬼怎么一点职业道德都不讲!
宁晚晚在心中骂骂咧咧,却还是大着胆子上前,把上吊的女鬼放了下来。女鬼下来以后,苍白的小脸微微一红,羞涩扯着袖角:“谢谢你,我刚刚不小心被白绫卡住了。”
“不必谢,举手之劳罢了。”
宁晚晚暗骂你害羞个鬼啊,再一想,她好似的确是鬼。
女鬼又昂起惨白惨白的小脸看宁晚晚,星星眼:“哇,你真好看。”
宁晚晚有意试探她,便说:“你也不错。”
女鬼连连摆手道:“不不,我差远了,我死前也差远了!”
宁晚晚心说,好家伙,你果然早就死了,是个鬼。
但问题是,作乱抓走新娘的,不是一只妖兽吗?
这女鬼为何又会突然出现?
“咳咳——”
忽然女鬼清了清嗓子,开始正经道:“恩公,虽说你方才救了我,但我们还是要走程序。”
宁晚晚:“……什么程序?”
女鬼睁大了又圆又黑的眼,空洞洞的,问:“你是真心想嫁给你的新郎吗?”
宁晚晚正要说,真心,比真金还真。
但她忽然又感到头皮一阵刺痛,有什么力量控制住了她,让她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谎言。于是她听见自己木着嗓子,嘶哑道:“不愿意。”
女鬼于是弯眉一笑。
像是找到了什么遗失已久的宝物。
“不愿意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我带你走。”
……
女鬼的声音空灵低沉,似催眠的童谣,饶是宁晚晚有筑基修为在手,也觉得头昏脑涨,身体不能自控。
这种时候,照理说她是要一咬牙,狠狠咬破舌尖,说不定就能从这幻境控制中走出来。
然而宁晚晚转念又一想——
不对啊,我这次来就是当诱饵的,我跑什么跑?
于是干脆眼一闭,矫揉造作地捂着胸口倒地:“哎呀,我,我失去意识了。”
女鬼:“……”
她的催眠咒还没念完呢。
还是第一次有新娘这么上道,女鬼心里美滋滋的。她也没多想,扛着晕倒的宁晚晚就往外跑,不一会儿就跑了个不见踪影。
*
与此同时。
方宅前院。
太一仙府无所不能的内门弟子们,正围着一件衣服,发了愁。
衣服自然不是寻常衣服。
黑乌冠,赤长襟。
这是一件新郎官穿的婚服,昨天夜里才急急忙忙赶了出来,袖口的金线都是刚刚缝上。
然而,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给谁穿?
自然不会是方家那原本的乘龙快婿。
连新娘子都换人了,新郎官更是没有不换人的道理。
可穿上了这身婚服,哪怕是假的,那也是成亲。
与宁晚晚成亲。
这事实甫一出现在众人脑海中,第一反应,均是惊愕。
可不得惊愕!
天天出现在眼前撒娇卖萌的小师妹,看着她从小小的一个团子慢慢长大,越变越美,出落的沉鱼落雁,忽然一夕之间,小团子成了妻子,道侣,谁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但惊愕过后,却又不可控制地联想起新郎新娘拜堂的画面。
宁晚晚穿着婚服,大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雪白的小脸。她似乎笑了笑,那笑容是羞涩的,好奇的,杏眼漂亮极了,嘴唇抹上了胭脂,像成熟的樱桃,红的娇艳欲滴。
画面让人着迷,勾起人许多无端的妄想。
不知是谁第一个,鬼迷了心窍般开口:
“我来吧。”
说话的人是一个内门弟子。
虽是内门弟子,但这人倒也不算平平无奇,灵根乃是罕见的单雷灵根,只是时运不济,进府的时候青鹤剑尊已经不再收关门徒弟,于是屈就去了内门。
但尽管在内门,此人的修炼速度也很惊人。
上次万妖秘境试炼中,他得了第五名。
是以他觉得自己有底气穿上这身婚服。
但很快,谢子阳开了口,他笑着,很温和的模样:“师弟,知道你杀妖心切,但我看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我吧,昨天夜里裁缝上门做衣服,我付了加急的银两,你们那时都睡了,所以衣服是按照我的尺寸做好的,其他人穿,恐怕不合身。”
那弟子脸色一僵。
谢子阳这话说得聪明。
首先,他夸了那弟子,伸手不打笑脸人;其次,他又强调了,衣服是他昨晚上找裁缝加急赶出来的,他付了钱,这边让他有了旁人所没有的处置权利;最后,当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尺寸。
一旁蠢蠢欲动的弟子们懊恼:
怎么就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尺寸不合”,那可真是所有劝退旁人的理由中,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衣服再好,理由再多,你穿不上,又有什么用?
不愧是首富谢家的谢子阳,修炼的天赋虽不高,可为人处事的缜密,是其他人所万万不能及的。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谢子阳十拿九稳了的时候。
子车皓渊开了口:“不妥。”
子车皓渊素来高冷,在仙府里不太开口讲话,可他的修为,他的天赋,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因此他一说话,众人就都期待地看着他。
谢子阳可不怕他,当下语气生硬:“为何不妥,师弟?”
子车皓渊神色如常:“二师兄有所不知,此妖兽凶险异常,连点苍派那元婴真人都有去无回,新郎的身份过于显眼,我担心二师兄受伤。”
谢子阳急了:“怎么会!”
他好歹,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
怎么会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然而,看着子车皓渊那张高冷英俊的脸,他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他在修为境界上,差了这师弟许多。
谢子阳不甘心地攥了攥拳,眼眸微暗。
如果他再强一点就好了……
子车皓渊道:“二师兄,我也是为了你好。”
谢子阳苦笑:“我明白。”
子车皓渊又说:“我与二师兄身形相近,衣物尺寸应当也是相同。”
这话就说的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围观众弟子觉得奇怪,明明之前,宁晚晚黏着子车皓渊的时候,子车皓渊可是对宁晚晚避之唯恐不及的。
现在是怎样?
子车皓渊转性了,决定接受宁晚晚?
可他不是还有个婚约对象么?
众人纷纷心里闹了嘀咕。
这时,都以为他已经放弃的谢子阳却拿出一样宝物来:“但师弟还是多虑了。有这伏妖甲在,哪怕是天阶妖物,也无法害我性命。此物我本欲赠给晚晚,奈何绑定了我的灵府,所以,师弟不必担心。”
他微笑着,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内里却透着不容置疑地坚定。
子车皓渊脸色一僵,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表情更冷了。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继续争下去。
然而,不甘心的情绪却仿佛种子,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道不容忽视的声音正在他的脑内疯狂叫嚣:
阻止他。
宁晚晚不可以嫁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