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一头雾水。
沈春德直接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女人是谁吗?”
许大力道:“那女人全身都裹着黑布,我……我没看到她的脸,但她的身形我还认得,跟……跟这个姑娘很像。”
到了这一刻,大家终于听懂了。
吴美珍一下子炸毛了,高声尖叫着朝许大力扑过去:“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去打胎,你敢胡说八道败坏我女儿名声,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许大力狼狈地躲过去,大声道:“我没有胡说,那天我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但是搭脉的时候,看到她【左手】小臂内侧有一颗黑色的小痣,而且等她离开后,我婆娘跟过一段路,看到她就是往王家村方向去了。要确定是不是她,让我再把一下脉,看看那颗痣我……我就能确定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唰一下全都看向了夏海棠的左臂。
夏海棠猛然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小臂,神色惊惶而恐惧。
这副样子,更加印证了许大力的话。
人群顿时沸腾了。
“这是什么意思?夏海棠去大渡口村找许大力诊脉,还诊出怀孕了?可我记得她没嫁人吧?孩子哪来的?”
“哎呀,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个不负责任跑掉的知青郭德彬的啊!人家把她的肚子搞大,拍拍屁股就跑了呗。”
“这也太不知道检点了……等等,许大力说夏海棠没在他那打胎,那她孩子呢?现在还怀着吗?”
“不对啊,这要是还怀着,算月份,肚子应该要大出来了啊!”
许雯雯突然灵光一闪,猛拍了一下手,大声道:“我知道了,去省城医院打胎的人根本就不是染染,而是夏海棠!夏海棠冒用了染染的身份,所以省城医院里才会有染染的病例。”
“什……什么?打胎的人是夏海棠?!不会吧?”
“不,这么说起来确实有可能。沈聿媳妇儿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地里劳作,怎么看都不像是怀了身子的。反倒是夏海棠,我听我娘家的人说,从双抢开始,她一天地也没下过。而且明明什么都没干,脸色还经常很难看,病怏怏的。
我娘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明明夏海棠在夏家吃的很好,平常也不轻易生病,怎么突然就变虚弱了。现在想起来,这症状不就是跟怀孕、堕胎完全吻合了吗?”
说话的人叫王玉芹,村里会计陈三木的媳妇儿,她是几年前从王家村嫁过来的,为人勤劳踏实,还特别孝顺,时常会回娘家去探望。
所以她的话,岙口村的人一下子就信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夏海棠身上。
夏海棠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去省城打胎,也没有怀过孕。染染跟我一样姓夏,是我嫡嫡亲的堂妹,我有什么理由害她?”
她的话音刚落,朱迎春就已经呸地一声,吐了口吐沫,大怒道:“夏海棠,你少在那装腔作势扮好人。上次染染被陈建国诬陷偷人,就是你故意引导陈巧英来闹的,现在来装什么好堂姐,把我们都当傻子呢?”
沈长勇和沈友德的面色,此时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眼中是掩不住的慌乱。
只是因为有那么多人看着,才强自镇定,害怕被人看出端倪。
夏卫方和何淑兰则是满脸难以置信的惊骇。
大侄女怀孕,嫁祸到女儿头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岙口村七嘴八舌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吴美珍急的跳脚,她尖着嗓子嘶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想干什么啊?你们岙口村这是打算人多欺负人少,冤枉死我女儿吗?海棠她根本就没去过省城,怎么可能是去打胎的?我告诉你们,怀了野种打胎的就是夏染染那贱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聿突然开口了:“你确定,上个月十号前后,夏海棠没有去过省城?”
第267章 板上钉钉的证据
王永忠冷笑一声道:“我可以作证,海棠根本就没到我们大队打过去省城的证明,你们岙口村要随意构陷我们王家村的人,至少也要拿出证据吧?”
王学军嫉恨地看了沈聿一眼,提高了声音附和:“也不知道你们岙口村的人是不是都眼瞎了,夏染染这女人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谁不知道。怀了野种去省城医院打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事跟我们村的海棠同志有什么关系?”
“听到没有?你们都听到没有?!”吴美珍激动地大叫,“我们海棠根本就没去过省城,更没有打胎,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不像某些骚货,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几个男人睡过了,打掉的那个野种是谁的,她自己知……”
吴美珍那不堪入耳的话还没有骂完。
突然啪一声响,一张纸种种拍在她脸上,发出一声脆响,也直接打断了她的声音。
一张纸轻飘飘的,就算拍在脸上,原本也应该不疼。
可吴美珍却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谁打我?!谁打我!哎哟喂,疼死老娘了!”
吴美珍一边哭嚎,一边把拍在脸上的纸抓下来,还来不及看清上面的字。
就听沈聿冷冷道:“夏海棠,你确定没去过省城?既然没去过省城,怎么在县革委会,会有你拿介绍信去盖章的登记?”
掉在地上的纸赫然是夏海棠在八月十日去省城的信息记录,她自己的签名,以及盖章人员签名。
夏海棠的身体晃了晃,双目圆睁,死死等着沈聿。
怎么会这样?
沈聿特地写信叫她过来,不是让她看着他怎么休掉夏染染吗?
这个男人不是注定就该是她的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聿事怎么找到的许大力,又为什么会怀疑到她头上?!
是夏染染!!
对,一定是夏染染!!
夏染染嫉妒自己和沈聿走得近,所以在沈聿面前诋毁自己。
夏海棠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看向夏染染,仿佛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撕成粉碎。
夏染染勾了勾唇角,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拉着沈轩和朵朵两个小家伙靠坐在了一旁的石磨上。
视线却落在了沈聿身上,眸中缓缓涌动异样的情绪。
沈聿到底是什么时候查到了这么多东西的?
黑医许大力,自己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他却直接把人找了出来。
革委会中的介绍信盖章登记,自己一筹莫展,连是否有夏海棠名字都不知道,沈聿却直接把备份拿过来了。
所以,这段时间,这个男人下午两点不到下工,却到晚上七点才回来。
是为了帮自己查这些事?
今天发生的事情明明自己是主角。
可她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根本就不需要有任何参与。
因为有个人将她牢牢的保护在身后,不让她受一点点流言蜚语的诘问和伤害。
夏染染抬手缓缓捂住胸口。
感觉掌心下的心脏跳的飞快,又酸又暖。
……
夏海棠对上夏染染的笑容,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
“海棠,沈聿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淑云平日里是很怵这个侄女的,但想到女儿差点被害的身败名裂的下场。
一个母亲的心痛和愤怒,就占据了所有的感官。
她猛地冲过去,死死抓着夏海棠的手,用赤红的双目瞪着她。
夏海棠咬牙道:“我去过省城又怎么样?这又不代表我是去打胎的。谁规定了我不能去省城吗?”
青山县很小,来来回回许多人都认识了。
这也是夏海棠没办法用夏染染的身份打去省城证明的原因。
她知道青山县派出所的人都跟夏染染关系好。
所以特地去革委会敲章,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沈聿挖了出来。
但那又如何?
去过省城,也不能证明她去打胎了。
省城医院中的打胎记录,可全都是夏染染的。
“呸,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染染那几天去省城,你也刚好同天去同天回。”
“你要是心里没有鬼,现在就让许大力看看你手上的痣。”
“再不然咱们把沈医生请过来,让他把脉,是不是打过胎,沈医生肯定能检查出来。”
岙口村的人议论纷纷,看着夏海棠的眼神满是不善。
但夏海棠此时却异常冷静:“我去省城,确实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去国营药店配点药。但绝对没有去过省城医院打胎,你们不要以为,用这点东西,就能栽赃诬陷我。我知道我堂妹夏染染有蛊惑人心的本事,让你们岙口村的人心甘情愿为她做出头鸟,但我王家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要想集体污蔑我,我们王家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大队长,你说是不是?”
王永忠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夏海棠的话,却也没有反驳。
他其实心里也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如今夏海棠的一句话,却让他骑虎难下。
王家村和岙口村竞争由来已久。
如果他现在不护着夏海棠,传回去就会变成他王家村的大队长无能。
沈聿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女人的心态,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强。
他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随后看了沈春德一眼。
沈春德立刻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叠纸重重甩了甩,发出卡啦的响声。
“这份资料,是省城公安局那边刚刚邮寄过来的。夏海棠,王大队长,还有在场的各位,都可以拿过去好好看看,到底去省城医院打胎的人是谁!”
众人一愣,居然还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