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见他过去解围,也跟着来到了人群中央,才发现为首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金衣男子,饶是沈月没见过几位大官,也能从穿着和他携带的玉佩中,猜出这位男子身份非比寻常。
这男子长相并不算出众,唯有鼻梁高挺,给他嚣张跋扈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贵气,不知为何,可沈月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可是他笑中又透着一股痞气,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今日章柏尧乔装出门,说好低调行事,按理来说不宜爆出身份,沈月本来想替他出面,谁知他开口便是一句:“不是小王爷再次,章柏尧失礼了。”
男子目光在章柏尧身上一撇,满眼不屑的打量着他:“章柏尧,你也要管我的闲事?”
章柏尧不卑不亢道:“天子脚下,下官身为京兆伊,若是有人在燕京蓄意调戏女子也是在下职责范围之内,算不得闲事。”
“章柏尧,你一个京兆伊也敢管我?别以为你母亲是长公主,我就不敢动你,别说是你,就算你是老子来了,我也照样不放在眼里,给我让开!”
沈月瞧着这人实在不顺眼,在章柏尧旁边低声道:“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下他。”
第47章
“这位是……”
章柏尧正要开口, 北婴将视线转移到了身侧的沈月身上。
沈月今日是男装出门,虽然瞧着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 眼前的男子再如何败类, 应该也不会对男人有兴趣,于是毫不畏惧的对视上了他的眼神。
一身白色锦缎束身的沈月比平时更加纯欲诱人, 眉宇间的英气抵挡不住她清澈的杏眼古灵精怪,与燕京闺阁女子的气质截然不同,很难不引起一个男人的兴趣。
章柏尧是男人, 他如何读不懂北婴的想法,顿时拦在了前面:“她是你得罪不起的人,收起你的好奇心,当心败坏裕贤王美誉。”
北婴听到裕贤王三个字, 急眼道:“笑话!放眼望去, 整个燕京,有谁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这些年, 北婴败坏裕贤王名誉的事不少,明里暗里被北燕帝训斥了不少, 他被章柏尧说的心里不痛快, 在沈月面前找面子道:“章柏尧, 你也配教训我?谁不知道你父亲永安侯这个爵位也是看在我姑母长公主的份上封的,你不就是个四品京兆尹吗?还真敢在我跟前拿着鸡毛当令箭,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我今天就碰了怎么着吧……”
话音刚落,沈月一个反手, 北婴的腕骨差点没被沈月拧断, 随着北婴一句惨叫, 一个长剑飞过来,沈月只能放手后退了三步,顿时,整个春风快意楼的柱子被削去大半,吓得底下看戏的人一哄而散。
北婴吃痛的握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对沈月道:“嘶……摸我手,还是练家子?”
他身边的暗卫收到眼神示意,顿时与沈月交起了手,一时间,春风快意的舞场成了武场。
谈牡丹躲在章柏尧身后,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赤手空拳强势的朝沈月挥了过去,这男子武功不凡,并不是寻常护卫可比,应是裕贤王府训练出来的暗卫,出手快准狠,招招致命。
沈月以前打架都是小打小闹,最有风险的一次,是吉祥镇那晚的暗箭,不过很快被风将军救了。
她从未跟这么阴狠毒辣的人过招,一开始没有进入状态,在男女力气上有些吃亏,等她意识到对手不简单后,已经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谈牡丹躲在章柏尧身后,紧张道:“怎么办?”
章柏尧对身边的阿福道:“去谢府请谢大人,快去!”
谈牡丹不放心的问:“他向来嚣张跋扈,眼睛里没有旁人,你确定谢大人来了可以吗?”
章柏尧盯着楼上的打斗:“放心。”
在陛下面前他都不怕,又怎么会让他女人吃了亏。
这时,春风快意楼,已经没人看美女如云了,所有人都在盯着沈月和护卫精彩的生死之斗,招招逼命,让人目不转睛,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那人试探出了沈月的招式,没了耐心后,更是不遑多让,沈月身上的衣服没穿习惯,动手不免限制,力度速度都有些赶不上,一个不留神,被人从二楼打到了一楼地砖上。
这样下去,能打死人的!
章柏尧和谈牡丹同时跑了过去,拦住了暗卫,加上他无意伤害沈月性命,及时收回了手。
章柏尧扶起来沈月怒道:“堂堂七尺男儿,对一个弱女子下手这么狠!”
北婴捂着手,一边吹气一边盯着地上的沈月道:“弱女子,她哪里像弱女子了,章柏尧,你再不识好歹,我连你一起打!”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北婴是裕贤王府唯一的嫡子,陛下与裕贤王兄弟情深,对这个侄儿也颇为包容。
如今,北婴人多势众,此人做事又向来不考虑后果,若是沈月真的因此重伤,秋后算账又有何意义,章柏尧有心与他计较,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退让一步:“放了她们,我……”
不等他说完,沈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推开谈牡丹起身道:“让开!不用求他!”
她五岁的时候,她对着一群比她两个高的混混都没怕过,今日怎么会怕这一个!
打架,她沈月从来不知道认输!
沈月对着暗卫道:“这衣服我没穿习惯,刚才不留神踩到了裙角,现在继续!”
“沈月!”
沈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用担心!”
打不过,也要给他们点颜色,这样才不会有下次,对这种人服软,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北婴却拦住了暗卫,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朝着章柏尧道:“章大人,你这几天风头不小啊,连破几件大案,靠的就是这个女人吧?前几日听说永安侯遭到了皇叔父的训斥,可到底没有被削去爵位,我竟不知,章大人已经靠着女人吃饭……”
第48章
话音未落, 沈月抄起凳子扔到了他嘴上,北婴捂着嘴角不可思议的瞪着沈月,震怒道:“贱人, 给我拿下!”
北婴是裕贤王府唯一的嫡子, 也是北燕帝的亲侄,北燕帝没有子嗣, 换句话说,北婴是将来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亲国戚,身份自然贵不可言, 从来没被人动一根汗毛的他,几乎不用他把话说完,他身边的侍卫惊得已经同时围上了沈月。
今天,沈月就是不死, 也得扒层皮, 不然他们都活不成。
谈牡丹在沈月旁边,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突然,有飞镖横扫了过来, 沈月见谈牡丹杵在旁边, 将她推到了一旁, 沈月再回身,手臂接住了突如其来的飞镖,一股尖锐的扎痛却直直的刺在了她肚子上……
章柏尧见状厉声呵斥道:“都住手!”
侍卫见章柏尧护在沈月前面, 一时间不敢贸然出手,章柏尧朝北婴道:“你所说的依仗男人也好, 依仗女子也罢, 可我觉得靠谁不如靠自己, 我们章家虽说于江山社稷无功,但也靠着自己力争上游,裕贤王德高望重,可这荣耀属于他自己,也属于北燕,即便陛下看在裕贤王的面子上,可以对你网开一面,若是你把裕贤王这点美名全都玷污了,又该当如何?”
北婴不屑道:“我跟皇叔父的情谊,是你这个外人可以指手论足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指责我?”
章柏尧冷静的提醒他:“他是你的叔父,也是我的舅父,你我同为四品官,自然谁也不需承让谁,不过,今日小王爷人多势众,既然小王爷说要教训我……”他伸手示意示意道,“那就让你身边的人试试吧。”
话音刚落,没人刚动弹了。
章柏尧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即便他们是裕贤王府的人,也没人敢作死到凌驾主子这份上。
北婴见他们都不动,急了:“拿下!你们是死了吗!”
他见身后的人还是不动弹,气急败坏道:“非要我亲自来是吗!”
他刚往前走一步,正好对视上沈月犀利的眼神,手差点废了提醒着他又缩了回去,没好气的在人群中嚷嚷:“一群废物!”
谈牡丹扶着沈月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见她肚子上的伤口似乎不深,关切问:“你怎么样了。”
沈月捂着肚子,疼肯定是疼,但是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她联想到中箭那晚,好像就是这种血液凝固的感觉,“暗器有毒。”
谈牡丹忍不住道:“无耻,对女子也用暗器!”
北婴在旁边吊儿郎当提醒道道:“女子又如何,放心,你们两个一个跑不了!这毒能毒掉九成内里,到时候小浪蹄子没了武功,把你们两个通通带回王府做妾。”
沈月随手拿着茶碗扔了过去:“你骂谁小浪蹄子!”
这次,沈月没有打在北婴脸上,他身旁脸上带的暗卫一手接了过去,大言不惭的威胁道:“燕京想嫁给我们爷的女子多得是,你可别不识抬举!”
沈月余光见谢晗走了进来,故意道:“那要看什么抬举了?即便你们爷想抬举我,也得看看我稀不稀罕?”
北婴道:“封妃如何?”
他难道还不够暗示自己的身份吗?
“是吗?”
谢晗从人群后面走来,“陛下尚在人世,谁敢觊觎皇位,忤逆犯上?”
北婴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回头果然见谢晗走了过来,他盯着清风霁月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谢大人?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这地方,小王爷能来,我如何不能来。”
“谢大人,你可是皇叔父身边的红人,说到底咱们都说皇叔父身边的近臣,犯不着跟我过不去吧。”
谢晗冷冷盯着他,不容拒绝道:“把人放了。”
北婴一副看透了他的眼神,大手一挥,揽在了谢晗肩膀上,好脾气的慷慨道:“原以为谢大人是个清冷孤高的,原来你也喜爱女色,好,谈牡丹让给你!”
谢晗面无情绪道:“好,既然小王爷给面子,那谢晗带着沈姑娘和谈姑娘先离开。”
他的语气淡漠疏离下,依旧客气有加,只是细听之下,多了几分冷漠与不耐烦。
北婴察觉出了谢晗对他的敌意,自觉松开了手,饶有兴趣道:“谢大人这是对我看上的女人有兴趣?”
谢晗转身纠正道:“小王爷错了,是在下不允许旁人对我的女人有兴趣。”
“谢晗!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你来这无非就是想替他们解围,不用在我跟前故作情深,论痴情,你跟旁白这位还差得远,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女人我要定了!就算皇叔父来也没用!”
北婴身边的暗卫正听着主子们谈话,突然被谢晗拿起手腕直接按住穴道,他正好奇谢晗跟主子说话,握他手腕做什么,谢晗已经用银针扎进了他穴道,“谢大人,你这……”
谢晗提醒道:“从现在起,如果你再敢动一下,筋断骨折,武功尽废。”
北婴见他是认真的,想到沈月玲珑剔透的面孔,忍者一腔酸意问:“谢晗,她跟你睡过几次啊?这么维护她?”
“今日之事算是教训,希望对你有所收敛,日后若再生事端,为了保全裕贤王名声,谢晗绝不轻饶。”
“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吗?”
今日谈话,沈月虽然不知道裕贤王府如何厉害,但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在身后拽住了谢晗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
谢晗暗中握住了沈月的手,面上不动声色道:“哦,愿闻其详。”
“你不要以为皇叔父器重你,我就不敢动你!你信不信……”
谢晗打断了他:“陛下不止你一个亲侄,长公主的子嗣,也是陛下的血亲,你行事不正,无非是自毁前程,好自为之吧。”
北婴刚要开口,对视上谢晗的视线,只觉得脑袋一沉,心底下意识的萌发了几分畏惧。
这一幕,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北婴跑到春风快意楼外面,贴身暗卫鲍鱼捂着手腕跟在身后不解问道:“爷,他不过是个臣子而已,您怎么那么怕他?”
北婴的脚步顿了又顿,空洞的凝视前方思索道:“我怎么觉得谢晗的眼神有点熟悉?下意识的就跑了?”
……
谢晗疾步抱着沈月出了春风快意楼,边走边安慰道:“沈月,先把这几粒丹药吃了,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章柏尧紧随其后,关切的问:“这暗器有毒,你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