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楚宁正式迎来寒假,时间也划到除夕。假期虽然不算长但好歹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办公室里放假氛围浓郁,各个老师们都在畅谈着自己假期的规划,楚宁一边整理桌面一边听着。
“楚老师准备怎么安排假期呀?”坐在楚宁对面的老师问道。
楚宁低头思虑后,笑盈盈地说道:“没什么安排,还是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说完继续收拾,忽然楚宁瞥到桌面上放着一个没见过的盒子,她疑惑地打开后发现盒子里装着精美的小海马的模型。
底下压着一张照片,是楚宁隔着玻璃看鱼时的样子。旁边附着的信纸上,笔走龙蛇,一如写信人:“楚宁,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上次在馆内偶然拍到的照片,觉得美好便出于私心想留下来,思考许久还是决定给你也看看,向你分享我的快乐。最后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落款是池凡。
将海马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手里来回看着,楚宁歪着头打量着这个小海马,耳边响起池凡在那片蓝海里对她说的话。
“我愿意做你的海马。”言语温柔,眼眸里都是真诚的星点。
将东西全数收进包里,楚宁同办公室里的老师告别后往校外走去。到门口看到林家的车已经到了。楚宁后排落座后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发现是林锡槐。
楚宁开始心情还不错,看到林锡槐后整个人都跨了下来,只能无奈礼貌地冲他打招呼:“林先生。”
“嗯。”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
懒得管他,楚宁发现车内还是有点冷冷的,搓搓手无奈地将大衣裹紧。
资本家怎么连空调暖气都不舍得开,楚宁在心里诽谤。
林锡槐侧眼看到女人因为冷风被吹得有点发红的鼻子,她从外面进到车内看到他也在车上一脸失望的样子被他全数捕捉到,倒是忘了她畏寒。
微微眯起双眼,翘起长腿,吩咐道:“把暖气调大一点。”
说完林锡槐合上眼帘,靠在椅背上,气场自然和楚宁相隔开来,浑身上下透着矜贵傲然,顺手摘下眼镜,手指放在眉心处按压着,脸上清冷无温,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
深冬的白天总是过得很快,从学校到林宅天已经暗淡下来。楚宁下车站在门口仰头打量着眼前这栋宅子——过去的小半个月弥补楚宁对于家庭生活曾经的一些幻想,和父亲坐在一起吃饭,陪着他一起散步,替他捏肩捶背。
感受父亲对她的关心,曾经期待的曾经渴望的得到之后心里却反而更空虚更难受。
因为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走吧。”林锡槐打断发呆的楚宁,大步走进屋内,楚宁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屋内暖气很足,楚宁满意地脱掉外套,如果是在自己家里她现在肯定会立马躺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干。
听到佣人的声音,林琛昀从楼上下来,对二人打招呼:“回来了?吃饭吧。”又急忙让楚宁和林锡槐落座。
“菜色都是让他们看着做的,看看还想吃什么。”林琛昀将盛好的汤放到楚宁面前,笑容可掬。
楚宁点点头,桌上的菜一看就是精心烹饪过的,却有些食不知味。楚宁随意夹了一块菜放到林琛昀碗里,对他说:“以前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过年都很简单,吃上一碗饺子就是最开心的事了。”
“爸爸应该没有吃到妈妈包的饺子吧?”楚宁又补充道。
面前的男人面色一滞,有些窘迫,语塞不自然道:“过去太久了,我已经忘了。”
闻言楚宁手放在桌下紧紧拽着衣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举起面前的酒杯,起身敬林琛昀:“是啊,过去的都过去了。祝爸爸新年快乐,万事顺遂。”楚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不断从嗓子眼涌出,逼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
“谢谢宁宁,爸爸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林琛昀拍拍楚宁的肩,柔声说道。
又满上一杯,楚宁端着面向林锡槐,脸上已泛起薄薄的红,语气软软的:“祝小舅舅事业更上一层楼,得偿所愿。”
眼前的女人歪着头举着杯子看着他,眼里闪着亮亮的光,似是眼泪。林锡槐透过镜片打量楚宁,她的小脸因酒精作用变粉连带着鼻尖也红红,更像兔子了。
林锡槐高举酒杯回敬楚宁,笑未达眼底,意味不明道:“谢谢宁宁。”
想要营造的温情氛围以失败告终,各怀心事的叁人再次将一顿饭吃完。
……
夜更深,楚宁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花园,不似林琛昀生日的时候这里还有植物花束,配合着院子里的路灯,满目萧条、衰败得很。说是除夕夜林宅里却没有过节的感觉,一切如旧,冰冷空旷。
林锡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楚宁旁边,顺着她目光往外面看去,低沉的声音响起:“楚小姐好像很喜欢发呆?”
反应过来后楚宁撞上林锡槐清冷的眼眸,他现在没戴眼镜,没有穿着正装,套了一件米色毛衣,下搭灰色运动裤,给他添了不少亲和力。好像还洗了澡,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林先生还不休息?”
“除夕不应该守岁吗?”将问题又抛给楚宁。
“宁宁去过日本吗?”见楚宁还是没回答,林锡槐继续问。
楚宁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说:“没有。”
“那过几天一起去日本散散心?泡泡温泉对你身体也好,那么怕冷。”
语气和蔼可亲,像极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如果不是林锡槐黑眸轻挑,正玩味地看着她的话。
男人换了个姿势侧身站在楚宁旁边,附身在她耳边暧昧地呢喃道:“我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我……”嘴唇瞬间被冰凉的手指抵住,耳边传来的呼吸惹起阵阵痒意。
林锡槐手勾起楚宁下巴,嘴角轻抿,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保证,你答应我肯定不会后悔。”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手顺着挑起楚宁脖颈前的项链,似笑非笑,“宁宁不要把我当做敌人,我能帮你。”
楚宁回头看着空空的大厅,确保没有人后,扶着沙发往后退半步,项链从林锡槐指尖滑落,忍不住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他神色淡漠如常,眉眼清俊,没有眼镜挡着的眸子深沉,俊美的五官自带冷冽的气场:“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都是一样的吗?”嗓音深沉而低哑,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慵懒的尾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黑暗最深处的诱惑,“对吧,楚宁。”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知道的比你多得多,不要害怕我,好吗?”
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楚宁指甲深深嵌入皮质沙发里,她想在林锡槐的脸上找到任何戏弄的痕迹,他的眼神让楚宁觉得很熟悉,带着怜悯又满含上位者的孤傲,就像在看被扣在玻璃瓶里的苍蝇一遍又一遍碰壁,看客们只会觉得苍蝇真是又笨又可怜。
“好。”
“乖孩子。”林锡槐揉了揉楚宁软软的头发,笑容展开,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怀里的女人僵硬无比。
“林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就见过?”楚宁在林锡槐上楼之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上楼梯的林锡槐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看着窗边的楚宁,光落在她脸上,反而让人看不到表情。
“没有。”
回到房间的林锡槐坐在皮质转椅上闭眼沉思,桌上摆满了照片。林锡槐坐直身子拿起一张在手里摩挲,林锡槐陷入回忆。
他姐姐和林琛昀结婚的时候他才十几岁,父母早亡,林锡月身体不好无心商业,林锡槐尚幼,家里的产业一直是林父生前的挚友在帮忙打理。
变故就是在林锡月和林琛昀结婚以后,林琛昀火速进了林氏内部,林锡月全心全意爱着林琛昀,对他毫不设防。看到姐姐如此开心林锡槐能做的只有接受,只要姐姐幸福他就满足。
但林锡月死了。
林锡月死后他就被林琛昀送到国外,美其名曰让他换个环境——毕竟那样死掉也不会有人在意。被带去关在地窖里、和狗一起被关着、放在荒岛上……林琛昀没有直接杀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等他终于从荒岛上被接出,林锡槐奄奄一息,求生的渴望支撑着他苟活下来。
接他的人通知他,现在林氏的掌舵人已然是林琛昀了。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林锡槐跪在地上掩面痛哭,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林父生前帮助过的一个华裔找到他,将林锡槐救下带走。多年过去他终于站稳脚跟,但和纵横多年的林琛昀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最初回国那几年是林锡槐最煎熬最黑暗的时候,在那次偶然的舞台上认识楚宁,她是一切的突破口。
开始对楚宁病态的监视,她每天做了什么林锡槐了如指掌,有一段时间里他甚至会看着楚宁的脸手淫。
原始的欲望占满整个脑海,无数次宣泄在少女的笑颜上,沉沦的快感让林锡槐满足又上瘾。
有种声音在心里响了又停,像寒风吹进心底与心跳在共鸣。
照片里的她大多数时候很鲜活,会哭会笑。但林锡槐知道,楚宁缩在壳里,她自卑的同时也在渴望。他相信他们都是一类人——被抛弃的人。
希望小兔喜欢他送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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