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林大喜陪着老太太进去,进门就瞧见了胡吃海喝的赵铭粮夫妻。
迎客的小二多机灵啊,一瞧老太太这阵仗不对,连忙拦着她:“老太太,咱们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闹事儿的地方!”
“我们东家头上可是有人的,您到处打听打听,看这镇上谁敢来我们酒楼撒野的?”
赵老太太能让几个小二给拦住了?
不能够啊!
她老人家也不跟人硬拼,只扯着嗓子吼一声儿:“赵老二!”
“吧嗒!”赵老二刚夹起来的一块儿红烧肉就掉进了盘子里。
陈氏满嘴都塞着肉,这会子被老太太一吓唬,顿时就噎着了,连翻白眼儿,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
太可怕了!
老虔婆来了!
她是魔鬼吗?
这都能撵来!
“娘……您……您咋来了?”赵铭粮煞白着一张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更难看。
正奋力阻拦赵老太太的小二们顿时傻了眼,他们见过抓奸的,可没见过抓吃饭的!
只得给老太太让开了路,赵老太太‘咻~’地一下就飙到了赵铭粮的跟前儿。
她冷哼一声:“我咋来的?自然是跟着你们来的!”说完,她朝着两人伸出手:“银子拿来!”
赵铭粮秒怂,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塞给他娘:“娘……喊这些菜花了八钱银子……剩下的都在这儿了!”
赵老太太听说这一桌席面竟然值当八钱银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指着赵铭粮:“你个不孝的玩意儿,老娘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顶着烈日干活儿,你倒好,偷了银子带着这个丧门星跑来大吃大喝起来了……”
胡说八道得跟真的一样!
老太太这顿骂,让周遭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赵铭粮两口子,“不孝,太不孝了!”
“偷家里的钱自己个儿出来逍遥来,留老娘在家里卖力气,这中不孝的儿子若是老子的,老子给他把腿打断!”
“儿子腿打断,儿媳妇就该休了!”
“败家的婆娘,撺掇着爷们儿偷家里的钱出来霍霍,这种婆娘休了都是便宜她!”
差点儿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陈氏慌极了:“娘……不是……”
“娘,我们错了娘!”赵铭粮打断陈氏,直接认错,同时给她使眼色,蠢婆娘,银子的真正来路可说不得!
赵老太太的三角眼在两人身上来回巡了巡,她掂量了一下荷包,再度伸手:“还有的银子呢?”
陈氏闻言一抖,这一抖直接把自己个儿给抖到地上去了:“在……在我们屋的……的床底下……”
嘤嘤嘤,她的银子!
一两都没保住!
“你个贱妇,敢背着老子偷藏银子!”陈氏说完赵老太太还没啥,赵铭粮先火冒三丈,扑上去把陈氏按在地上打。
两口子打架可没人拉,更何况是这种偷钱并且偷藏银子的事儿。
“你说,你是不是藏着准备偷偷送回你娘家!”
“贱妇,老子要休了你!”
“赵铭粮,老娘跟你拼了!”陈氏听不得一个‘休’字,找机会抓了赵铭粮的头发就开始反击,两口子扭打着,下手都不留情。
第36章 不走空趟!
酒楼自然是不可能由着人在自己个儿的店铺里打架,小二们立刻将两人扔出了酒楼。
赵铭粮跟陈氏打红了眼,前脚被扔出酒楼,后脚又扭打到一块儿去了。
许是吃了好些肉的缘故,两人都挺有劲儿的,你扯我的头发,我抠你的鼻子,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很快,周遭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这头赵老太太没事儿人似的坐上了赵铭粮的位置,并招呼目瞪口呆的林大喜过去。
林大喜瞪着一双大眼珠子一会儿看看窗外热闹的人群,一会儿看看一脸淡定的老太太。
“不是……婶儿,您就由着他们?”赵老太太的行为简直是刷新了他的三观和认知!
“小二啊,给我们换两幅碗筷,还有这个烧鸡,这个烧鹅,这个腌鱼,这个五香兔……都给我包好……”老太太对店小二慈祥地笑着,笑得跑堂的小二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慌忙应下,颠颠儿地去拿碗筷去了。
“愣着干啥,不想吃你就出去等老娘!”老太太瞬间变脸,林大喜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般就听话乖乖地坐了之前陈氏坐的位置。
新的碗筷拿了过来,老太太先是给自己个儿结结实实地按了一碗饭,然后也不再招呼林大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便是小二将老太太先前点到的菜全拿走用油纸打包,剩下的炒菜跟炖菜也还有很多。
全是肉!
老太太吃得香,林大喜先是有些踌躇和不安,但到底还是胃指挥了脑子,他抵御不了肉的诱惑,撸了袖子埋头就干。
两人将剩下的菜吃得干干净净,纷纷坐在椅子上打起了饱嗝。
而外头的界面儿上,赵老二两口子依然焦灼着。
赵老太太带着林大喜从酒楼出来,林大喜看着麻溜爬上牛车的老太太,心里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进去呵斥扭打在一起的两人:“赶紧起来,还想一直丢人现眼?”
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两口子这才赶紧松手并爬起来跟在林大喜的身后挤出人群。
两人心虚地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老太太没有吭声儿,只吩咐林大喜将他们拉去赵铭庭哪儿。
林大喜着急回家收粮食,便催促两人上车,两人哪儿敢上车啊,怕被老太太给踹下来,遂赔笑道:“村长您赶车,我们跟着走。”
说完赵铭粮就狠狠地剜了陈氏一眼,这丑婆娘下手也忒狠了,搞得他光是笑一笑都疼!
陈氏缩了缩肩膀,撇开脸看别处。
到了赵铭庭家,老太太下车后就先给林大喜塞了个油纸包:“这包是烧鸡,你拿回去吃!”说完,她又指着其他几个油纸包道:“你帮我把这几包给我们家老三,让他拿回家锁柜子里!”
“行了,你走吧,把眼睛擦亮点儿,瞅着我回去了就来我家拿钱!”
“那……那婶儿我走了!”林大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老太太以及赵老二两口子,驾着牛车走了。
老太太把门敲开了门,开门的婆子瞧着她身后的赵老二两口子吓了一跳,一面儿请老太太等人进门,一面儿开小跑进去禀报。
很快,曲氏跟张氏就出来了,“娘……哟,这是老二两口子?”
曲氏小心地跟老太太行礼,目光落在后头的人身上顿时就惊呼起来。
“你二弟两口子让人打了!”老太太掀开眼皮子瞅了一眼,曲氏,最后目光落在垂首温顺地站在一旁的张氏身上。
“老二两口伤得不轻,我们去问过大夫了,没有十两银子治不好!”
“哎哟……疼死我了!”
“娘啊,救救我呀,我的手是不是要断了!”老太太的话音一落,赵老二两口子就麻溜地坐地上哀嚎起来。
动作之迅速演技之浮夸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曲氏和张氏:……
“我身上也没有钱,老大呢?让他拿十两银子出来给他兄弟看病!”
张氏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道:“回……娘……回老太太的话,大老爷今早天不亮就启程去府城了。”她原本是要跟去的,但正是放心不下一双儿女,想偷偷地回村将一双儿女带回来,然后他们娘儿几个就赶去府城找相公。
谁知道,老太太竟找上门来了!
还是上门来讹钱!
她心里苦啊,手头的钱先是被老虔婆狠狠地刮走了一笔,相公去赶考又带走了一笔,她如今手里还真没几个银子了!
“老太太,大爷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银子都带走了……”
赵老太太一听她这话风,就知道她要推脱,她也不客气,往地上一坐就哭天抢地起来:“哎哟我的柚儿啊!我可怜的的柚儿!”
“阿奶的福宝哟,你让你那狠心的爹给卖了哟,你一不见,你二叔他们就遭了难了!”
“你爹还不知道这次去能不能顺遂!”
“骚狐狸精哟,一天天地给你爹吹枕头风,吹得你爹忘了名姓,忘了自己个儿是谁了哟……害了我的宝儿,还要害我们一家人哟……”
“我不活了……”
“老二啊,你赶紧去棺材铺给老娘定棺材吧……”
赵老太太的嗓门儿大得要命,张氏的脸色霎时就又青又白起来,她连忙道:“老太太,我这就去给您拿银子!”
老虔婆,你不得好死!
赵老太太闻言就收了声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她耷拉着眼皮子:“那啥,家里秋收呢,老二两口子伤了不能下地,柚儿找不到了,我也没心思给家里人做饭……
再拿十两银子来吧,我好找些人将家里的粮食全收上来!”
“老太太,请短工用不着这么多银子吧!”张氏恨不得撕碎贪得无厌的赵老太太,可面儿上却不得不跟赵老太太赔笑!
先不说她是个妾。
且说自己个儿的一双儿女还在她手上呢!
“哎哟我的柚儿喔,我可怜的柚儿……你不见了,老赵家就开始倒霉了!”
“万一你爹考不上举人,就是这骚狐狸害的,若不是她撺掇,我的福宝柚儿哟……咋能不见了……”
“二十两是吧,我这就去给您拿去!”张氏几乎咬着牙说的话。
老太太得了言语,顿时就不吭声了。
心说,小样儿的,这才刚开始!
敢卖我的柚儿……想过好日子除非老娘死了!
老太太只要想起秦少安的那番话心中的滔天恨意怎么都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