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国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锻炼身体对孩子们有好处,我这也是为了孩子们身体健康。”
沈倩瑶摇头:“我们只是普通人,每天在岛上走几圈运动量已经够了,真的不需要把身体操练的像你们人民子弟兵一样棒。当然了,本人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包惜惜听得想流泪,忍不住直点头。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姑姑,看问题一下子看到本质去了。
妻子这翻话听得傅卫国忍不住拧眉,不过还是问包惜惜:“你不想晨跑?”
包惜惜对上他那张严肃的脸,说没有半点怯意那是假的。可也清楚知道,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了。如果她不把握,不仅辜负了姑姑为她争取了这个机会,以后的日子也苦了。
所以,包惜惜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练练点头让傅卫国有些受挫,沈倩瑶则笑眯眯宣告:“行了,我们女同志只要身体健康就行,既然惜惜不喜欢晨跑,从明日起就免了。”
呜呜,幸福毫无征兆,包惜惜感动到不会说话了。
她泪汪汪看着姑姑,从今日起,菩萨在她心里有了具体的形象。
沈子恒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怎么只有惜惜姐不用跑?他也是普通人,而且年纪更小。他连忙举起手,表示自己不喜欢。
傅卫国当下板起脸,训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喜欢锻炼?以后怎么保家卫国?”
沈子恒蒙了,为什么和惜惜姐的结果不一样?
他可怜兮兮看向姑姑,认定她一定会帮自己的,就像帮惜惜姐一样。
果然,沈倩瑶一笑,对傅卫国说:“子恒还小,你别老凶他。”
沈子恒猛点头,心里激动不已,他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要多花点耐心,慢慢教导,知道吗?”这是沈倩瑶后半句话。
傅卫国立刻大声表示知道了。
沈子恒:???
为什么和惜惜姐这么的不一样?
包惜惜嘴都要笑裂了。
从此以后,晨跑便是三个男人的事,她和姑姑每天都睡到他们锻炼完回来。
沈倩瑶真的是个很务实生活的女人,她的很多观念对包惜惜影响很大,比如她的女人‘牺牲奉献论’。
她非常不喜欢古代典故中那些妻子为了供养丈夫读书考取功名,自己一日复一日独自操劳。她认为女性对待家庭的正确态度应该是同甘共苦,而不是无底线单方面消耗自己。包惜惜听得想给她鼓掌。
虽说从此以后免了这晨练之苦,不过包惜惜还是得说句实话,晨跑锻炼确实还是有用的。
有次和沈子清兄弟打闹玩耍,她不小心撞在了沈子清的胸膛上,即便隔着毛衣也感受到了那结实有力的胸肌。啧啧。
她真希望夏天可以快点到来,好让她看看经过半年锻炼的沈子清那健硕的身材。
只是夏天似乎还太遥远,千盼万盼,不过才即将迎来春节。
这是包惜惜在岛上过的第一个春节,看到岛上居民都在为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忙碌,她真的非常想念远在城市里的父母。平时虽然说也会想,可那种想念是可以通过书信联系来抚平。在这种团圆氛围特别浓的春节面前,书信的力量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沈子清懂她这种心情,其实他何尝不也一样。
虽然偶尔能收到父母的书信,知道他们安好,可到了中秋春节这样的大节日,也会格外的想念他们。
在临近春节前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包惜惜和沈子清出了趟岛,去镇上的邮局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这种思念之情才总算被遏制住。
她知道,远在城里的父母对她的想念只会更甚,所以也不敢在电话里表现的太明显。
不过这一次通话,除了了解一下近况,也从母亲那得知了一个挺让人诧异的消息——王树苗的腿瘸了。有天晚上一个人走在街上,被人套头打了一顿,把腿都给打折了,好了后便瘸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树苗腿瘸了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怀疑这个人思想不纯那个人作风不正,附近的人都怕了他。
父母话里话外,都很庆幸她去了沈子清姑父这边。
包惜惜不关心王树苗腿瘸不瘸,性情大变不大变,只担心他有没为难父母。
好在听父母的语气,应该是没的。也算他良心还未完全泯灭,在外头作天作地,倒没怎么折腾家属大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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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八这天,傅卫国看上去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相应当中央君民同乐的号召,今年的除夕夜将会在码头放烟花。
“真的假的?”包惜惜不是怀疑‘军民同乐’的精神,而是觉得现在这样困难的年代,燃放烟花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奢侈了,奢侈到让她不敢想。
傅卫国诶了声,说:“怎么会是假的?烟花都早已经运到军营里了。”
“早已?”沈倩瑶抓到了他这话的重点,笑道:“感情这事还要秘而不宣制造惊喜啊。”
“那当然。”傅卫国这句话成功稳住了军心。
哪怕包惜惜已经看过很多次大型烟花汇演,但还是充满期待。
那些绚烂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了,而且,不同的地点和不同的人一起,心情和感受总是不一样的。
除夕夜将在码头燃放烟花这个消息,仿佛约定好了在年二十八传开似的,第二天几乎全岛居民都知道了。
虽然大家依旧为明天的年三十做着最后的准备,却不可避免的会去讨论,明天晚上的烟花会有多好看。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曾看过烟花绽放是什么样的,这消息无疑等同于天降惊喜。
吴小丽也是年二十八那晚从父亲那知道这个消息的,高兴到差点失眠。
第二天一早,蹦蹦跳跳来找沈子清,约他明天晚上早点去码头占位看烟花。
说实话,她从小在海岛长大,只看过大人们偶尔从外面带回来的那种小烟花,还真无法想象这样大规模燃放会有多壮观。她猜测明天肯定很多人会涌去码头看,得早点过去占位才行。
然沈子清却告诉她,那是除夕夜,肯定得和家人一起观看。
她愣住了,却也觉得好像是这样才对,有些失落地走了。
路上,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沈子清家一共有七口人,这么多人一起看烟花肯定热闹。相反他们家只有两个,只听数字都觉得冷冷清清。
她的失落直到父亲中午回来也没有消退,吴大志问了几次,才从女儿嘴里问出她不高兴的原因,听后也沉默了。
傍晚,吴大志从部队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在海边吹了许久的海风。
他心里还想着中午女儿说的话,心堵的厉害。
每逢过年过节,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他们家却是冷冷清清。
三言两语,字句心酸。
谢翠芝平时没事喜欢来海边,无风时波涛幽幽,风起时惊涛拍岸,在她看来都是美丽的风景。
她注意到吴大志已经站在那很久了。可能因为是军人的缘故,即便是眺望大海依旧站的直直的,都不知道他是来看释放烦恼还是来站军姿。
才这么想,吴大志就不站军姿了,随手捡起石子往大海里扔。
奈何大海的容纳能力太强,一颗颗小小的石子又怎么能掀起什么水花。
谢翠芝看出吴大志应该是有心事,这心事怕是和女儿有关。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朝他走过去,喊了声吴排长。
吴大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翠芝,想到自己刚才那幼稚的举动,也不知道被她看去多少,脸突然发烫。
可随后一想,也许她是刚来的呢。
他鼓起勇气问:“谢老师,你来多久了?”
谢翠芝笑着说挺久的。
吴大志囧到了极点,那点希望也破灭了,支支吾吾解释:“刚才,刚才……”
天,他已经能想到自己说是还不是谢老师会怎么想。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玩石子,幼稚。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扔石子泄愤,幼稚。
谢翠芝看出他的窘困,没说他扔石子的事,问他是不是小丽又犯什么错了,影响了心情。
吴大志连忙说没有,还夸女儿这段时间很乖。
这谢翠芝就有些意外了,笑道:“还以为小丽这孩子又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吴大志说:“没有没有。”
这对话一出来,两人都怔了怔,觉得怪怪的。
听上去怎么好像谢翠芝是小丽的家人,吴大志是外人似的。
忽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翠芝心道,还是回去吧,她刚才就不应该多嘴的。
正准备开口道别之际,吴大志却又喊了她,问:“明晚码头放烟花的事你知道吗?”
谢翠芝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吴大志深吸了口气,语速飞快说:“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烟花吧。”
啥?谢翠芝惊讶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是不是想对自己说,明天晚上记得去看烟花?
她的呆愣让吴大志反应过来自己话没说清楚,脸更是红的不行,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小丽想多几个人一起看,热闹。”
原来是这意思,谢翠芝松了口气,问:“是小丽的意思?”
吴大志想了想,说了声是。
女儿不就是伤感他们家只有两个人太冷清了,他把谢老师叫上,热闹一些,意思应该是一样的。
是吴小丽的意思,谢翠芝就有些犹豫了。思索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吴大志很高兴,回家的路上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不过回到家,并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女儿。他准备明天晚上给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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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每个人都在期待着除夕夜的到来,这是包惜惜和沈子清在绕着家属区散步了一圈后特强烈的感受。
她觉得真好,在这里生活的人日子虽然苦闷了些,但在这样的年岁,能这样简单纯粹的生活其实就是最大的幸福。
因为感触有些深,她对沈子清说:“你还记得有一年我和爸妈去了西部农场陪姑姑家一起过年吧。”
沈子清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个春节,他每天都担心她在那边会不会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