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骰娘老神在在地收了骰子:“确实有趣,我在想,这世上同名同姓,又一同来参加问剑大会的几率有多少。”
宁晚晚被她说得心痒难耐:“到底是谁,骰娘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骰娘看着宁晚晚,红唇弯了弯:“此人姓李,名和风。”
宁晚晚:“……”
这么巧?
骰娘看着宁晚晚一下子放松下来的表情,说:“看吧,我就说很有趣。”
宁晚晚嘴角抽搐两下:“是挺有趣。”
有趣的她对接下来的头选都毫无期待了呢。
“你们继续,我去看看我师父。”
失去了悬念以后的宁晚晚站起身来,端起一盘糕点。
骰娘问:“不继续听了?我还未分析他的招数呢。”
宁晚晚转身,挥了挥手:“不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她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
林欲雪喜静。
因此,他的住处在这所宅院的最后头。
越过清幽的后花园,漫长的石窗走廊,再走上半刻钟左右,宁晚晚方看到半开的门内,隐约透出林欲雪清瘦挺拔的身影。
林欲雪正在下棋。
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是他的拿手好戏了。
宁晚晚后来正式拜师以后,曾提议过,以后若是林欲雪想下棋了,她可以陪他,但林欲雪拒绝地很干脆。
他依然保持着自己一个人下棋的习惯,只是偶尔兴致来了,会和宁晚晚切磋上一两盘。
“师父,吃糕点。”
宁晚晚人未至,声先到。
但林欲雪头也不抬,显然早就知晓了她的动静。
“你们不是在前院,研究头选的对手么?”
他道。
宁晚晚走到他面前,把糕点放下,自顾自坐到另一边:“别提了。”
她于是把今日上午的遭遇绘声绘色给林欲雪又提了一遍。
尤其重点强调,这位她即将遇到的对手,在看到她把捆妖索扯碎以后,连打都不敢打,吓得连声撇清关系的一幕。
宁晚晚平日里说话本就幽默风趣。
再加上她像模像样的拟声词,将那场景说的身临其境。
就连林欲雪也忍俊不禁,但笑归笑,林欲雪严师人设不崩:“纵是如此,也不可轻敌。”
“徒弟知道啊。”
宁晚晚乖巧坐直了身体,低头看向林欲雪手中的黑色棋子,狡黠一笑:“所以这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找师父来对招了。”
林欲雪微微勾唇,道:“好,就与你对招。”
说完,他手指一动,一道灵力注入进黑色棋子当中。
圆润的棋子于是开始变形,不一会儿,竟变成了一个黑色小人一样的形状,仔细看,黑色小人与林欲雪长得非常相像,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剑,是林欲雪的“欲雪剑”。
而与此同时,宁晚晚也效仿林欲雪的动作,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白色棋子。
白色棋子也同黑色棋子一样化形,化成宁晚晚的模样,拿着“情丝剑”。
但宁晚晚的小人却又和林欲雪的小人有所区别,因为宁晚晚在注入灵力时,故意让小人变得更高,不多不少,高过林欲雪小人一头。
林欲雪瞥她一眼:“幼稚。”
宁晚晚却很振振有词:“每次都输给师父,总要有一点强过师父才行。”
林欲雪对她不知从何而来的旺盛好强心完全没有办法。
很快,二人开始对招。
棋盘之上,黑白两个小人面容严峻,持剑而立。
“徒弟先——”
宁晚晚二话不说,就是一招凌月当空。
白色小人举剑,气势一往无前朝黑色小人刺去。
那角度刺的刁钻,寻常修士根本不会设防,然而,黑色小人躲也不躲,任由白色小人刺来。
“太慢。”
林欲雪道。
说完,他的灵力所操控下的黑色小人,只微微一个侧身,便躲过了白色小人锋利的剑芒。这还没完,紧接着,黑色小人便就着这侧身的奇怪姿势,迅速使出了一招峰回路转回击。
白色小人猝不及防,立刻被刺到了胳膊。
同时宁晚晚感受到手臂处一阵灼烧感。
这便是林欲雪以棋子对弈修炼的另一妙处。
虽然看上去,仅仅是两枚棋子在对招,但事实上,每一次棋子受到的伤害,操纵棋子者也同样会有所感受。
这样一来,就让只是单纯的棋子对弈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危险起来。
宁晚晚不能把它当做一场游戏。
而是要将它视为一场真正的搏杀。
否则,漫不经心的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林欲雪不留情面的攻击下,遍体鳞伤。
第一招落败,宁晚晚咬牙忍住,没有气馁。
对上林欲雪这样的高手,失败是正常的,不失败才不正常。
而她的目标是:尽可能多的在林欲雪手上讨到甜头。
起初,第一次与林欲雪以这样的方式对招,宁晚晚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往往第一招就会被林欲雪强大的剑招给秒了。
按后来,随着日复一日的修炼,变强,如今的宁晚晚至少可以与林欲雪对上十招。
不要小看这十招。
林欲雪可是修真界顶级强者。
虽然他在与宁晚晚过招的时候,剑气中不蕴含自己磅礴的灵力,只是单纯依靠剑招;但纯论剑术造诣,能与林欲雪这样的剑修宗师过十招的,修真界屈指可数。
而宁晚晚也不愧是多年来林欲雪收下的第一个徒弟。
她的领悟力,她的学习能力,亦是顶尖。
相同的招式只能让她吃瘪一次,当林欲雪第二次使用峰回路转的时候,宁晚晚就已经提前有所察觉,避开了这一次的回击。
而更令林欲雪意想不到的是,宁晚晚所做到的,不单纯只是回避。
只见,被她灵力所操纵的白色小人做出熟悉的一个侧身。
下一瞬——
“峰回路转!”
一道白色的剑芒,猝不及防自白色小人的剑中射出,直直命中了近在咫尺的黑色小人。而又因为方才黑色小人剑招刚出,此刻正是收剑之际,这一招,实打实的命中了。
林欲雪心下一惊,想:
变快了。
不管是宁晚晚出剑的速度,还是剑芒的速度,都比方才还快。
明明从方才到现在,不过一个剑招回合的时间而已,宁晚晚进步的速度,竟如此可怕。
可怕到一种连他都忍不住惊讶的程度。
倘若继续再给她一定的时间……
“咳咳,咳咳——”
难以控制地咳嗽打断了林欲雪的思绪。
在连声的咳嗽下,他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白到近乎病态,而在宁晚晚所看不到的地方,林欲雪捂住唇的手帕上,已然是布满鲜血。
“继续。”
林欲雪面色不变收好手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宁晚晚却急了:“继续什么呀师父,你没受伤吧?可是我方才那一招,应当也不是特别重才对。”
林欲雪冷着脸:“你以为是你的剑招命中了?”
宁晚晚无辜眨眨眼:“难道不是?”
林欲雪没有说话,只是以灵力操控着黑色的棋子小人,毫无保留地又攻向宁晚晚。他想: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宁晚晚进步的速度必须再快,更快一些。
于是,这一次的剑招来的格外凌厉,又格外不留情面,方才还看起来游刃有余的宁晚晚立刻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几个回合下来,宁晚晚原本刚刚升起的一点自信心,立刻被打碎成了一片一片。
但她天生脾气倔,对手越是难缠,就越是会激发她的好胜心。
她紧咬着牙关,硬是生生地抗住了林欲雪一招又一招不可能还击的剑招;与此同时,在她的脑海中,属于她自己,独一无二的剑意正在不断增长,成型。
仿佛一粒种子,遇到了合适的土壤,又汲取到水分。
只等发芽,破土而出。
这一次对招结束,宁晚晚计算,如今的她已经可以承受林欲雪十一招左右。第十二招开始,她就只能完全没力气地躺在地上躺平挨打了。
不过这也远比最开始强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