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家都什么样子了,苏老爷还做妻妾成群的美梦。
别说她这里带着女儿没事会做些荷包补贴家用,二姨娘那边也差不多,再这样下去,还怎么过日子?
那三姨娘的女儿倒是进宫吃香喝辣,一个月二两银子,只拿回来四钱,糊弄谁呢。
所以二姨娘爱折腾就折腾,跟她没关系。
一家子离心离德,日子能过得好才算奇怪。
反正都缺钱,能弄来钱,弄来的东西,只有三姨娘跟四丫头苏菀了。
三姨娘咬牙打水,准备洗全家的衣物,她自己不觉得太辛苦,反正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菀菀进宫之后,才免了这些活计。
现在不过重新做起来。
但旁边的二姨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洗干净听到没有,我的衣服要洗两遍,动作也别太大,这料子贵着呢。”
三姨娘并不说话,她虽然不怎么聪慧,却明白这一出是做什么。
想让她去找女儿要宫里的吃食方子。
先不说她宫里三个月探一次亲,上次多见一次也是额外开恩,而且见女儿之前,也听其他宫人们说,那次额外见面,还是因为西膳房的宫人们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喝不上,这才有了开恩的机会。
想想菀菀那么小,却吃那么多苦,她也不会去麻烦菀菀。
三姨娘对外人是软弱了些,但只要自己能吃得苦,绝对不会连累女儿。
让女儿进宫,已经是她无能,她洗洗衣服受两句责骂而已,不算什么。
眼看衣服越洗越多,三姨娘半句话都没说什么,之前养了两三个月的手,现在被泡得发白。
等到傍晚时分,后门被敲了几下,三姨娘下意识抬头,二姨娘也看过去。
这敲门声很有规律,只三下,然后等着回音。
会这样敲门的,只有苏菀请来送东西的人。
二姨娘立刻站起来,前几日不是刚送过,这次怎么又来。
门一打开,是个体型健硕的侍卫,侍卫手里拿着一个稍大的包裹,喊道:“三姨娘在家吗?你女儿托我送东西过来,说这个月不能见面,但月俸托我送来。”
这也行?!
三姨娘下意识看了眼二姨娘,急忙忙去接东西,手掌泡的肿胀,被看似粗犷实则心细的侍卫记住:“你有什么要我托过去的东西吗,你女儿已经付了银钱,送不送都一个价钱。”
故意说价格,也是让人知道,这是私底下的交易,与苏菀清白无损。
三姨娘连连点头:“有的有的,等到八月,晚上天都要凉了,还有下个月中秋,我做了几个香囊给她,还有给她的朋友们。”
三姨娘知道苏菀在宫里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上次帮她找车的侍卫,还有几个太监宫女。
所以这次也做了些荷包。
也是苏菀给的东西银钱宽裕,让三姨娘有闲心来做。
因有外人在,二姨娘也不好说什么,原本想挑些错处,但人家侍卫大哥目光都不在人的身上,就站在门口说话,看起来坦坦荡荡。
等三姨娘把东西从自己房间拿出来,还是一路小跑,方才侍卫手里的包裹都没拿走。
这边东西交换,只见包裹里有一个小银钱袋子,里面赫然是四钱银子。
想到女儿吩咐过,这银钱必须当着苏老爷的面给到苏正妻,三姨娘立刻收起来。
包裹里剩下的东西也没细看,但都是衣服吃食,足够三姨娘日常使用。
说起来再送一次东西也是巧合。
苏菀到底觉得不给银钱,那短视的苏家肯定会摆脸子,破小财而已,她不介意。
等苏菀知道不过晚送几天的银钱,三姨娘又开始洗全家衣服,难免皱眉,言沛道:“放心,过几天我再去瞧瞧。”
“这样可以吗?我家离皇宫还挺远的。”苏菀道,“会耽误你的事吗?”
“没关系,我也有,有朋友帮忙。”言沛安慰,“明天再让人看看。”
苏菀点头。
她这次给的东西里面,还是四钱给苏家,一钱给三姨娘。
物件则是她在宫里收到的,有些自己也用不到,不如带出去。
可这会苏家,又是一阵闹腾。
三姨娘记得女儿的话,赶在晚饭的时候,当着全家的面把银钱袋子给了苏正妻。
苏正妻也没想到,这银钱竟然还能拿回来,对三姨娘多了些笑:“看看,还是四丫头孝顺,明明年纪最小,却比家里哥哥姐姐都能挣钱。”
“有些人十八了,还在家里吃白饭。”苏正妻说的,不就是家里的庶长子,也就是二姨娘的儿子。
更是苏家唯一的儿子。
一桌子人吃饭,自然坐着再次早早回来的苏老爷,苏正妻,二姨娘,三姨娘。
再有下面的苏家长子,苏家二女儿,苏家三女儿。
只有二女儿是正妻所生,剩下都是二姨娘的子女。
这话一说,苏家三女儿先道:“哥哥是跟着父亲做学徒,不挣钱很正常,谁家学徒挣钱。”
“你爹带只带了一个学徒吗?三个学徒里面,两个都拿风清楼老板的月钱了,只有你哥还要从家里花钱。”苏正妻怎会给妾室子女好脸色,“还有你,要不是为了顶替你,家里小妹能去宫里吗?她才十二,都能挣钱了,你呢?”
眼看着苏正妻训斥一圈人,苏老爷就当没听到。
二姨娘自然不愿意,哭着到:“姐姐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赶着饭点骂人,难道你家二丫头就挣钱了?”
苏家二女儿,就是正妻生养的,也是苏正妻的心头宝,这一说肯定不得了。
最后二姨娘斜眼看向三姨娘:“你还不吭声呢,今日这场事都是你给银子惹得,几钱银子而已,还要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怎么?想说这顿饭有你的功劳吗?是啊,如今全家都要仰仗四姑娘赚钱养家了。”
放在之前,二姨娘还会笑意盈盈说话,但最近得了苏老爷准肯,又眼看着苏菀从皇宫给三姨娘带东西回来,肯定会阴阳怪气点。
而且说完之后,全家没一个人开口辩解,也就二姨娘的三女儿想说话,被她直接按回去。
三姨娘还是不吭声,就当没听到。
众人见此,只好继续吃饭。
唯独二姨娘中途离开,等三姨娘回房间,便看到女儿送来的东西又被搜一遍,物件倒是没少。
毕竟这些东西只适合三姨娘用,可之前买了点丝线少了些。
都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可二姨娘那边已经被苏老爷责骂:“宫里来人,你怎么不问问苏菀的事,怎么说一下怎么带消息进去?”
“我问了,可那侍卫说,苏菀只给了一份钱,所以只能听三姨娘的话。我若是想让带口信,需要再给银子,再说了,那话也不能明说啊,我不会写字,苏菀也不认字。”二姨娘哭着解释。
这话倒是真的。
写信隐秘,可家里只有苏老爷苏正妻,苏家长子,苏家二女儿读过书。
其他人都大字不识。
苏菀更是什么都不懂,若写信,那就会被人知道内容。
而这内容,又是让苏菀把宫里吃食送出来,这如何能行,被发现的话,苏家免不了一顿杖责,情况严重还要徒刑,类似于圈禁。
如果带口信,自然更是不行,多花钱也就算了,说出去又是一顿板子。
算来算去,也只有让三姨娘传话了。
等到第二天,三姨娘面对的,就不止是全家的衣服,还有全家的伙食,再有院子屋里的打扫。
毕竟能住一家八口,再有两个仆役的房子,虽然不算特别大,但这么收拾,一天也做不完这么多活。
苏家冷眼看着沉默的三姨娘,二姨娘女儿开口道:“要不你就说吧,带个口信而已,只要你说苏菀想见你,她肯定见的。”
偷偷见一面而已,有什么了。
三姨娘道:“现在不是探视时间,她们宫女若是私自出来见人,一定会受惩罚。”
再说,还让菀菀偷宫里吃食。
这不行。
她可以辛苦,但不能让菀菀冒风险。
苏菀听到探查的消息,心里百感交集,言沛也看了看苏菀。
人性格各有不同。
有人强硬,有人柔软,有人凉薄,也有人热心。
三姨娘性格软,好欺负。
唯独对苏菀的事上,强硬得很。
这是三姨娘的爱女之心,纵然没多大能力,却还是爱的。
也不能指责三姨娘不反抗,没有法子。
千人千面,不能要求人人都如何如何。
正是有不同性格的人,所以才有精彩的社会。
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培养出反抗的勇气。
既然她已经知道三姨娘在家里被磋磨,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苏老爷想要宫里流行的吃食。
给可以,但不能简简单单就给。
那边若是知道,随便为难一下三姨娘,她就给东西,岂不是助涨气焰。
要让苏家人明白,只有善待三姨娘,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就跟胡萝卜吊驴一样。
苏菀手里的荷包分给言沛,这是姨娘做的,也是让她给朋友们的。
自然有言沛的。
上面是个简单的祥云图案,比较合适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