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金銮窄瘦的眉拧起,“你说什么?”
秦珩认真道:“三弟平日的伙食都叫太监宫人们分了,他自己顶多一个馒头果腹,这么好的肉送去常宁殿,铁定便宜了那群奴才,好可惜。”
他说的平淡自然,好像并不认为是什么奇怪的事。
岳金銮一愣,耳边的乐声都听不清了,半晌回过神来,脸色沉的可怕。
她活在云端上,以前没心,当然看不见秦恕遭了什么罪,更不知道他连饱腹都难。
难怪瘦成那样了!
这群天杀的狗奴才,她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你怎么知道的?”
秦珩道:“我看见的呀!”
岳金銮气死了,“你看见了怎么不帮他?”
秦珩不解,“我为什么要帮他,全宫里的人都没帮他呀!”
他说完,后脑勺一疼,被岳金銮狠狠打了一巴掌。
岳金銮吐出舌头,“我呸,那可是你弟弟——”
她像只战斗中的大鹅,红着眼睛,“我吐舌头不是为了夸你,是为了吐你口水、吐你口水!”
她拔腿就往常宁殿杀去。
秦珩委屈地抱着头,追了上去,“哎,阿柿你等等我呀,我做错什么了!”
一行人赶到常宁殿,刚巧看见这一幕。
昨日才被郡主欺负完的三皇子,正被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提着脖子、死狗一样往地上扔。
太监口中还骂骂咧咧,“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来伺候你的吗,给爷爬!”
阴风刮过。
太监突觉不妙,摸了把凉飕飕的后脖颈,“这天也没下雨,怎么都刮起风来了?”
还没说完,后背就猛挨了一下,整个人正面朝下冲进土里。
岳金銮阴恻恻的声音扬了起来,“你小姑奶奶我就是你的天,我今天不下雨,我要下雷劈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她踩着太监的肩,脚尖压着他的头,叉腰道:“来人,给我打!”
--------------------
作者有话要说:
动一动手指,给我一个收藏,还你一颗爱心~
第5章
参与暴打狗太监的行为,粗略估计共有五人。
分别是岳金銮、秦珩、姮娘与两个眉寿殿小太监。
秦珩原本不打算参与,但看岳金銮都动手了,他也不好干看着。
况且打人这种事他最在行了!
至于姮娘,完全是在代岳金銮打。
看似柔弱的宫女姮娘是岳金銮的母亲岳夫人安进宫的。
曾经作为一名将府女婢,她与众多男府卫一起担当了保家护院的职责。
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一个打多个不在话下。
之所以被送来岳金銮的身边,主要是岳家人怕岳金銮作恶太多——
被人打死。
身边要是没个高手震慑一下,想捏死岳金銮的人,怕是能乌压压像蝗虫一样把她啃得只剩骷髅骨架。
可惜上辈子岳家再怎么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有人下毒。
无色无味,穿肠烂肚,一杯下去,西天黄土。
狗太监被打的满地找牙,惨叫:“郡主饶命!”
岳金銮才不听。
她可比未来秦恕的行事作风温和多了。
不信让太监选——
是愿意被暴打还是想被切片爆炒。
有了对比,岳金銮一时间被自己的仁慈感动到了。
她长舒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走到已经被宫女扶起来的秦恕面前。
相较于秦恕衣不蔽体、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穿金戴银、唇红齿白的岳金銮,脸上还带着刚打完人的凶恶,好似一个当街强抢民男的恶霸。
宫女机灵得去捏岳金銮的小腿,直呼:“郡主打人辛苦了,郡主打的好、打的妙,郡主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岳金銮嘴角一扬,洋洋得意道:“你干什么你,叫那么大声,低调点!”
宫女吓得匍匐在地。
岳金銮甩了甩隐形尾巴,心情很好的没有计较,挥挥手,“你去跟他们一起打吧,我……咳,我有话要同三皇子说。”
她提到秦恕时,尾音分明柔软讨好了许多,像个绕着人脚踝又蹭又喵的小猫儿。
宫女忙卖力的跟他们一起殴打起来。
常宁殿有一棵桂树,已经快入冬了,米粒大小的金黄花朵早已掉光。
秦恕便站在桂树下,双手拢着衣袖,冷眼旁观。
即便被打的很惨,又瘦骨嶙峋,他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
他继承了皇族的长眉深目,眼皮上刻着两道秀气的细褶,唇线分明,神态平疏。
脸上的血与青紫都不妨碍少年面目的清俊,那几许叫人心疼的憔悴,让岳金銮一晃神,以为他是下凡渡劫的小菩萨。
生的这样好看,理应被人用锦绣堆着、金玉供着、珍肴养着才是。
怎么沦落泥尘了呢?
上天还真是不公。
可没关系,岳金銮又忍不住欢喜起来。
她,真正的小菩萨,要来救他来啦!
“秦恕你看,我给你出气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欺负你!”岳金銮拍着心口许诺,“倘若以后还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人可厉害啦!”
她比划了个重拳出击的样子。
凶巴巴的。
秦恕宽大的衣袖被风吹动,猎猎一声,露出他一截白皙的近乎病态的小臂。
他慢慢将衣袖拢上,单薄的身影笔直修立,冷冷道:“岳金銮,你在恐吓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坐好等收藏!
第6章
其实岳金銮能明白秦恕的心情。
一个坑了自己千八百回的人,因为他,自己没少挨打,这个人突然转性说要保护她。
岳金銮不光不信,还会给他一拳头——
栽种,又来坑我!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脚尖不安地互相蹭了蹭,柔声解释,“秦恕,你别怕,我真的真的不会再打你了。我昨日跟姑父求了恩典,他赐了你好些东西,不信你看,这些都是给你的。”
秦恕冷漠道:“我不信。”
岳金銮“哎呀”一声,认真道:“那可不行,你必须信我。”
少女灼灼目光里涌动着光彩,她生了一双好手,洁白柔软,十指纤纤,若是用来转轴拨弦,才算不枉了这双手。
然而被她用来推人了。
秦恕没怎么用力,被岳金銮轻易地推到了树干上,他撞到伤口,疼得呼吸一沉,“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金銮忙用小手垫了一下他的背,心中懊恼,“我、我就是想对你好呀,你不要总是那么排斥我!背上疼不疼,我一会给你上药,很快便不疼了!”
她沉浸在自己殷勤的小世界里,像个聒噪小雀,叽叽喳喳,小翅膀扇起一阵阵的暖风。
秦恕紧紧抿唇,一把提住岳金銮的衣襟,将她拽进殿中。
岳金銮没想到他看着瘦,力气却那么大,她突然怀疑刚才秦恕是不是在故意挨打了。
秦珩看见她像小鸡一样被秦恕捏着进了殿里,急忙追了过来。
“砰”得一声,殿门在他眼前摔上。
上面落下来不少陈年老灰,害得秦珩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还不忘使劲拍门,“阿柿,你在里面和三弟干什么呢,也让我看看!”
常宁殿的老门与秦恕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居然出奇的牢固。
秦珩在外面拍着,岳金銮被秦恕狠狠抵在门上。
她还没来得及叫,雪颈便被几根冰凉的指头扼住了。
虽然不是刀,可那指尖蕴着的力气与杀机,并不比一把悬刀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