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的估计都没几个能把吉他弹那么好,更别说电吉他了。”
“……”
时郁很累,很不想理陈浩屿这个没眼力见的憨货,太二了。
不过陈浩屿说的不错,倒也不是电吉他比吉他难学,而是这玩意很“花哨”,有些炫技的技巧在里面。一般很少有女孩子会喜欢这个,甚至练到这种地步。
还有很多人认为电吉他难登大雅之堂,不入贵族之流。提起电吉他,最先想到的,可能是隔壁整天不学好,杀马特非主流的混小子,每天拿个大音响到处跑,玩吵死人的金属乐。
时郁会电吉他这件事,绝对出乎所有人意料。
陈浩屿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大小姐,你那电吉他,能不能让我碰碰?”
“不行。”时郁冷声拒绝,下一秒,胳膊突然被人拽住。
她被荆谓云拽着,只能看向他,没好气道:“干嘛?”
荆谓云盯了她两秒,才道:“少说话,先喝水。”
他指的是那杯递给时郁,结果因为陈浩屿一直在旁边叭叭,她到现在都没喝的水。
时郁点点头,再抬眼时,发现塑料杯上,吸管都已经插好了。
【瞧见没,这才是有眼力见的人!】
时郁恶狠狠咬上吸管,大口喝着水。
结果发现这居然还是杯柠檬水,里面加了糖浆,没有很酸,带着股甜味,但又不过分甜。
冰冰凉凉的柠檬水,润喉效果不错,几口下去,时郁觉得嗓子那股火辣辣的疼消散不少。
她其实不怎么擅长唱歌,也很少大喊。
大声喊叫歌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手段。而她很少发泄放纵,多数时间处于一种爱咋咋地,随便吧的态度。
荆谓云一眨不眨地看大小姐喝水,没说话,遽然抬手,覆盖在她额头上。
现在的天气不似之前那般时凉时热,时郁一身黑,又戴帽子,此时额上出了一层薄汗。
荆谓云一点也不嫌脏,动作轻柔地帮人擦去汗水,又掏出湿巾,给她擦脸。
时郁没化妆,任由荆谓云帮自己擦脸,能享受的事,绝不自己动手。
荆谓云随口闲聊道:“我以为你会跳舞的。”
“太累了,不想动。”
荆谓云没问她弹电吉他就不累吗?也没问她什么时候学的电吉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反正大小姐乐意。
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荆谓云维持着擦拭的姿势,袖口随着手腕的动作,上面的咬痕时不时露出来,特别显眼。
偏偏荆谓云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时郁看了别扭,抬手把他的手打掉,“行了,别擦了。”
陈浩屿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内心惊呼大小姐牛逼。试图想拉高一下他们北园老大的身份,挽救一下形象。
“那个,大小姐,一会就是长跑比赛了,你来看不?”
好吧,他其实更想问大小姐能不能给他哥来加个油。
时郁又喝了两口柠檬水,有点不太想动,她本身体力就不行,一场节目下来,两只手现在都在打颤。只想倒头就睡。
“几千米的?”她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三千米,下午还有四百米接力跑,我参加的,大小姐能赏个脸不?”陈浩屿嘻嘻哈哈的打着马虎眼,演技比起他大哥来说,差远了。
荆谓云了解时郁,她的心还是封闭的,无欲无求,没什么波澜。
台下的欢呼声,没能点燃大小姐内心深处的火焰,只短暂地如烟花般灿烂了一瞬,很快消逝。
“不能。”
这个回答并没有多意外,反倒在意料之中,只是让荆谓云心里隐隐有些发堵。
阳光下,少年黑眸黯然,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期待,所以不会失望。
然后,他突然听到时郁说:“赢不回来金牌,别说你认识我。”
荆谓云抿了抿嘴没吭声,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真是要疯。
系统:宿主一定是在激励男主出风头,好奠定人气基础!
————
跑道上参加长跑的选手在热身。
长跑不像篮球那般惹人眼球,明显冷清很多,多数是女生来为喜欢的男生加油。
很快,另一边篮球赛结束,听说沈寻一个人就牵制住对面两三个人,在啦啦队的应援下,跟打了鸡血一样。最后来了个扣篮终结比赛,比高二的领先七分获得胜利。
荆谓云面无表情站在跑道上,偏过头看向沈寻那边。
沈寻被众人簇拥着,好几个男生和他勾肩搭背说着什么,传来哈哈大笑声。
梁恬作为班长,有义务给功臣们送水,她穿着红色露脐装,笑盈盈叫着他们的名字,一瓶一瓶水递过去。
“沈寻。”
沈寻挠挠头,只觉得看哪都不对,尴尬地接过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梁恬笑笑,笑容美好灿烂,是名副其实的小太阳,感觉能照亮身边的每一个人。
温柔又体贴。
说完,她又去给别的学生水,结果那个男生死活不收,还一个劲往沈寻这边看,对着两个人挤眉弄眼。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声来,到后面笑声只增不减,很是欢乐。
荆谓云目睹这一切,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又松开,反复好几次。
他扫了四周一圈,并没有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梁恬她们啦啦队的人都来了,只有时郁没来。
想到大小姐没心没肺的样子,荆谓云莫名觉得有点火。
这小没良心的野猫崽子,当真就不来了。
荆谓云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脾气不怎么好,这会眉宇间积攒着挥之不去的冷戾,骇得原本想上前给他送水的几个女生半天不敢过来。
瞧他这样,陈浩屿嘿嘿笑着:“云哥找什么呢?”
开口就是找揍的话。
荆谓云没心情收拾他,正烦着,垂着眼眸,有几分躁郁的意味。
陈浩屿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疤,表情严肃了两分,难得的正经了许多。
他见过以前的荆谓云,就是个疯子,抓到人能把对方往死里打,毫无顾忌,发狠的样子像只不受控制的野兽。
北园的一群人都说,估计荆谓云去做个精神检测,没准能被当场关医院里。
当然,没人真的敢让荆谓云去整那东西。
估计没等检测,他们先被打死了。
也就二傻子陈浩屿心大一点,他之所以愿意跟着荆谓云,不就是喜欢荆谓云身上那股狠劲,有能带弟兄们闯的胆量。
他问:“云哥,你认真的吗?”
荆谓云眼睑低垂,眼睫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令人看不清真实情绪,淡声道:“什么?”
“大小姐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和北园的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大小姐如果知道咱们以前——”
荆谓云突然看向陈浩屿,黑瞳中没有丝毫情绪外露,却莫名让人发怵。
陈浩屿噤了声,没敢继续说下去。
年少轻狂时的狰狞与疯狂,不堪回首的过去,如水沟里的污泥,又臭又脏,徒惹人厌烦。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提醒着荆谓云,他和大小姐之间的差距。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存在的意义。
他还没有见到少女最真实的样子,哪怕以后她会讨厌他,看不起他,也好过之前那幅死气沉沉如行尸走肉般的样子。
荆谓云太偏执了,认定的事,死都不会改。
陈浩屿有点怕,怕未来某一天没了大小姐,荆谓云的人生会彻底崩盘,万劫不复。
彼时台上与台下的位置换了,这回是少年站在下面,少女却始终不曾出现在观众席,亦或者是跑道旁。
发令枪响,一行人向前冲出去。
荆谓云冲在最前面,他的爆发是突如其来的,在最开始时,就甩下了后面的人,然后才逐渐稳步跑着。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开头激情满满,然后渐渐沉淀下来。没有人知道未来如何,结果如何,只是不停朝前奔跑着。
荆谓云知道,这条跑道很长,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长跑,是没有人见证的孤独。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孤身一人,奋力的前行。
整个过程,没有人为他呐喊,没有人为他加油……
但大小姐说了。
要他拿个金牌回去。
————
荆谓云非常争气,在跑道上一直遥遥领先,足足甩了第二名半圈多。
离最后终点只有五十米的时候。
他终于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