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五福晋也进宫给皇太后请安时连眼神都不曾变。
宜妃心下满意，逗弄弘昇时多了几层真心：“你替胤祺生了长子, 是本宫和胤祺的恩人。”
“妾身不敢。”刘佳氏惶恐, “妾身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和五爷。五爷待妾身好, 妾身无以为报。”
“你如此明事理便再好不过了。”宜妃将弘昇交给一旁的嬷嬷，等孩子消失在眼前, 她才讥诮的笑出声：“他塔喇氏也进宫了，你可有把握？”
刘佳氏惶恐刹那间消失, “妾身所有都是娘娘和五爷给的，娘娘的吩咐妾身自当尽全力完成。”
“聪明。”宜妃脱下护甲挑着香灰, 一缕青烟从香炉中飘出，不过片刻便消逝于空中。
她那声音轻飘飘的：“在宫中, 本宫不喜有人宠冠六宫，可皇上的心思本宫无法扭转。在老五府上, 本宫好歹是他亲额娘。若是有人独宠, 且这人不是福晋，那这后院便是争斗不断。”
“妾身惶恐！”刘佳氏听得眉心猛的一跳, 忙跪下伏地：“妾身谨遵娘娘吩咐，尽心尽力伺候五爷，尊敬福晋。”
“本宫并不在乎他塔喇氏。”宜妃笑道，“福晋若没有了, 自然可以再立。”
可刘佳氏并未觉得幸运，心底的冷意冒的愈发厉害。
他塔喇氏是五爷明媒正娶的福晋，是入了皇家玉牒的。
宜妃言语间, 竟是视他塔喇氏的性命于无物。
她当今儿进宫是蒙受天恩, 可宜妃分明是捧着她的同时在警告她。
若五爷在府中独宠她一人……宜妃会出手。
哪怕有弘昇傍身, 宜妃也不会饶了她。
刘佳氏惶惶不安。
宜妃不喜他塔喇氏，却也不喜她以下犯上！
宜妃吹了吹香灰，见吓唬的差不多了才起身：“走吧，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
宁寿宫。
太后早上醒的早，到半上午时会歇息片刻。
凝意和五福晋到时太后刚醒，五公主在一旁伺候。
得知凝意来了，五公主伏在太后膝上撒娇：“皇玛嬷，我四嫂来给您请安啦。之前四嫂给孙女做的冰碗可好吃了！”
皇太后摸了摸她的发髻，“哀家记得老四媳妇儿怀着身孕呢，今儿外头天气不好，她怎的进宫来了？你快去请进来。”
五公主脆生生的应诺，转身出了宁寿宫迎接凝意和五福晋：“四嫂，五嫂。”
“五妹。”凝意心里微安，五公主是自家人，她这就安心了。
三人正准备进正殿，身后便传来小太监“落轿”的尖细声音。
凝意转身望去。
瞧见宜妃穿着华贵的坐在撵轿上，此时正垂眸朝她们这头看来。
她还没下轿，便冲着五福晋道：“老五媳妇儿进宫啦，怎的不与本宫说一声，本宫也好在翊坤宫等你一起来给太后请安。”
五福晋抿唇，“儿臣是去见了四嫂，四嫂正好要进宫来给皇玛嬷请安，儿臣便随着一起来了，本打算给皇玛嬷请安后就去翊坤宫的。”
“罢了。”宜妃摆手，在刘佳氏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没多看五福晋，反倒是将目光落在凝意身上，犀利中带着探究：“德妃随皇上离京，老四得了监国的差事，如今朝中风头无二。再有六阿哥在旁帮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已经……”
“宜妃娘娘。”凝意眼底并无笑意：“娘娘久侍宫闱，必知晓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四爷倒是想跟着皇阿玛一起去，毕竟外头风光乍好，咱们这些常年待在京城的总盼着去江南。昨儿四爷回来还说很羡慕五爷和八爷他们能陪在皇阿玛身边尽孝呢。”
宜妃眼神微沉，偏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良久，只听见短促尖细的笑了一声：“老四媳妇儿口才了得，必定是得了德妃真传。”
凝意侧过身，并未走在前头。
等宜妃进去后，她听五福晋抱怨了几句后才往里走。
“快过来，哀家瞧瞧。”皇太后不知有没有听到外头的嫌隙，等凝意二人进去后招手让她们过去。
老人是个慈祥的，拉着凝意的手腕心疼道：“你怀着身孕怎的这般瘦？是不是小四饿着你啦？他要是欺负你，你可得来告诉哀家，哀家帮你打他。”
“是。”凝意掩唇轻笑，“孙媳多谢皇玛嬷心疼。”
皇太后点了点凝意的眉心，而后看向五福晋，“你倒是个会享福的。瞧你这小脸蛋儿，比你四嫂圆润多了。”
“皇玛嬷。”五福晋不依，“您这是夸四嫂好看，夸我会吃呢。”
“能吃是福，有什么不好的？”太后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今儿都在哀家这里用午膳。”
宜妃和刘佳氏被晾在一边，刘佳氏倒还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宜妃那笑却是快挂不住了。
“五丫头这些日子在哀家耳边念叨，念叨说小四家的饭菜可好吃了。哀家还以为小四壮实了，你这个有身孕的也能胖一些呢。”说着，太后露出个可惜的表情。
凝意摸了摸鼻子，偏头朝五公主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五公主收到，只见她矮身靠在太后膝上眨了眨眼：“皇玛嬷，您今儿午膳都备了些什么呀？四嫂和五嫂都在呢，要没有往日丰富，等下次四哥和五哥来时孙女可是要告状的。”
“你这泼猴。”太后笑骂道，搂着五公主不放，“自是好吃的。”
几人哄得皇太后高兴了，她才将目光落在宜妃身上，却露出个迷茫的神色：“你身旁那个丫头……是皇帝刚纳的贵人？”
刘佳氏面色变了变，绞着帕子的手指苍白。
宜妃僵硬的笑了笑，“太后，这是老五府上的刘佳氏。”
“刘佳氏？”太后愈发疑惑，她看着五福晋道：“你们府上什么时候有侧福晋啦？”
五福晋忙摇头，“五爷如今还不是郡王呢，按规矩是不能封侧福晋的。”
“哦——”太后拖长了音调，“那她不是侧福晋，怎么就进宫了？”
五福晋这下便不好说了。
宜妃捏了捏袖口，讪笑：“太后，刘佳氏四月里替老五生下了庶长子。妾身想弘昇那孩子了，这才让刘佳氏带着弘昇进宫来请安的。”
“原是如此。”太后恍然大悟，进而愈发不解了，“可小五媳妇儿不也在京城么？你想弘昇怎么不让她带进宫来啊？”
宜妃语塞。
“这不合规矩啊。”太后又道，“格格位分低，生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膝下的，怎么阿哥都养在一个格格身边？小五年轻不懂规矩，哀家瞧你也是糊涂了，怎的能如此乱了尊卑？”
宜妃被训得面色通红。
太后素来是最好说话的，她也不乐意掺和后宫之事。
她带刘佳氏来请安自是有想法的，若刘佳氏能在太后跟前得两分脸面……
偷鸡不成蚀把米！
凝意勾着眼尾，托着下巴看戏。
刘佳氏暗中观察宜妃的神色，咬了咬唇出列跪下：“请太后恕罪。宜妃娘娘听闻太后这些时日不思饮食，正巧婢妾前儿刚得了几张配方，家中额娘与嫂嫂都是因着这几道菜胃口大开，便想着来太后跟前献丑。您是五阿哥最尊敬的长辈，您若吃不好，五阿哥在外头也会担心的夜不能寐。”
哟！凝意看戏的眼神顿了顿，饶有兴致的收起了手。
刘佳氏反应有多快，只需看宜妃越来越好看的脸色就知道了。
宜妃笑着帮腔：“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妾身想着也不能辜负了。”
太后脸色稍冀，“既如此，那你去小厨房试一试吧。”
刘佳氏忙磕头，“是，婢妾这就去。”
五福晋靠在凝意身边，见刘佳氏三言两语化解了太后的刁难，她忍不住轻声道：“四嫂今儿算是瞧见了。刘佳氏在府中时便是巧舌如簧，总归我是说不过她的。”
“那是你无用。”凝意幽幽的看着她：“换成我，李氏和宋氏要在我面前说这么一番陈情词，我压根就不乐意听着。她们说这些不过是给爷听的，既如此你又何必听？下次再遇到，你转身就走呗。”
五福晋惊呆了，她愣怔许久才喃喃道：“四嫂，我好佩服你啊！你这般做，四哥不怪罪你吗？”
这好像……真的没有。
凝意诚实摇头。
五福晋自闭了，她偏过头不想看四嫂了！
到了午膳时分，御膳房将宁寿宫的膳食送了过来。
“小四事情多。”太后拍了拍凝意的手背，“哀家着人去问过了，他今儿午膳得在前头用，便不来宁寿宫了。他还道让你在哀家宫里待着，等他忙完了过来接你出宫。”
席间众人的眼神都朝凝意看过来。
凝意拍了拍脸颊：“是，孙媳记住了。”
太后就爱看这样和谐的戏码。
宜妃坐立不安，频频往外看，等瞧见太后宫里的人端着几道菜进来时她才松了口气。
凝意却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来自于最后一道菜，那是刘佳氏亲手端着的。
那是……臭豆腐！
这怎么会？
刘佳氏并未瞧见凝意眼底的震惊，她将臭豆腐放下后先揭开了第一个菜。
那是一道小菜，小小的豆腐块浸在火辣的红油中。
凝意下意识去瞧太后，却见后者眸色哀愁重重，隐隐有泪光闪烁。
刘佳氏柔声道：“婢妾听闻霉豆腐乳是太皇太后在世时民间有人呈上的奇物件。太皇太后用过几次后很是喜欢，可再命人找时却再也找不到了。婢妾娘家也是偶然得了这配方，婢妾在府中尝试了许久才有这一次成功的。”
凝意眉心跳的愈发厉害。
作者有话说：
提示：本文除凝意外没有其他在世的穿越者。
今日二更毕。
第38章 擂台
太后动了筷子, 只小小的夹了一点霉豆腐乳，神色从伤心到激动最后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