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汝杳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恬淡宁静,仿佛永远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可风雨欲来,山洪来袭,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理智的丝线在脑海中崩断的瞬间。
他将孟汝杳翻身压在身下,将最后一丝遮挡撤去。
“……你这是何苦。”
孟汝杳垂眸,睫毛都在不安地颤动,脸颊粉嫩,轻轻点头。
“我愿意的。”
烛火昏暗,气氛躁热。
孟汝杳是他的所念所想,他甘愿如痴如醉。
今晚的所看所闻于商温来说,如同踩在云上一般,美好却又不真实到了极点。
可他没想到这个梦会醒的这么快。
孟汝杳药下得重,他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等他醒来的时候,便得知了孟杲卿和孟汝杳离开的消息。
江月令为了给孟汝杳治病,也跟着一起去了盛安。
身上力气还没恢复,他就算想追也来不及。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萧玦走了进来,那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想必是刚一醒便来找他了。
一进屋,便说道。
“六公主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我们几个玩得这么好,她走了,连说一声都不跟我说,白让她吃鱼了!”
“你确定不是你早上起不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没……”萧玦这一抬头,这才发现商温的脸色有多难看,苍白如纸,虚弱无力。
“你怎么了?你怎么跟被渣男骗了身子一样?”
“闭嘴。”
萧玦轻哦了一声,可闭上还没有半刻,便继续说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陛下下旨要将六公主送给南诏国和亲,你们是没可能了,以后别再惦记了。”
他自然是知道孟汝杳要被送去南诏国和亲,可是他没想到孟汝杳为了拒绝和亲,会将事情做到这个份上。
“我跟你说,天涯何处……”
萧玦还在劝他,他伸手抓住萧玦的手,问道:“他们走了多久?”
萧玦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差不多三四个时辰吧。”
话落,商温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迷药并无解药,只能挨到药效过去,可要是等他身上的药效过去,恐怕得是晚上了。
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萧玦看着商温有些吃力地穿衣服,愣了愣,反应过来,兴奋道。
“你不会是要去追吧?!”
他并未理会萧玦。
萧玦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这可是南诏国陛下和北魏公主的婚事,这你都敢去阻止?我这就去给你备马车,算了算了,备马,马快一点……”
萧玦一边念叨着,一边朝着马棚跑去。
孟汝杳离开下陵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商温离开下陵城不过是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而消息传到商苑这边,是一盏茶的功夫。
初儿自门外走进来,对着商苑道:“小姐,温公子追过去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书信,头也不抬地说道。
“想要去撞南墙便让他去撞吧,多撞几次就知道疼了。”
随后看着初儿问道。
“山庄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了?”
初儿想了想答道。
“我们按照小姐吩咐得去做了,那人……好像是疯了。”
闻言,她将手中书信丢进火炉中,在火苗腾升而起的瞬间,她站起身来,朝着院外走去。
“我们去看看。”
今日商苑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服,衬得腰上朱红的荷包格外明显。
初儿低头注意到,眉头微皱,昨日看着还没有。
“小姐,这荷包?”
商苑低头看了荷包一眼,随后抬眼看着初儿笑道。
“别人送的。”
——
谢蕴道身死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褚泱正低头写着文书,宫人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弯腰道。
“陛下,谢将军…没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褚泱还是觉得太突然了,手中毛笔愣在半空中,墨水率先滴下。
洇在文书上。
他过了好一会,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着那宫人道。
“传朕旨意,大葬。”
等那宫人得了旨意离开,褚泱这才有些失神地坐在龙椅之上,看着面前的文书,是下旨让褚泱代替谢蕴道去边关的文书。
现如今已经写好了,只剩下印上玉印了。
先帝荒淫无度,膝下的皇子大大小小有几十个,却未立太子,先帝驾崩那日,后宫大乱,众多皇子为争夺帝位互相残杀。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褚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七子坐上了帝位。
就像是谁也没想到,最后是谢蕴道去了边关,褚泱留守朝堂一样。
送褚亦离开那日,大邺城罕见地下了大雪,他下了车撵,随着褚亦一同从城内走到城外,最后在城外二里处停下脚步。
“陛下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抬头看着褚亦。
“皇叔今后打算如何?”
第33章 醉花楼
“一人两骑, 去雪山之巅,去天地边缘。”褚亦伸手摸了摸身旁的马鬃,随后抬头看着他。
“太后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她知道远知为了救我会代替我去边关,她想看着你我叔侄二人自相残杀。”
“我现如今要走了, 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褚泱微微垂眸, 轻声道:“皇叔并无兵符,将士们恐不能服你。”
褚亦翻身上马, 披风在半空中利索地划过。
“不需他们服,我只是暂时守着。”
不想告别。
他说完这句话,双腿夹紧马腹就要离开,可突然想起了什么, 将怀中剩下的梅子糖拿了出来, 丢给褚泱。
“记得你自小便喜欢吃,送你了。”
话落, 褚亦挥动马鞭, 骑马离开。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梅子糖面露无奈。
哪里是他喜欢,只是小孩子都喜欢吃糖,而褚亦身上只有这一种糖而已。
他抬眸看着褚亦离开的背影, 高声道。
“侄儿祝皇叔一路顺风。”
待到褚亦走远了, 看不见身影了,褚泱这才收回视线,太监盛平迎了上来,卑躬屈膝道:“陛下,我们回宫吗?”
他摇摇头。
褚亦花了十年时间才将先帝留下来的酒囊饭袋给剔除干净, 可现如今褚亦走了,不代表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就会服他。
褚亦离开之前, 给他留下了三个名字。
“御史中丞杜奉为,廷尉陆行舟,奉常甘棠。”
“此三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陛下务必善待之。”
褚泱转身上了马车,对着盛平吩咐道。
“去御史中丞府上。”
此时,从下陵城到盛安而返的官道之上,急速而过的马蹄踏起地上的尘土,等马跑远了,尘埃还未落定。
萧玦看着前面的商温,自从去骑上马之后,手中的鞭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马受不了,人也受不了。
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簸出来了,他对着前头的商温高声喊道:“我说,我们要不要歇一下?”
商温并未回头,再次抬手将手中马鞭挥下。
他一只手挥动马鞭,一只手死死攥着缰绳,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刺进了肉里,鲜血顺着缰绳滴落到地上。
疼痛给他换来了清醒,若非如此,他早就在马背上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