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燕行归关了开关,活动了一下手指,解释道,“珠子碰到黑线就会变红,累计变红10次就会自动退出。可以自己调时间和速度档位。用这个练手速,挺有效的。”
“我来试试我来试试!”孙抢在蓟黎前面拿来了那个板子,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地直接把速度调到了中级。
砰!
珠子直接从金属板的一头飞到了另外一头,贯穿了一溜的红线,最后撞到另外一边框架上,弹起来撞上了孙的脑门。
“刚开始,别调那么高。”燕行归无视了捂着额头叫的孙,把金属板给了蓟黎,“这东西很简单,你们在线下也可以做一个。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能练一点……是一点吧。”
她心里其实也没底,这东西不是能速成的。距离正式比赛的团体赛还有一个半月,能拉一点是一点吧。
他们得先进入正式积分赛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希望到那之前她能跟过去的蓝星基地通上话,问问她亲爱的和韵要怎么打这破比赛。
燕行归和队友们告别,自己又钻进操作间里拆沙雀了。
第二天又是机甲驾驶训练课,燕行归依然用的是巨人。经过这段时间在虚拟训练场里面的锻炼,她再开机甲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小心了。她没有再取巧用自己习惯的手动操作,而是戴着单片眼镜,仔细体味脑波操作的一些细节。
从地面战车到巡猎机,再到初代机甲,战争年代告诉燕行归一个驾驶员永远不能固步自封,只有不断学习新事物才不会被敌人的进化淘汰。
这节课不是之前的自由训练了。姜牧禾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机甲的基础动作,比如下蹲、起立、左右转、绕桩之类的,让那些接触真实机甲较少的学生先熟悉动作。
“那个b+的学生,进步挺大啊。”闫久在旁边突然说道。
“你说谁?”姜牧禾扭头看自己的助教。
“叫燕行归的那个,从耀星来的那个学生啊。”
姜牧禾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她看向那个跟在机甲群规规矩矩一起绕桩的影子,除了格外矮小以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就是因为没什么不同才奇怪。姜牧禾还记得上一堂课的时候她那副抬起一只脚都不敢往下放的样子,仅仅是一个星期的功夫,她居然就能和其他人一样绕桩了。
她这一个星期里去做了什么多倍时间的特训不成?
被闫久提了一句之后,姜牧禾就总是忍不住去注意那台小机架。巨人跟在一众十米高的机甲中间,也就和对方的大腿一样高。可它的速度居然没比那些机甲慢多少,这就很令人吃惊了。这意味着她要比其他的人用更高的频率行走。
姜牧禾又看了一会儿,巨人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速度确实挺快,就是在转过弯和其他机甲擦过去的时候能明显看到她的小心翼翼,生怕和对方蹭了弄掉漆一样。
这抠门胆小的个性倒还是和上节课一模一样。
这真的是一个脑域开发度只有b+的学生能做出来的?
“这学生不错。”姜牧禾点评道,顿了顿,又十分可惜地说道,“只可惜年龄大了点。”
上节下课被燕行归气到之后,姜牧禾也是去教务处找了找她的档案的。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女生居然没说谎,还真的是出身耀星、靠立功进来的。
虽然军功的具体内容档案里看不到,可姜牧禾是亲眼看到过燕行归的利落身手的。反应速度快,正直、善良、身体素质强,学习能力看起来也不差,这个女人本应该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机甲士的。
“可惜年龄太大了。”姜牧禾叹息道。
辅修班的学生都是塞钱进来的,年龄非常参差不齐,她在档案上看到的燕行归的年龄已经26岁了,远远超过了15岁以前可以做脑域开发训练的年龄。这使得她这辈子都只能以b+的脑域开发度驾驶机甲了。
姜牧禾不是那种唯出身论的人,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天赋对于一名机甲士来说太重要了。一名b级脑域开发度的机甲士,终生都必须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前行,他们和机甲之间的沟通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哪怕付出比那些天才多百倍的努力,也无法让机甲很好地理解他们的意图。他们或许能变得优秀,却永远无法做到卓越。
姜牧禾看着仍然在跟着勤奋绕圈的燕行归,心里再次感觉到可惜。
机甲训练课结束,学生们一个个挨着过来归还机甲。等燕行归把空间钮交过来的时候,姜牧禾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进步挺大的。回去以后练习了吗?”
“谢谢老师夸奖。”燕行归说,“我在虚拟空间里练了一下。”
“不错。”姜牧禾夸奖道,“比之前熟练多了。就是还有点胆怯,下次记得大胆去走去碰,机甲又不是玻璃做的,不会那么容易坏的。”
“可我不舍得,这么好的机甲,磕碰了多可惜。”燕行归下意识回复道。
“……”这学生没救了,可能这就是小地方的人出来的通病吧。
难得遇到个不错的苗子,姜牧禾还想再劝她两句,可燕行归的通讯器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朝她说了声抱歉,直接接了起来,嗯嗯啊啊了两句,表情越来越奇怪,到最后,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老师对不起,我有事得先走了。”她很抱歉地说。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姜牧禾问了一句。
“我兼职的地方打的电话,出了点小问题要我配合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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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联系燕行归的是她登记代驾的车行, 一个姓杜的主管,也是当初和燕行归签订合同的人。
他并不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说有重要的事需要燕行归配合一下。只是燕行归仍然从他竭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她和姜牧禾匆匆告别,连饭也顾不上吃, 直奔那家车行。
这家名为特兰迪的车行主营复古车业务, 代驾只是它提供的一小部分增值服务。燕行归刚走进大厅, 杜维主管就匆匆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匆匆说道:“跟我来吧,有人在等你。”
他神情有些焦灼不安, 显然等着的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客人。
燕行归也不多问,略一点头便跟在杜维身后。等到进了会客室, 看到两名穿着执法队员制服的男人, 她也只是轻轻挑了挑眉。
让她更惊讶的是坐在执法队员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穿着第二军团的制服,黑色长发束在脑后, 精致的面孔像是ai影像一样完美漂亮, 看到她进来的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忍不住露出几分错愕来。
是季星。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好久不见,燕女士。”一名执法队员站起身来和她握了个手,“我们上次见过的, 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 之前那起绑架案, 你是为我做记录的人。”燕行归和他握了握手,“是那件案子有有什么问题了吗?”
执法队员金色头发褐色眼睛,长相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他朝燕行归笑起来, 自我介绍道:“我是执法队队长, 你可以叫我坎贝尔,确实是上次的案子出了点小问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之前绑架案受害者的家属……”
“我认识他。”燕行归打断了他的话,朝季星伸出了手,“很久不见了,赛西尔先生。”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季星也站起来,他看了一眼燕行归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抱歉,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哦,遗传自他老祖宗奥尔德里奇的洁癖。
燕行归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理解地点了点头:“你是对上次你弟弟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理解显然让季星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因为现在又出了些别的问题,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一些细节。”
燕行归仔细看着他,男人的面孔一直没什么波动,只是在刚才提到“问题”的时候,才显出一点稍纵即逝的困惑。
“好的,我当时在这家车行做代驾,那天下课之后,我接到一个单子……”
她尽量详细地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没有包含任何主观推断。季星和两个执法队员一直在认真听着,坎贝尔一直对照着自己当时的笔录。
说完后,坎贝尔合上了终端。
“没有问题,燕女士,和你当天告诉我们的没有区别。”坎贝尔略有些遗憾地说,“你真的想不起别的什么东西了吗?从你的描述中,我只看到了一个愚蠢又软弱的绑架犯。”
“在我看来,那人也是这样的。”燕行归说,“有什么问题吗?”
坎贝尔和季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待季星微微点头之后,他才严肃地对燕行归说道:“这是机密,本来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但你也算是这件事情的参与人……希望你知道之后不要外传。”
他看着燕行归郑重保证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个绑架犯,在执法队死了。”
“畏罪自杀?”
“看起来像是自杀,可他在那之前已经把他们组织的所有信息都交代清楚了,按照规定最多三年□□,不至于做到这一步,而且我们查看了当时的的监控,死亡的现场有些不太对劲。”
另外一名执法队员仔细检查了这间房间,确认没有监控设备之后,坎贝尔才打开了终端,投影出一段影像。
影像画面的视角是固定的,应该是安装在留置室上方的摄像头。燕行归看到之前她代驾的那个单主正坐在一张床上,手肘撑在打开的双腿膝盖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突然之间,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猛地抬起了头。原本呆滞困顿的目光变得坚定,紧接着,男人站起来,小跑两步,一头撞到了留置室的墙上。
为了防止留置人员寻短见,留置室的墙壁都是软包的。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这一下也把额头撞得出了血。男人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后退回去,再次冲刺、撞墙,然后再次循环……
咚!咚!
一下下之后,雪白的墙壁被鲜血染红。燕行归看到有执法队员从外面冲了进来,制止那人的行为,几个人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视频结束了。
“那个人最后没救过来,甚至没送到医疗舱就死去了。”坎贝尔一直在看着燕行归的表情,她看得很专注,而且全程表情都非常平静。
这段视频坎贝尔已经看了很多遍,可尽管如此,再次看到男人撞墙到一片血肉横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有点发毛,可这个女人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她早就习惯了这样血腥的画面一样。
视频播放完毕,燕行归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像是在思考。
确实非常奇怪。
燕行归倒不是觉得罪不至死的绑架犯突然自杀奇怪,在那种环境和心理压力下,就算一时想不开也很正常。
奇怪的地方在他的眼神。
除了被绑架的小傻子孙先生本人,燕行归是第一个和那名绑匪接触的人。他智商不算高,且软弱,被她稍一恐吓就什么都交代乖乖束手就擒。就算是一时想不开想要自杀,在感觉到疼之后,也绝对下不了第二次必死的决心。
可刚才视频里那男人的眼神却坚定又决然,简直像是之前她见过的那些在战场上看淡生死的老兵才会拥有的目光。
“我能再看一遍吗?”燕行归问道。
“当然。”坎贝尔再次播放视频给她看,同时有点紧张地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能确定,我再看看。”
季星也坐了过来,他和燕行归保持着一段距离,也专注地盯着投影画面。燕行归请坎贝尔放慢了速度,更仔细地看着每一个细节。
投影出来的监控画面是全息360度的,她可以看到绑架犯的每一个角度的细节。她看到男人站起来,撞墙,再撞。然后是执法队员冲进来拦住他……
“停!”燕行归突然喊道。
坎贝尔立刻暂停,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看出什么了?”
季星也疑惑地看着定格的画面,那是几个执法队员拦着男人防止他继续自残的画面,他也看了很多遍,没发现什么不对的。
“这个是什么?”燕行归指着画面上溅在一名执法队员额头上的一个小红点问道。
“是血啊,”坎贝尔看了一眼说道,“那人挣扎得厉害,当时回去的几个执法队员都是一身的血。”
燕行归仍然紧紧盯着那个红点,她示意坎贝尔继续播放,只是把播放速度变为了正常的三十分之一。视频里,那个短发的执法队员一点点动作着,他帮着队友摁住了挣扎的人,开门,把那人抬出去。
而他的额头上,那个燕行归特别关注的红点的位置正在一点点变化着。
不是向下,而是朝头顶的位置缓慢移动。等到执法队员出门的时候,红点已经移动到了他的发际线下面。
和坎贝尔说的一样,每个执法队员的脸上都被溅了很多血,那个芝麻大小的红点在大片血迹中一点都不起眼,如果不是坎贝尔放慢了速度且一直盯着它看,根本不会发现这么小的红点。
“这是什么?”他困惑地看着屏幕,“为什么这滴血会向上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