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不堪的他,从来没有人给过他选择。糟糕的人生,卑劣的道路,仿佛是被安排好的一般。
直到某一天,在那一成不变的黑暗中,闯进来另一抹不同的幽暗。
曾经,只要有荆谓云在的地方,就没有一点欢声笑语,处处充满压抑。
现在,有大小姐在,他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
“嗡嗡嗡——”
口袋里安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荆谓云皱了皱眉,没动,对方却不死心,一直震动着,平白惹人烦躁。
“哥是我,耗子。”电话那头响起陈浩屿爽朗的声音。
“说。”
“我刚才路过舞蹈室,看到小嫂子好像被人孤立了,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吭不响的,没人管她……”
舞蹈室在一楼,有前后两个门,一个连接走廊通往楼上,一个是在外面,窗户也有很多,经常有男生趴窗户上欣赏小姐姐们跳舞。
陈浩屿说看到时郁,想来应该是在另一边看到的。
来不及计较陈浩屿对时郁那变来变去的称呼,前一刻还在外面的人,下一秒不管不顾闯进了舞蹈室。
“砰。”
门被推开,屋内所有人的动作一僵,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大喊道:
“你哪班的?谁让你进来的?”
荆谓云贴在耳边的电话还未放下,从里面传来陈浩屿大喊大叫的声音,“卧槽,哥你在啊!”
荆谓云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的时郁,少女身形瘦弱,屈膝坐在一个台阶般高的台子上。
她似乎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舞蹈室里吵吵嚷嚷的,她仿佛听不见,头也不抬一下。
就像是陷入了自我封闭的世界,孤立无援,落寞无助,连本能地向他人求救都忘记了。
荆谓云径直朝时郁走过去。
舞蹈室里的人以为他是来闹事的,不少人准备去叫老师,还有几个胆大的想要过来堵住荆谓云。
梁恬顺着荆谓云的视线看过去,心中了然,安抚众人道:“没事,他是来找人的。”
“找人哪有这样的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倒是觉得他挺帅的诶,有认识他的吗?哪班的啊?”
“他,他是不是前两天帖子视频里的那个……”
时郁安安静静的,脸上没有表情亦没有反应,纤细卷长的眼睫偶尔轻颤一下,在眼上落下浓重的阴影。
有脚步声朝她靠近,她依然不动,仿佛认定了,不会有人找她,不会有人在意她。
“时郁。”
荆谓云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耳畔。
时郁抬起头,眼神空洞。
四目相对,荆谓云心中似掀起冰山一角的疯。
他问她:“你怎么了?”
荆谓云周身自带一种“不好惹”的气场,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狠劲,此时眼神冷的像冰,没有一点温度。
时郁只觉得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黑,似有人影在面前晃动,她看不太清,精神恍惚。
人情绪上头只是一瞬间的事,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无法控制。
时郁就属于这种人。
她很丧,丧得简直离谱。
她不开心根本不需要理由,被爱着的人才可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提出各种要求,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时郁不被爱着,所以她连个情绪发泄地都没有。
她不会哭着和人说出自己的委屈,也不会笑着与人分享自己的开心。
对她来说,丧的情绪只是一个无缘无故时常光临的恶魔。
今天的风很温柔,却吹乱了头发,会不开心。走在路上时,看到一块碎裂的砖石,会不开心。吃饭时,筷子不小心碰到碗发出刺耳的声音,会不开心……
一点点微不足道被人忽视注意不到的事,就能成为压垮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认为自己的存在毫无价值,毫无意义,对一切失去激情。
【好累啊……】
【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
时郁攥紧了手,脸色有些苍白,唇色颜色发淡,面上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如琥珀般清透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荆谓云,没有露出半点情绪。
荆谓云定睛看了时郁十几秒,突然俯身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根本不给人挣脱的机会,直接将人带出了舞蹈室。
少年眼神冷得像冰,浑身戾气,骇得周围的人本能地往两边退,让出路来。
“砰——”
一声巨响,舞蹈室的门骤然关上。
众人这才回神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帖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众所周知的是,时郁经常对荆谓云言语奚落,欺辱打压,要多过分有多过分……
两人纠缠不清,旁人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感觉有点不太妙……”有人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了舞蹈室的平静。
之前,大家冷眼旁观荆谓云遭受霸//凌。
后来,她们又漠视纵容时郁受到欺//凌。
那现在呢……
叶宸的事闹得还不够大吗?还不够警醒众人吗?
这些曾经坐视不理的人,是否会因此有所改变,谁也不知道。
在一片沉默中,有个声音弱声道:“可那是时郁啊,谁能欺负得了她。”
“之前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警车救护车全来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问题:
有权有势的人,也会被霸//凌吗?
“啪——”
就在这时,梁恬突然双手合十轻拍了一下,这不大不小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她。
只见梁恬歪头笑了笑,笑容十分有感染力,“既然大家都担心时郁,那我帮大家出去看看,你们先练舞蹈,回头我告诉你们情况。”
这话一出,迎来了众人的认同。
有时候,人缺的不是同情和善心,而是缺乏站出来的勇气。
“要有人出来阻止才行,我不行,有谁能来解决这件事”,不论什么时候,总是有很多人这样想。
可那个“谁”又是谁呢?
————
“放开!荆谓云你发什么疯?”
时郁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拽荆谓云,可她那点力量根本算不上什么,近乎被荆谓云拖拽着往前走。
系统也被这一幕吓傻了:【这荆谓云什么毛病?宿主可劲折腾他的时候,他没反应,宿主自个休息,他又发疯了。】
系统表示,人类好复杂,人类好可怕啊!
荆谓云无动于衷,脚下生风般走的极快,时郁在后面跟的踉踉跄跄。
“荆谓云,你放开我!”
“……”
“我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时郁的声音难得的有些尖锐。
见呵斥没有用,时郁用力咬了咬牙,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恶狠狠骂道:“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一点教养没有!”
“……”荆谓云没说话。
“呵,这才多久就暴露本性了,讨好?笑死了,荆谓云,你以前是不是也用过这种方法讨好别人?真脏!”
“……”
系统听得心惊肉跳,这绝对是时郁羞//辱荆谓云最狠的一次。
一人一统相处的时间也很久了,眼下,他不担心荆谓云会怎样,只是忧心荆谓云恼怒下会对他的宿主做些什么。
那是他的宝贝疙瘩,任务归任务,可不能出事啊!
系统紧张地劝道:【宿主,你别刺激他了,我看他现在情况不太对啊!】
时郁在心里冷笑:“这尼玛是谁在刺激谁?”
荆谓云唇线绷紧,手背隐隐有青筋泛起,他表情阴鸷深沉,一如二人初见时的样子,满目狠戾,周身冷寂。
一声不吭凶巴巴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出去把人撕碎。
他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好似单手就能将时郁提起来。
大小姐病弱的身体根本遭不住,她体力差,身体不好,很少运动。被荆谓云拽着走了这么远。此时脸色煞白,嘴唇失了血色,呼吸都在喘。
疯了!疯了!疯了!
荆谓云绝对是疯了!
时郁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断了,某个瞬间,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猝然崩断。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