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豹带了小青蛇来到离余杭十多里的隐秘山沟荒地,他以结界画地为牢,想以自身的修为把青蛇的元丹摄为己用,以增加自己的修为。可惜有些事,悬青忘了考虑到了,自己这五百年来向来就是不思进取的发懒,仗着自己的是太华山唯一的门徒根本就不勤修炼,可这青蛇的道行远比他高出数百年,凭他的修为,又哪里能融为己用,毕竟悬青向来都是仗着自己是上古凶兽,才能如此闯天祸地,任意妄为的。
只见山沟荒地里,有一少年坐在一石块上,身上时闪时烁着白光与绿光交替闪现,明显就是互斥的难以互相融合,只见少年大汗淋漓,手掌握的死紧,手臂青筋血脉突然大现凶样,少年突然睁眼,眼里却突现诡异的红光,瞬间整个人倒在巨石上痛苦的大嚎,像个身体里像被火着一样,每条骨血都被蛇毒给侵蚀啃咬着,眼见是有走火入魔之像。
边上的青蛇盘在地上,吐出微微蛇信,像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巨石上的少年。
青蛇这一念,像是在红眼里,开始带着有属于人的情感。
本来对蛇族来说,想成蛟成龙的心愿,几乎就是是印在刚破壳的无邪瞳孔里的,
他们吐着蛇信,仰望最高最冷的雪山,在修炼道路上,藏着一个可看不可及的念想。
对青蛇来说,她也是曾想过要成蛟成龙的,可是现在在这少年眼前,
这种念头,却有些淡了。
余杭
保安堂里,像是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只见一聘婷庄重的女子与一个长得很是标致的男童,来至保安堂说要寻亲,
前厅的抓药小童,勤快的领女子与男童至后厅见保安堂的管事。
李庭芝见之老者便坦然相告,
"小女姓李,敢问堂里可有一坐诊大夫,姓许名萱。"
老者还未回话,便有一素衣夫人抱着婴孩走入堂。
李庭芝见这夫人庄雅秀丽,是个让人难以移开眼的佳人,如今抱着婴孩又更添几分温柔可人,
可自已是如此的风霜临至,相比之下更是相形见拙,李庭芝低着头对着此夫人微微行礼。
素衣夫人问道,"敢问姑娘找我家夫君,有何要事?"
李庭芝听素衣夫人之言,简直是晴天霹雳,她耐着错愕的情绪又反问,
"夫人刚才说许萱,许大夫是你的丈夫?"
素衣夫人微笑点头,满面红光更是可人。
正当李庭芝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俊雅的男子从中廊步入堂室,
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点畅快的说,"娘子,今日仕林还哭闹不休吗?"
谁知许萱一入内见到李庭芝便从惊转为喜,后至又转为愧,
本欲走近却又碍于已身为人夫的身份,不敢靠近。
后来,许萱只敢驻足停在刚勿堂口的地方,像是惊而喜而泣的问,
甚至还口不择言,丝毫忘了礼数的喊了李庭芝的闺名,
"庭芝,你竟是安然无恙吗?"
李庭芝从悲伤之情转为见至故人般欣喜,
"李家遭至大难,府里护卫大哥护着我与槊儿出逃,
本想到余杭投靠许大哥,岂知..."
李庭芝后话没有再言,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见许大哥如今美眷在旁,家庭和乐,庭芝也就放心了,庭芝自知因父兄之事,
已配不上许大哥,此行是来退婚的。还望许大哥把当日,李府许你的信物退还回来。"
李庭芝说完,便把怀中与许府定亲的信物,一枚状元玉扣给递到许萱眼前。
许萱见状,难逃自身的愧疚,久之却不敢作收,当年李家对许家的大恩让他不敢寡情负心,更别说他知晓李庭芝此举,乃是体贴的想成人之美之意。更别说他当时听闻李家遭难,他本以为李庭芝也在大火里丧命了,本已是难抑悲伤,后至才与白贞成亲。可现下近在眼前的,可是他未过门却有过父母之命,刚从苦难里活下来的未婚妻子,让他如何在这种时候,对李庭芝袖手旁观。
可白贞聪慧,见两人一来一往的神情语气,皆知大半,可她依然无任何醋意,像是有着通透又敏慧的运筹帷幄之感,更是大度的把在外日夜奔走李庭芝留下来暂住,许萱见白贞如此大度,一时更又难以跟白贞提及李庭芝之事,一则是对许家有过大恩且早有婚约的未过门的妻子,一则是识大体,对他百般温柔体贴的发妻。
他无论所择哪方,都得辜负另外一方,只恼悔自己愚钝,生不出两全之法。
可是,这事总要有抉择的。
李庭芝左思右想,只觉得自己久留许家,会让许家夫妇上下都不舒服的,因此不愿就这样没名没份的住在许家,白贞曾大度的表示想认李庭芝为妹妹,也愿意跟她同侍一夫,既可解决许萱对李庭芝有愧之事,也可解决自己坏了许萱姻缘线的事。
可惜李庭芝不愿为许萱之妾,甚至连平妻也不愿,自然她也不愿叫许萱为难,便在夜黑风高之下,留一书信带着槊儿离开。
岂知,夜里贼人早已觊觎李庭芝已久,赖齐修之门下鼠辈掳了李庭芝与李槊,李庭芝为了李槊能免于此难,只能与赖齐修谈条件,答应委身嫁于赖齐修为妾。
夜里,白贞赶来破庙,也已经木已成舟了,她心里安慰自己道,
"终归都是妾,赖齐修此人一世荣华是享受不尽的,李妹妹为赖齐修之妾,
以后或许生了儿子也能贵为诰命夫人,些许也是好事,且此世道没了清白的女子,
又怎么活下去呢。"
李槊被鼠辈捂着嘴,脸上挂着红印子,见小姑母被欺污,更是瞪直了双眼,直见更是恨不得吃了赖齐修这人的骨血。都说父之雠,弗与共戴天,可这对小李槊来说,更是第一回知晓什么是难以容共之仇。
李庭芝入冬角巷的那一日,
身着只有妾室身份才穿的粉色嫁衣,她头顶黑纸伞。
从此,她也再也看不到那片朗月晴空了吧。
她仰头,看了路旁刚开花的海棠,
她想起她曾跟阿兄在庭院,拿着花枝投壶玩闹,
还有初次见到许萱时的盛开海棠。
原来只道,前尘已了,竟是有缘无份。
海棠花掉落在她的手掌心的瞬间,就像她也将归于尘土一样,
再美的花,落了枝后,都会被碾为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