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忍耐着,又在老宅住了下来,还劝玫玫忍耐母亲,跟母亲好好相处。
他一心以为,玫玫这么好,母亲早晚会看到她的优点,早晚会接纳她,不再为没有孩子的事儿刁难她的。玩完没想到,母亲会那么有心计,还把心计用在了他们的身上。
她明明和玫玫闹得很僵,却总是当着他的面儿说玫玫如何如何的好,当着外人的面,也常常感慨跟儿子媳妇生活在一起死如何如何的幸福。
所以,当玫玫向他告状,说母亲如何如何的过分,如何如何的刁难她的时候,他都以为是她在闹小孩子脾气,不懂事,除了安抚她,竟没有再动过一点儿般出去的意思。
如果,当初他能果断一点儿,没有被母亲的眼泪和伪装迷惑,也没有捐出那枚精子,他一定还跟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不会被杀,自己也不会流落到这个世上,做一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皇帝!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不会怨天尤人,只是,可怜的他的玫玫,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穿越到异世,还要备受欺凌和排挤。
每次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给他和太后磕头、行礼,他就忍不住的心疼。
前世的她,就算讨好过自己的母亲,也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她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并没有好好的珍惜她,呵护她,若是换他看来守护她,他一定不会让她活的这么委屈,他会给她撑腰,让她随性自然的生活,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必给任何人下跪行礼。
如果,她能够接纳自己,他一定会比前世更爱她,把她宠上天去,让她做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怎样才能让她接纳自己呢?
他凝眉思索着,这时,郑松悄声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魅影回来了。”
魅影是他的隐卫,也被他派出去保护她的众多隐卫中的一个,除了负责保护她,还负责向陛下汇报她的情况,让陛下随时知道她的行踪。
“宣!”男人眼望着消失在车上的俏丽身影,沉声吩咐着。
片刻后,叫做魅影的隐卫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他身形精瘦,一袭黑衣,连脸都被黑色的面罩罩着,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陛下!”
他跪了下来,拱手道:“属下适才听到德妃娘娘警告楚王妃,让她莫要与陛下有什么瓜葛,还听到她辱骂楚王妃的母亲,但是后来,被楚王妃掌掴了……”
魅影用言简意赅的语言,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描述了一遍。
开始,听到德妃侮辱她的时候,男人的脸上阴云骤起,杀气密布,阴森的能拧出水儿来,但当他听说她反过来威胁德妃要跟他有一腿的时候,脸上的煞气便瞬间消弭的无影无踪了,甚至还弯起唇角,摸着下巴按照这个思路遐想起来,及至听到她打了德妃的耳光,还威胁德妃,使德妃不敢惩罚她的时候,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把伺候在一边儿的郑松吓坏了。
他服侍皇上多年,还从未看过他如此开心呢,更未听过他如此爽朗愉悦的笑声,看来,皇上这次是对楚王妃是动了真心了!
趁着皇上高兴,郑松柔声劝道:“陛下,您已经在这呆了半天了,秋风凉,您的龙体还没大好呢,还是回去泡泡温泉,早些休息吧,左右楚王妃已经无碍了,您也不用担心了!”
慕容流尊舒展了一下手臂,竟然听从了郑松的劝告,往山下走去,“朕今儿觉得今儿身子比往天舒服多了,站了这么久,也没觉出不适来!”
郑松谄媚的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思念楚王妃多日,今儿终于得见佳人,一解相思,兴许是一高兴,这病毒就被压下去了呢!”
“若是这样,朕该多见她几次了!”慕容流尊笑着说。
“呵呵,正是呢,要奴才看啊,楚王妃比廖太医配的药都管用呢!”看到主子高兴,郑松也大着胆子插科打诨起来。
其实,陛下的身子现在已经很不好了,太医说,最多也就三五年的活头了,虽然陛下总是表现的风轻云淡、若无其事的,但他是近身伺候陛下的人,最是了解陛下的底细的,他晓得陛下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毒发丧命的可能,他所表现的风轻云淡,若无其事,都是硬撑着装出来的!
只是,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该好生的调养身子才对,可陛下不知怎地了,竟像是中了邪似的,疯狂的迷恋上了楚王妃。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楚王妃在陛下的心里,充其量和虞昭仪同等的份量,等到看到陛下把自己身边儿最重要的隐卫都调出去保护楚王妃,而且一天到晚的关注她的情况的时候,他才知道,陛下对楚王妃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真真切切的动了真情了!
他虽然不赞同陛下这种有违人伦的感情,但主仆一回,而且陛下还是要升天的人了,所以就没有把陛下的荒唐行为汇报给太后,甚至在太后打探陛下的消息的时候,还有意替他遮掩一二,也算是对陛下尽一回忠吧!
……
第二天,晓媚刚起床,就收到了太后娘娘邀请她参加三天后的马球比赛的消息。
她正愁没机会接近太后呢、打探母亲的消息呢,收到邀请后,立刻命荷花和芙蓉帮她找一身打球穿的衣服,跑去球场做基础训练了。
马球是马上用球杖击毬的运动,所以又称“打毬”、“击毬”、“击鞠”等。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伏,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这种球在中国古代就有,盛行于唐宋元三代,至清代始湮没?,主要流行于军队和宫廷贵族中。在这个世界,马球的盛行程度,大概与唐宋元时不相上下吧。
因为马球在这个时代盛行,骊山球场修建的非常完善,占地面积约莫近千亩,上面种植着嫩绿的小草,乍一看过去,绿油油一片,修整得十分整洁,一字排开的人工马厩足足有半里长,木栅栏内全是人工养殖的马,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不仅马匹好,打球的用具齐全,连马球师父都有。
来到球场,一下马车,轻风拂面,空气洁净,求场内传来马蹄噔噔不停的声音,估计已经有人在里面操练了,晓媚嗅到一阵仿似来自草原的清新气息,令她精神一振,惬意极了。
球场外,立着一名莫二十七八的男子,身穿绿色宫装,头戴锦帽,是内务府派出管理球场的阉人。
得知晓媚是楚王妃,要来学习马球的,那太监上前迎接说:“奴才的宋柯,是球场的掌事太监,楚王妃里面请,奴才这就着人教王妃练习马球。”
晓媚客气的说:“有劳宋公公了。”说着,看了荷花一眼,荷花也上前道:“有劳公公了。”
嘴里说着,暗中将宋太监袖口一拉,塞进一个硬邦邦又滑不溜秋的一个冰东西。
宋柯一摸,不用看也知道是一锭足称金,顿时笑开了花儿,连连道:“好说,好说,楚王妃请这边走,先随奴才去马厩挑马,回头奴才再给您送一个好球杆过来。”
因为得了晓媚的好处,宋宋柯对晓媚极为殷勤,先询问了一下晓媚骑过马没有。
晓媚在前世经常陪古风到马场骑马的,但今世她只是个不得宠的闺阁女子,根本没有机会骑马,这会子要是说她会骑,荷花和芙蓉一定会起疑心的。
因此,她摇首道:“幼年时跟家里的老奴学过,但学得不精,而且时隔多年,怕是早就忘了。”
宋柯一听,亲自挑了一匹骟过的成年马匹,通体雪白,浑身几乎没有杂毛,蹄圆腿矫,屁股肥硕,不懂马的人都瞧得出来是好货色。
骟过的马性情也很温顺,不认生也不暴躁,更不会伤着人,就算第一次骑也容易驯服。
好马,宋柯把晓媚放进了球场,抱拳笑道:“王妃先进去,奴才去给您寻球杆,顺便找师傅。”
晓媚进了球场,在碧绿的草地上溜达着,耐心的等着宋柯回来。
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或者说,骑在马上的少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近乎妖冶的脸庞完美无瑕,他穿着一身绣了蝙蝠石榴的剑袖骑马装,腰系青石色镶白玉蟒带,头上戴着红色绣蟠龙纹样的抹额,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早晨的阳光打在他,笼上一层淡淡的黄色金光,越发显得他身型笔挺,英姿飒爽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少年长的很像她前世当红的一位小鲜肉,相似的程度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虽然她并不追星,也没有偶像什么的,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看到一张前世的脸,心里还是觉得蛮亲切的!
马背上的少年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了,扭着头看了过来,此时,晓媚的头上罩着帽帷,他看不清晓媚的颜色,还道晓媚是他以往见到的花痴之类的货色呢,不觉冷嗤一声,对身边的随侍说:“去,告诉宋柯,小爷练球的时候,不许有人来打扰,把她给小爷赶出去了!”
随侍应了一声,一道烟的去了。
晓媚有些诧异,这个少年是谁?怎敢在皇家的地盘上这么嚣张呢?
不多时,宋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于青龙偃月刀的球杆,他一边儿抹着汗,一边儿小心的对少年说:“叶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那位是楚王妃,后天要参加太后举行的马球比赛的,您就让她练一会儿吧!”
“楚王妃?”
少年的的眼神再次扫了过来,锋芒尽显的眼神没有因为知晓她的身份多一星半点儿的恭敬,依旧是之前那种厌恶的神色。
“小爷才不管她是楚王妃还是皇贵妃,扰了小爷的雅兴就是不行,马上把她给爷轰出去,别逼着爷自己动手!”
宋柯求饶不成,只好苦着脸蹭到晓媚的面前,哭丧着脸说:“王妃娘娘,您看,叶公子他就是不依,要不,您改天再来吧,或者,等叶公子走了,奴才在打发人到您的府上请您?”
晓媚倒不是想跟一个少年置气,只是有点儿奇怪的说:“宋公公,这个叶公子是什么来头,怎么狂的连皇室宗亲都不放在眼里了,也太嚣张了点吧!”
宋柯小心的窥了叶公子一眼,压低声音说:“王妃难道没听过西北叶家么?就是乐庆公主的夫家啊!”
乐庆公主是完颜太后的嫡亲女儿,嫁给了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叶洪斌为妻,叶大将军英明神武,掌管着大雍三十万大军,在大雍国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可惜,大将军尚了公主,身为驸马是不能纳妾的,而乐庆公主虽然给叶大将军生了七个孩子,但却生出了叶宇轩这么一个男丁,因此,这位叶公子的金贵程度就可想而知了,简直不逊于太后娘娘膝下的两位小皇子呢。
太后娘娘也对自己的这个独苗外孙格外宝贝,简直是旱灾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每次他进京来,太后都不避嫌的命他宿在宫里,还可以随意在后宫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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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土匪和夜叉
听到这位叶公子的身份,晓媚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敢这么狂了,感情人家是掌管大雍半壁江山的叶家人,还是太后娘娘的亲外孙,也难怪会这么嚣张呢!
她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既然这熊孩子有意刁难他,为大局着想,她让一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笑道:“宋公公不用为难,本妃不会跟个孩子较劲儿的,既然他不高兴被打搅,本妃下午过再过来罢。”
说着,抽身向外走去。
然而,马背上的少年听到自己被说成是孩子,一张俊脸顿时黑下来了,他哼了一声,打马赶过来,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晓媚,面色不善的问:“喂!你说谁是孩子呢?”
晓媚一看他面带怒色,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点儿头疼的说:“好吧,是我说错了,可是我已经把球场让给你了,你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像个小孩子似的跟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吧!”
她刻意把‘大男人’咬得很重,叶宇轩从一个‘人性的孩子’被抬举成了大男人了,自然不好再继续为难这个‘小女子’了,不然他就成了她口中的‘跟小女子一般计较的小孩子’了。
他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烦躁的说:“快走快走,别让小爷再看见你!”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球场又不是你们叶家的,凭什么要赶别人走?”
闻声,晓媚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女,骑着一匹红马,绾着高髻,一身英姿飒爽的湖蓝色胡装,不紧不慢地从绿油油的草地踱步过来,手上的马鞭扬起来,她抬着下巴,毫不畏惧的看着叶公子,显然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少女的身后,跟着两个一样打扮的婢女,两个婢女眼神锐利,身姿矫健,虽然打扮得像大户人家的丫鬟,但气势上更像是能打能杀的江湖女子,应该是那说话少女的保镖吧!
坐骑带着少女渐渐走近,晓媚礼貌的向她点点头,毕竟人家为自己说了话,于情于理她都该向人家致意的!
少女却没有看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挑衅的盯着马背上的叶公子,嘲讽的说:“本县主最看不起欺负女人的男人,特别是依仗家里的势力欺负别人的男人。”
叶宇轩脸色一黑,瞪着少女道:“母夜叉?谁仗着家里的势力欺负人了?你给小爷说明白了?”
被当众称为‘母夜叉’,少女的脸挂不住了,她用手里的鞭子指着叶宇轩,气咻咻的叫说:“六土匪,你要是再敢叫我母夜叉,当心我去告诉姨母打你!”
叶宇轩一看踩到了少女的痛楚,得意的咧开嘴笑起来:“说,你急什么,反正你这性子也嫁不出去了,夜叉就夜叉呗,正好,有了这个大名,也就没人敢惹你了!”
说完,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
少女气极了,看着少年哈哈大笑的样子,越看越生气,忍不住一个马鞭甩过去,不偏不倚正打在了叶宇轩的马头上。
叶宇轩的坐骑受了惊吓,扬起前蹄子仰脖子咻咻叫着,后腿儿一直就立了起来。叶宇轩是个练家子,手臂上的缰绳一紧,勒住马头,夹住马腹,原地绕了几圈,跟在叶宇轩身边的几个随侍也急忙来拉住马匹,免得马惊了,伤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主子。
偏那少女不嫌事儿大,见马被安抚下来,又冷不丁一鞭子抽了过去,这下,马彻底惊了,“咴咴”的嘶鸣了一声,撩开蹄子向人群外冲去。
“公子——公子——”
随侍吓得脸都变色了,一边大喊着,一边拔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