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卿从混沌中醒来,手搭在枕上,见一老者正给她把脉,应知见她醒了,关心道:“卿卿,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若卿摇头,不说话,眼角泛出泪来,她其实浑身都酸痛,头也晕乎乎的,眼睛也睁不开。
那大夫收回手道:“令夫人是心悸受凉,精神萎靡,平日里要少思少虑,待老夫给她开些安神滋补和退热的药方,你去抓了煎来给她服下,不出叁日即可痊愈。
应知谢过大夫,送他出门,拿来帕子替若卿擦干身上的汗,叮嘱道:“我去药铺里抓些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若卿摇摇头,转过身背对他,一言不发。
应知只当她生病不舒服,也不介意,替她盖好被子,拿了荷包出门了。
若卿听见院门关合的声音,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想了许久,拿来传音符传音给绮妤师姐,那边师姐的声音传来:“若卿?你怎么有空找我?”
若卿听见她的声音,没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那边绮妤听见她在哭,一时也慌了神,“若卿,你怎么了,是不是叁师兄欺负你?”
若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才想起她看不见,开口说话,嗓子好像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师姐,应知师兄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只是因为伯父伯母让他娶我他才同我成亲,要是换了小师妹,他也一样会娶她的。”
绮妤师姐听见她的声音,心疼道:“若卿,你怎么会这么想,叁师兄现在对你不好吗?”
“没有,他对我很好,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才觉得他只拿我当做师父分派的任务一样,父亲说让他照顾我,他就照顾我,迎蕖真人说让他娶我,他就娶我,他根本没把我当做……他只是,他也许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小猫小狗一样,见我不开心就逗逗我,也许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绮妤听她这一番话,不知如何安慰她,又听她道:“昨夜我入了他的梦中,这梦是我造的,在这梦中是半年前迎蕖真人让他娶小师妹而不是我,他也点头答应。”
绮妤道:“若卿,你也知道,叁师兄当初一门心思在修炼,六根清净,对女子的示好都是从没放在心上,他当初也不知要娶谁,现在娶了你,你还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强求来的,他原本也对我无意。”若卿声音低下去,看着帏帐,心里乱糟糟的。
“这就是你求来的啊,自己喜欢的自然是要抢过来的,当初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把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有什么错?你只问问你自己,问问他,现在喜不喜欢你,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应该往前看,你若是对他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跟他说,夫妻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
“可……可是,我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
绮妤扶额,“若卿,你现在在哪里?”
“我发热了,躺在床上。”
“那叁师兄呢?”
“他去给我抓药了。”
“你现在是生病了,才开始胡思乱想,等你病好了你就不会难受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你就回来跟师父说要同他和离,你愿不愿意?”
若卿自然不愿意,虽说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若要同他分开,她宁愿就像现在这样,只当这一切都是她胡思乱想。
两人又聊了些,绮妤开导她,若卿只听着也不反驳,想着两人还有几十年几百年的时光,以前那些年又算得上什么呢,他们已经成亲了,也许以后还会一起飞升,抓着那些前尘往事耿耿于怀只会徒增烦恼,一想到这里,心里也没那么沉了,绮妤知道她是想开了,便说道:“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游历完和和美美地回来,好再同我们一起吃喝玩乐,我和小师妹都在这里等你呢。”
若卿笑着答应她,两人终止了传音符,若卿觉着好多了,便起身靠在榻上坐了一会,又走到柜子前挑了身衣服穿上,应知这才匆匆回来,外面有些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
若卿披着头发站在廊前,应知看见她已经起身了,说道:“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便牵着若卿走进堂内,不一会儿,天空就飘起小雨。
若卿看着空中的雨丝,见他搬了一个小炉子,将药倒进去煎好,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扇风煎药,若卿看他,叫了声师兄,应知抬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昨夜的梦?”
应知有些心虚的没吭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扇风。
若卿见他如此,也没瞒他,说:“那梦是我造的,你在梦里娶了小师妹。”
应知看她苍白的病容,不忍责怪她,只问道:“你如何能造梦?”
“是香炉和符纸,那香炉不是凡品,配了我的符纸,就可以由我造梦,可梦里发生的具体的人事,我却是造不出来的。”
应知低头煎药,一时无言,心里也不是滋味,好似被戏弄了一番,又想她也因这事还病了一回,也不好责怪她,坐在檐下,看见那雨渐大,快要飘进屋内,只隔着雨幕对她说了句:“去内屋坐吧,别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