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
周念在桌上写道:“是……是她给我下的?”
赵香柚摇头:“不知道,但刚才她借着搜身的机会,往我身上放了一只蛊虫!”
说完,赵香柚摊开掌心,一只如蚂蚁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她的掌心蠕动。
“你体内的蛊虫应该比这个大些,等回京我就给你扎针,放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用蛊虫威胁到你!”
周念铁青着一张脸颔首。
难怪柚儿刚才要写一长串安慰他的话,原来……周念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股冰寒从他的脚底直往天灵盖窜!
她给自己下蛊……
是不是说明,说明她先前说的那番话里有假?
比如为自己铺路的话?
周念觉得,秦玉娇是把他当成棋子,而不是儿子,所以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谋划什么?
赵香柚将精神力散发出去,然而当她的精神力触及到秦玉娇的房间时,她的脑袋顿时如针扎一般疼。
疼得她脸色煞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就差打滚儿了。
赵香柚心神巨震。
周念也吓傻了。
他连忙将赵香柚搀扶起来到一边儿坐了,焦急到也顾不上隔墙有耳,压低声音道:“我们走!”蹲下身就让赵香柚趴他背上,他要带人走。
赵香柚扯着他的袖子摇头,给他比口型:“再等等!”
当初赵香柚用精神力探查地宫,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秦少安从地宫里取了些东西出来,赵香柚确定能伤她精神力的是地宫中的一种建筑材料。
这里也有。
不不,应该说这里的秦玉娇的房间也有!
大意了!
赵香柚瘫在椅子上使劲儿揉脑袋,心中懊恼不已。
幸好周念接待她的地方不是秦玉娇的院子,不然她在那儿就动过精神力,要是那个地方也有那种奇怪的建筑材料,那她今儿小命就悬了。
因着被秦玉娇搜过身,赵香柚身上的荷包什么的都被秦玉娇给摘走了,她不好从身上摸东西出来,不然没法子解释。
至于说手绢儿,这玩意儿谁都得带在身上,一抖开一目了然,秦玉娇没收走,周念不会怀疑。
赵香柚很是缓了一阵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周念打了一个走的口型。
两人没走门儿,翻的窗户,解决了守在窗户外的人,又翻墙出院子。
出了院子赵香柚就压低声音跟周念道:“找你的人,带着你的人走!”
可周念现在有点迟疑:“可万一他们被下了蛊虫怎么办?”
赵香柚露出一抹嘲笑来:“蛊虫不便宜,也不好培养,不然朝堂上每个大人都逃不脱被中蛊的命运。”
“况且,她给你的体内种了蛊,能控制你就等于控制了你身后的所有力量,她还有必要去控制你的手下吗?”
周念想想也是。
但还是道:“保险起见回京的路上你也给几个兵头子把把脉。”
赵香柚颔首:“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两人溜走的时候看到庄子里的人手频繁穿梭,赵香柚还听到有‘传太医’的惊呼声。
想来秦玉娇是真中毒了。
于是他们乘乱出了温泉庄子,周念把他的人都召集起来带走。
一行人往京城一路狂奔。
京城。
秦少安带着圣旨来到天牢的时候,被告知大皇子吩咐,要提早斩娄院正。
人已经带去了午门外。
第893章 法场
不但提前斩娄院正,就是娄院正的满门都被押到了午门外,然后负责行刑的人都换了一批。
午门外围得人山人海。
大家都对跪成一片的娄家人指指点点。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才让朝廷改变午时午门处斩的规矩?
而且造孽啊,连婴儿都被抱来了啊!
娄院正看着跪一地的子子孙孙老泪纵横,“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
娄院正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们纷纷哽咽哭泣,泣不成声。
这些人里头,自然有埋怨娄院正连累一家人的,当然也有头脑清醒的,认为不是娄院正的错,有人处心积虑要害你,便是娄院正没有在太医院当差,他们依旧会害你。
家里正是因为有了娄院正这个存在,医馆的生意才能遍布大周。
家族荣耀往往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其实并不是家大业大风险就大,说白了,你家朝中无人,生意就不可能做大。
同时,没有靠山背景,你做啥若是惹了旁人眼红,人家都能想法子来整治你!
得,不做生意不开医馆成不成?
成!
哪儿有不成的!
但不开医馆一大家子人都去种地么?
谁能吃下这个苦?
然后就是每年的劳役兵役,家里谁去谁不去?然后再劳累一整天一顿饱饭没有,到了冬天更是冻得脸蛋儿上,手上,脚丫子上都长冻疮。
风险无处不在。
这都是命!
这时,娄院正看到古太医缓缓走来,他如一个得胜的将军,神色倨傲地走到娄院正面前。
娄院正跪着。
他站着。
居高临下,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姿态。
“为什么?”娄院正眼眶子通红,恨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儿根儿地往外蹦。
古太医淡淡地道:“成王败寇而已。”
娄院正怒道:“你打击我就算了,为什么不放过他们?祸不及家人啊!你竟连婴儿都不放过!”
“你别忘了,你也是有孙子的,你孙子将来也会娶妻生子!”
“如今我的下场,难道你就不怕成为将来你的下场吗?”
古太医冷笑:“你如今是阶下之囚,马上就要奔赴黄泉,我的下场不必你来操心!”
说完,他躬身凑近娄院正的耳边道:“你放心,大皇子已经下令,派人去下山村抓人。”
“这一回就算赵香柚将娄嫦和娄清陶带走又能怎么样?”
“你们先走一步,你们一家人早晚会在下面团聚!”
起风了。
风吹起了娄院正凌乱的白发,吹起了古太医的袍角,吹起了空中细细的雪沫子。
可寒风带来的冷意却远远比不上眼前高高在上的人。
“为了一己私利,你就将这么多人的命亲手葬送,古太医……老天有眼,且看着呢!”
“古太医,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儿子吧,他才两岁!”
“我给您磕头,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这时,一个年轻的妇人忽然出声儿哭求,脑袋在地上磕得‘嘭嘭嘭’的!
很快额头就见血了。
“你干什么,不许求他!”妇人身边的男人怒斥,妇人崩溃哭道:“可是光儿才两岁啊!他才两岁!”
妇人搂着孩子跪在雪地上,孩子在她怀里吓得直哭,小脸儿冻得通红,嘴唇也冻得青紫。
她开了这个头,另外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哭求起来。
她们虽然自知道没什么用处,但心底总是存了那一两分幻想的。
幻想站在她们眼前的人能心软那么一丢丢。
“放了孩子们吧!”这个时候一些个男子也加入了求饶的队伍,不是他们傻,也不是他们没有骨气。
只因他们为母。
他们为父。
哀求声此起彼伏,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他们的孩子。
娄院正左右望着,心在这一刻碎成了齑粉。
古太医居高临下地看着,等这些人磕够了,才轻飘飘地道:“我只是个太医啊……我可没有权利来决定你们的生死。”
“你们要怪,只能怪你们命不好!”
说完,他看着娄家人眼里的光渐渐暗淡,泯灭。
古太医看着这样的目光,心里不知想起了些什么,他再度弯腰在娄院正耳边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