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安冷笑一声,他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道:“你是告诉我前因后果,还是现在出门操练?”
赵香柚:……
“你守着我睡,我慢慢跟你说。”既然躲不掉,她就提条件。
明儿搞不好又要进宫,狼毛不薅够咋整啊?
“好!”秦少安答应下来,坐到她床边,赵香柚伸手抓着他的大手放在脸蛋儿下蹭了蹭,闭上眼睛开始说宫里的事儿。
叽叽咕咕地说了半天。
“少安哥哥你也上床睡吧,你考了三天一定累坏了。”赵香柚还是很心疼崽儿的。
秦少安提醒她:“你身上的绣花针是怎么回事儿?”
赵香柚:“……”我该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你救下我之前我每天都很疼,后来你救下我了,那些针就从我身上冒出来了!”
反正瞎编吧。
赵香柚说完就从枕头下(空间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他,秦少安打开荷包,里面装着许多绣花针,他将这些绣花针倒到掌心,看着这些锈迹斑斑的针,心脏忽然就抽疼起来。
所以,当初曲氏扎小人的说法根本就是假的。
曲氏扎的不是小人,而是她的亲女儿赵香柚!
毒妇!
秦少安的后牙槽咬得咯咯作响,他根本就没去深究赵香柚话里不合理的地方,因为他知道,体内被扎针这种事,赵香柚不可能骗他。
加之她三岁多之前的确是一直很难养,成天哭,全村都是知道的。
他拿起一根针往自己个儿的手臂上戳,赵香柚忙将他的手打开:“你这是干什么啊?这些针都锈了,弄出伤口很麻烦的!”
秦少安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片刻之后他将手掌松开,掌心的针和荷包都化为齑粉,飘散到地上。
他脱鞋上床,隔着被子抱紧了赵香柚,很快,赵香柚的脖子上就有了湿意。
她愣住了。
崽儿哭了么?
她从未见过他哭呢!
“少安哥哥,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
“从遇到你之后,疼疼就飞了!”
“谢谢你少安哥哥!”
秦少安依旧没有吭声,赵香柚只要垂眸就能看见他暴出青筋的手。
赵香柚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她能感受到秦少安的紧张跟难过,这种炽烈而真挚的感情滚烫滚烫的,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少安哥哥,真的没事儿了。”赵香柚嘀咕。
也不知道崽儿会不会相信她的胡说八道,针哪有自己个儿钻出来的可能?
“睡吧,乖,我困了。”秦少安在她身后闷闷地道。
他的小姑娘。
当初得多疼?
“你松一点啊。”赵香柚道,秦少安松了松手,赵香柚就转过身,扯开被褥也给秦少安盖上,这才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
“少安哥哥也睡吧。”
“嗯。”秦少安应声,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嘴里哼着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在狼毛的包围之下,睡了两天的赵香柚还是舒舒服服地又睡着了。
“你这辈子,还是别嫁人了。”他喃喃地道,他养大的小姑娘,实在是舍不得嫁到别人家去。
人心隔肚皮,万一……万一又遇到曲氏和赵铭庭那样的人呢?
他们还是小姑娘的亲爹娘都能狠下这个心。
更别说是外人。
便是初时浓情蜜意,待时间长久,情谊不在的时候……
“我不会让你嫁人的。”他嘟囔了一句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赵香柚醒来之后破天荒的崽儿还没醒,她老老实实地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继续薅羊毛。
这玩意儿谁还能嫌多?
哪知崽儿也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会儿怀里的小丫头,起身道:“既然醒了,就跟我去外头操练。”
“吃完饭再写五十个大字。”
赵香柚:“……”
她拉起被子捂住自己个儿的脸:“哎呀,好累呀……”
“我不要起床!”
秦少安冷酷无情地掀开了被子,将她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敢进皇宫胡闹还不勤勉练功?”
“你是有多嫌命长?”
赵香柚赖赖唧唧地哼哼,都怪周念!
周念你个王八连累我!
“我去考试之后,你不许进宫,若被我知道你敢再进宫,你就等着挨揍吧!”
赵香柚:“……”难道我现在就没挨揍么?我就知道躲不掉!
被崽儿操练得跟死狗似的赵香柚趴在桌上,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可崽儿还是赶她去洗漱换衣裳,不然就出去再打一场。
这个崽儿不能要了!
谁要谁拿走!
不要钱!
不客气!
周念是在赵香柚苦哈哈地写大字时来的,他跟冰块儿脸秦少安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他冰冷的气压下一小步一小步地接近赵香柚,并一屁股坐在赵香柚的身边。
结果刚坐下就被崽儿捏着后脖颈的衣领提溜了起来:“走,我们去活动活动筋骨去!”
赵香柚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周念!
有福要同享,有难当然要同当的喔!
我都没跑掉,你凭啥能跑掉?
哈哈哈!
心里一高兴,她写字的动作都顺畅了不少,笔下的字儿也顺眼了不少。
半个时辰之后,另外一条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死狗就新鲜出炉。
周念去洗澡,换了身儿秦少安的衣裳出来,秦少安年纪比他小一岁多,但人比他高。
十六岁的崽儿少说有一百八十八厘米的身高,而周念目测身高大约一百八十二三的样子。
所以这家伙穿崽儿的衣服袖子就有些长,他只能挽起来。
“昨天你在宫里挨罚了么?”赵香柚问咸鱼瘫的周念。
说起宫里的事儿,周念顿时就来劲儿了,他蹭地一下就坐直溜了,兴致勃勃地跟赵香柚掰活:
“你可不知道,太子那阴险小人转头就跑去御书房告小爷的状去了。”
“御书房聚集了一群的老臣,我进了御书房就被这群老臣使劲儿喷,这帮人恨不能用唾沫星子给我洗个澡!”
“等他们喷够了,我就问他们,谁在自己家从来不开小跑?”
“这话就没人能答上来啊,于是他们就说什么这是皇宫,不是我的王府。”
“我就直接往地上一跪,跟父皇磕了一个响头,说既然朝臣们都说皇宫不是我的家,可见还是不认我是父皇的儿子,我这就出宫,往后再不进皇宫了,谁让皇宫不是我的家呢!”
“哈哈哈!”
“你是没看到那帮老臣的脸色,真真儿是很好看的,一会儿一个变。”
“父皇当场就呵斥我,说什么他是我爹,皇宫是他的家,就是我的家!”
“说宫里不能奔跑是约束别人的,不是约束他儿子我的!也不是约束他这个皇帝的,便是把宫规拿出来瞧,上头写着皇宫内不得喧哗,不得奔跑,但没写皇子不能跑,皇帝不能跑。”
“父皇都发话了,那帮老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也不敢说皇宫不是王府这种话,不然就有逼父皇不认我这个儿子的嫌疑。”
“给太子气得呢!”
“哈哈哈……”
秦少安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太子只是表面生气,回去之后就会笑话你,毕竟你这么一闹,会让御书房里的朝臣怎么看你?”
周念不以为意地道:“这就无所谓了,想坐上那个位置,要紧的不是朝臣们怎么看,而是父皇想把这花团锦簇的江山交给谁。”
“到时候圣旨一下,谁能违抗?”
“所以你看,想当明君的皇帝一般过得都很辛苦,因为他想要的太多了,而昏君就不一样,只顾自己个儿爽,朝臣们什么看法昏君从不理会,那日子才叫一个爽快。”
“所以你想当昏君?”赵香柚问他,真是一个有追求的青年。
周念摇头道:“虽不至于当昏君,但也不要当一个被名声束缚的皇帝。”
秦少安讥讽道:“你都还不是太子。”
周念笑了笑:“早晚的事儿。”
“我只要让父皇认为太子容不下我,他一升天太子就会要我的命,父皇是一定会想法子换掉太子的。”
“昨天看似太子赢了,但是对于父皇而言,就觉得太子一点儿容人之量都没有,屁点儿大的事儿还让禁军去拿我,动了刀子不说还专门挑御书房朝臣们都在的节骨眼儿去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