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糊加铅笔,也算有诚意了。
但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再自制一张贺卡,这样就更显得这份礼物礼轻情意重。
想好便行动,包惜惜开始认真制作贺卡。
因为原材料局限,她所自制的贺卡也很简答,无非就是从作业本撕两页纸下来,折折叠叠,花几个图案,用蜡笔上好颜色,最后写两句祝福语。
写什么她也想好了,就写‘胜不骄,败不馁’。
但当贺卡做好,把这段话写上后她又觉得还不够,又加了句‘不要急,慢慢来’。
这话的意思是,学习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需要平时好好积累。她觉得沈子清应该能理解得到得,就算不能理解,等送礼物给他的时候,她再解释解释,也就明白了。
做好这一切后,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惊讶发现已经快要到平时吃午饭的时间,但爸爸妈妈却还没回来。看来又是忙的回不来,直接在厂里食堂吃了。
既然只她一个人吃午饭,她准备把昨晚吃剩的饭加热一下,弄个酱油捞饭应付一顿。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时,敲门声响起。
包惜惜初始以为是父亲或母亲回来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父母都有钥匙,回家会自己开门。
她蹦蹦跳跳去开门,愉悦问着门那边是谁。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包惜惜笑眯眯打开门的同时开口:“干嘛呀沈子清。”
看到他抱着的饼干罐子,她问:“这是又要把不喜欢吃的零食给我?”
沈子清想也没想,说不是。
他的意思是,不是把不喜欢吃的给她。包惜惜理解的是,不是给她。两者没有在一个频道上。
包惜惜哦了声,问:“找我什么事?”
沈子清把抱着的饼干罐子塞给她:“这次给你的是我妈妈带回来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塞的太突然,包惜惜反射性接过,嘴里念着:“不是说不是给我的吗?”
沈子清没说,看了眼屋内,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便问:“你爸妈今天中午又没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包惜惜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问沈子清还有什么事,没事她要蒸饭了。
沈子清想了想,说有。
“那你说。”包惜惜转过身向客厅走去,把有些重量的饼干罐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背过身,她没看到沈子清耳根开始泛红,深吸了口气后才对她说:“去我家吃饭吧。”
“这不好吧。”包惜惜下意识拒绝,虽说两家人都很熟,但无端端去别人家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的,爷爷奶奶都一直都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今天刚好你爸妈没空回来。”沈子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怕说服力不够,又补了句:“不然我爷爷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包惜惜当然是信沈子清说的,沈爷爷赵奶奶也确实是很喜欢她,为了不让他挨骂,她就去吧。
出门的那一刻,包惜惜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世界的父母照顾的人都懒了。
如果不是不想在这大冷天里淘米煮饭,她大概率也还是会拒绝沈子清的邀请。
沈立强正无聊的在修建那盆没剩几片枝叶的花,看到孙子下楼一趟把包惜惜带回来了,高兴的不行,说刚好,今天家里弄了小鸡炖蘑菇,让她留下来吃饭。
沈子清告诉爷爷:“包叔叔和李阿姨中午没回来。”
言下之意,包惜惜就是要在这里吃中午饭的。
包惜惜嘴甜,一进门就爷爷奶奶喊着,说自己今天就是厚着脸皮过来吃饭了。
沈立强可不允许她这么说自己,一脸慈爱道:“傻孩子,你肯上来陪爷爷奶奶吃饭,我们可高兴了。”
他没撒谎,这一顿饭确实是吃的很高兴,就委屈了沈子清,又被爷爷嫌弃吃饭不够斯文。
沈子清为了自救,无意间透露了包惜惜考了一百分的事情。
这一举动果然成功转移了沈立强的注意力。
他比自己亲孙子考一百分还高兴,猛夸包惜惜,还说要奖励她。
包惜惜受宠若惊,有些羡慕看了沈子清一眼。
难怪他老考一百分,原来都是有奖励的。
沈子清看穿她想什么,幽幽开口:“为什么我考一百分没奖励?”
沈立强笑骂道:“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还要什么奖励。”
沈子清无法反驳,觉得有些委屈。
包惜惜知道,站在大人角度这理解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这回她却是站沈子清,对沈爷爷说,平日里归平日里,考试成绩好的奖励对他们学生而言意义不一样。
她一脸认真告诉他:“这是大人对我们小孩子认真学习的认可。”
沈立强听得若有所思。
因为被包惜惜说服了,沈立强决定连孙子一并奖励。
两个孩子高兴极了,忙问是什么奖励。
沈立强却故神秘,告诉他们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沈立强一早出了门,回来后让沈子清去把包惜惜叫上来,他要给他们奖励。
沈子清一听,立刻小跑着下楼,没多久两个孩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沈立强呵呵笑看着他们,神秘兮兮指了指一叠放在桌子上用报纸包裹的好好的东西,说这就是要奖励他们的。
包惜惜看着这形状,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但随后一想,这时候的家长还没那么疯魔,而且也还没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再说,他们才读小学呢。不至于不至于。
这东西看着像书本,很可能是儿童读物类的东西。
儿童读物,像是沈爷爷性格会送的东西。
猜透了是什么的包惜惜依然很高兴,一脸期待等着沈立强开奖。
沈立强看着两个孩子那满脸藏不住的期待,也不卖关子了,三两下拆了报纸,递给两人一人一本。
包惜惜傻了,看着手中那本《快乐假期》。
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寒假作业?这时候就有了这东西了吗?
好彩她出于公平公正,也帮沈子清争取了。
因为沈立强这份奖励,两个孩子原本美好的寒假更充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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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包家那边。
当晚包家明夫妻回来得知女儿考了第一名,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包惜惜看着一个晚上笑的停不下来的父母,心里是颇有感触。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有出息。只是这份‘出息’也会随着孩子的年纪长大而改变。婴儿时期,也许好好吃饭就是‘出息’。上学了,好好学习就是‘出息’。成年了,这份‘出息’的定义就更广更复杂了。
晚上包家明夫妻躺在床上,只恨不得明天快点到,好去国营饭店预定个位。
这时候去国营饭店吃饭,没有提前预定是不行的。物质毕竟不那么丰富。
定好位后,一家人又开始日盼夜盼,终于迎来了周末。
包家明兑现对女儿的承诺,带着全家来到国营饭店。
虽然只是三个人吃,不过包家明夫妻还是阔气了一回,点了好几样菜,就想让女儿一次性吃个满足。
反正他们也带了饭盒过来,吃不完的菜都可以装回家。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饭,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熟人。
嗯,包家明的老熟人。
待那人和父亲叙完旧离开后,包惜惜忍不住对父亲说,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这话一出来立刻得到李慧妍附和,她努力在脑海里回想,却又想不起是谁。
包惜惜觉得这就奇怪了,母亲和父亲结婚十几年,按理说父亲的亲朋好友基本都认识的。
在妻女的一而再追问之下,包家明只得对她们说:“这不就是我住院那个医院的医生。”
这么一说,李慧妍终于有印象了。
在丈夫住院一段时间后,确实有看过他来过病房。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脱了白大褂都认不出来了。”
一家人继续回到认真吃饭这事上,李慧妍汤喝多了,有些内急,中途去上厕所了。
包惜惜趁机追着父亲问:“真的只是医生吗?我听到他好像还喊你小名。”
包家明的小名,包子。一般不是很熟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喊的。
包家明没想到女儿竟是这样的小机灵鬼,伸出手在她额头戳了戳,一脸无奈说了几个你啊你。
他不得不向女儿坦白,两人确实很早就认识,小时候是住一个大杂院的。不过十岁那年父母带着他搬家,两人就再也没见过,直到他昏迷住院。
包惜惜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问。
父亲昏迷住院,按母亲的话里的意思,这医生应该就来过一次。
母亲虽然不是什么擅长交际之人,可也不是记不住人。但凡见过这医生几次,怎么都会有点印象的。
只来过一次,昏迷中的父亲就知道。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父亲会不会是早就醒了?
如果是这样,也不怪他的苏醒时间那么凑巧是在厂里给他送锦旗之后。
包惜惜看了眼父亲,说不出心酸多点还是心疼多点。
那段灰暗的日子,他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得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困境中,阴差阳错让他抓到了一个暂时可以让妻儿安全的办法。除了死死抓住,他别无选择。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不短,既要防着被别人看出,又要忍着妻儿的伤心难过,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包惜惜想着想着都想掉泪了,只得低着头佯装扒饭。
包家明见女儿只顾着低头扒饭,给她夹了一块肉,让她少吃饭多吃肉。
包惜惜也给他夹了一块,对他说了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