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郑鉴,“老郑,给刑侦的朋友们解释死者身份的问题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看我媳妇儿状态不太好,可能要孕吐,先带他走了。”
说着他就把江倦往外扯。
两人在值班室里对付吃了顿泡面,萧始用卤蛋勾引江倦张嘴的时候,周悬这煞风景的又推门进来坏他的好事。
“刚刚体育场那边来了电话……”
萧始粗暴打断了他:“又出事了?!”
“那倒是没有。主办方让我转告你……”周悬看着江倦,似乎有些不解,“说最后压轴的曲子是贝斯手luc专门给你道歉的,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你一定要听听。“
他双手环胸倚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好像突然想起这茬,忙着翻口袋找手机的江倦。
“我没看错吧,你什么时候跟关系人的关系这么好了?我有点儿怀疑你在这案子里会不会做到公平公正了,要不你避个嫌?”
江倦趁着数据缓存的空隙叼走了萧始叉子上的半个卤蛋,一转办公椅,蹭去墙角里看演出直播了。
周悬:“……”
这场面真诡异。
怎么觉着脖子凉凉的?
他回头一看,正对上萧始那怨鬼般的眼神,差点叫出声,“我淦!你找打啊!!”
“你为什么要提醒他……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暂时忘记那几个没有脸的帅哥,今晚他肯定又嗨到不睡觉了,你要怎么赔我!!”
周悬想说关老子屁事,可这人一言不合就要红眼圈掉眼泪,这他可遭不住,赶紧跑走逃命当不知道了。
萧始惨兮兮地往江倦背后一贴,低哀哀哭道:“媳妇儿,你理理我……媳妇儿媳妇儿……”
“别吵。”
江倦捧着手机,人都快陷进去了。
“就那么好看?”萧始阴魂不散地把脑袋凑了过去,在江倦眼前晃来晃去,“比我还好看?”
“这是我第一次听贝斯手和声,还是用俄语,你消停一点。”
祸水!
萧始心里暗骂,却还是忍不住百度了一下“d.e”乐队的详细资料,尤其重点关注了今天那个毛子贝斯手,一边翻着网上的照片,一边恶狠狠咬着面饼,时不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切!造型杀马特……嗤!人设非主流……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搞恶魔噱头,一股子土味!……我擦,舞台上做这种动作?太下流了吧!”
也不知这位最擅长土味情话的专家到底哪儿来的脸说别人。
好一会儿,江倦终于放下手机,红着脸转过身,慢吞吞地蹭了回来,咬走了萧始叼着的火腿肠后半段。
“你还知道回来?”萧始数落他,“心都飞到西伯利亚了,你该不会是要跟那毛子私奔了吧?!”
江倦微微仰起头,双目无神地眨着眼。
“算了,说正事吧,今天……”
萧始见江倦还没回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江二?江二?!”
“……他,”江倦又用力吸了下鼻子,“好帅。”
萧始:“??”
“以为他只是贝斯弹得好,没想到歌也唱的那么好,果然和声音一样,没让我失望。”
萧始:“??!!”
“萧始,我好像……”
萧始本能地慌了,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耳根子都染了红潮的江倦,“你,你好像什么……?”
江倦目光迷离地看了他半天,这如凌迟般的煎熬也硬是被拉长了。
就在萧始忍不住想再追问一句时,忽见那人无声无息流出一行鼻血,紧接着萧始一声无比惨烈的嚎叫把隔壁刑侦办公室里所有昏昏欲睡的警察都喊精神了。
袁衾闻声赶来的时候,萧始正含泪给江倦擦着鼻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什么情况?”
袁副大队长摸着自己锃亮的脑壳,惋惜着自己因为这一嗓子又逝去的两根头发。
“前妻有了新欢,他这个旧爱有危机感了。”周悬叼着不知哪儿摸来的黄瓜,咬的咔嚓作响,“别理他们,男同就是事多。”
“哦……那周队您是什么?”
掉的这两根头发可能带走了袁衾的智商,他竟然不走脑子地问了这鬼话。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
周悬把黄瓜屁股往袁衾快寸草不生的脑顶一放,“男同。”
后来江倦的加班计划还是被迫流产了,因为太吵,他和萧始还是被忍无可忍的周悬和分局同事们撵了回去。
本来江倦还想去体育场勉强赶个闭幕的尾,结果刚说了个“想”字,就被萧始不留情面地塞进车里,强行带了回去。
“你给我回家睡觉,也不看看几点了!明天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你快把那个毛子给我忘了!”
“哦,对,明天还得见孙晨宇的父母,确实要早做打算。”
江倦终于回了魂,不过以他那平时萎靡不振,一有要事就来劲儿的性子,这一晚上怕是也别想睡。
他从进了家门就开始研究从小洋楼里带回的几件关键证物,连哮天主动拱过来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撸了几把,态度敷衍得连狗都不高兴了,扭着屁股上楼进了卧室,独自生起了闷气。
可惜江倦忙着摆弄手机,实在没心情考虑它的感受。
萧始接了外卖回屋,见江倦那握着手机不放的样子就来气,劈手夺了手机,一个劲儿点着他的脑门。
“我说你啊,江二,你给我坐好了!能不能别被男色蒙蔽双眼,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清醒的时候能干出这种事吗?”
“我现在就很清醒。”
江倦拿回手机,解了锁屏自证清白,“我在查照片上另外几个人的身份。现在的黑科技还真不少,扫一扫识别面部特征就能自动搜索相似的人,还挺好用的,凭这特征我确定了其中三个人的身份。”
“是……是吗?”
一看手机画面确实停留在人像的搜索界面,萧始有点心虚。
江倦面沉似水,“道歉。”
“啊?”
“给我道歉。”
“好吧,床上道行吗?”萧始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拎起了手里的纸袋,“我刚定了个……”
“你打算在床上吃什么?”
江倦眉头一挑,额角的青筋似乎跟着跳了一下。
“吃……你。”萧始的声音越发虚了,“你误会了,我不是半夜又点顿夜宵,是叫了个外送……留着咱们待会儿用。”
“送的什么?”
“……婴儿嗝屁套。”
萧始看见那人的青筋又跳了一下。
紧跟着,他自己那不可描述的地方的青筋也跟着跳了一下。
……
“萧始,你就是个牲口!”
被萧始就地正法的江倦头一回觉着自家的地毯那么碍眼,平时哮天在上面折腾惯了,萧始又一贯敷衍打扫,他也懒得做监工,这报应不就来了,摸黑吃了他一嘴的狗毛。
“我有危机感。”萧始压在他背后,险些给他压背过气去,“你最近心里装的都是别的男人,我怎么会不慌。方才是有点重了,你别生气……”
“滚下去。”江倦筋疲力尽道,“也不看看时候,现在分局连带市局都在为这案子操心,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彻夜不眠,也就你这狗东西还有心思做这个!”
“谁说的……我听说姓姜的和姓宋的也经常忙里偷闲,他们那抽时间的手段更高明,喝杯水的工夫,俩人就在车里搞完了。但我不行,我没宋玉祗那么快,车里也不够我施展。”
江倦心道当初不知道是哪条狗确认了“寒鸦”纯品的副作用之一,就是与血液融合后再做那个的时间会被强行延长。
这话唯一靠谱的就是最后一句,车里不够他施展。
狗主人不小心把哈士奇忘在车里的后果他是见识过的,想想萧始把脑袋拱出车窗缝隙啃窗玻璃的样子,江倦又把自己气笑了。
“行了别闹,快下去,还得做正事。”
江倦往后蹬了一脚,刚提起腿来就被压了回去。
那人沉着声音在他耳边,边说边咬:“这不就是正事?”
“萧始……那药是让你给磕了吧!”
江倦反手就是一拳,正中萧始额头,趁那人吃痛缩手,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被打了一巴掌的萧始只能顶着个红手印进厨房给江倦煮了碗蛋羹撑着他熬这一宿,回来的时候,那人正在研究从小洋楼带回来的笔记。
江倦甚至做好了萧始问起就胡诌个理由蒙混过去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人压根就没在意这个,一铲子直接刨了根:“你今天是不是在那儿遇上什么人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直觉有没有告诉你不该问?”
“但我还是想问。”
萧始往他身边一坐,虚脱地赖在他身上,“为什么我的情敌这么多啊,本来情路就够不顺的了,还来这么多拦路打劫的……”
“是你自己非要把他们当情敌的,什么毛病。”
江倦白他一眼,把笔记本往他面前一推,“别纠结了,先来看看这个吧。这是季隐的日记。”
“什么?这年头还有人写日记?还是手写的?”萧始难以置信,“这有点儿刻意了吧?”
“季隐在日记的第一页就写明了原因,他的生活长期受人监视,电子设备也被监控了,他只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用这种方式记录下他的遭遇。”
“监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年前。”
江倦坐直了身体,凑过去给他指着日记的关键部分,“季隐在日记里写说自己在七年前就开始进行他的调查了。他的父亲早年死于一场车祸,母亲一直坚称父亲是被人杀害的,在母亲过世后,他再无牵挂,便决定独自调查这段往事,找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等等,七年前?”萧始发现了他话里的重点,“可他认识叶明宵是在三年前啊!”
“这也就证明,季隐在认识叶明宵以前就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江倦将那张从小洋楼带回来的合照摆在茶几正中,“他在母亲的遗物中找到了一张母亲藏了多年的照片,就是这张。他拿到的时候就发现照片上一部分人的面孔已经拼贴为遗像了,其余人的长相模糊不清,但有一人他认了出来,就是颇有声望的企业家叶承志。当时叶承志正因涉嫌不法行为被调查,是新闻报道的熟面孔,认出他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