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扇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此刻腹中空空,确实有些饥饿。热腾腾的赤豆元宵盛上来时,她顾不得端庄体面,抄起银勺杳起一个圆滚滚白胖胖,冒着浓稠红豆奶香的元宵便往嘴里送,舌尖蓦地一痛,“唔,好烫。”
抓过扶苏手中的茶杯,汩汩饮了半杯残茶,“凡人怎么如此喜欢热食,也不怕灼穿喉管。”
扶苏淡淡瞥她一眼,将手中吹凉的元宵递到铁扇唇边,“这个不烫。”
铁扇张口含住,甜丝丝的糯米香气在她唇齿中荡漾融化,双眼弯成漂亮的月牙形状,“好甜。”
扶苏给她斟满茶水,“配着这白桃乌龙,风味更佳。”
铁扇将头歪枕在扶苏掌间,眸光潋滟,“扶苏,吾想喝酒,吾要吃肉。”
“店家,拿两坛女儿红来。”指腹摩挲公主柔嫩面颊,柔声道,“殿下想吃什么肉,龙肝凤髓,此处难觅,鸡鸭鹅猪,应有尽有。”
“牛肉,我平生最爱吃牛肉了,叁分熟最佳。”铁扇认真地道。
搂着玉面狐狸在玉虚山赏月吟诗的牛魔王冷不丁打了一个寒战,“我心似明月,永远爱娇娇……阿嚏,阿嚏,阿嚏,谁骂本王?”
抬头看天上的那轮圆月,不知铁扇现在在作甚么?但凡她脾气不那么倔,肯给个台阶与他,他也不会在如此团圆之夜,把她一个人丢在洞府里。她那么害怕孤独,此刻一定很恨他吧。
妖房斋新出了一种胭脂玫瑰味的鲜花月饼,香甜可口,花香馥郁,想来她应该会喜欢。但愿她不要再生他的气。
玉面狐狸瞧着牛魔王心不在焉,搂住他的脖子,掰过他的头,迫使他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阿哞,你在想谁?”
牛魔王缓过神来,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在怀,他竟然分神去想那只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母老虎,实在是不解风情。
手指掀起玉面狐狸薄薄的的衫裙,握住那捧浑圆玉乳,大力揉捏,掐出红痕,“我在想,如此良夜,我们要不要在月下再来一场?”
“不要在这里啦,会被人看见的。”玉面娇嗔回绝,身子已经被他抚软湿透,媚穴盈盈溢出春液,欲海沉浮。
“我们是妖怪,在野外交合不是很寻常的事情吗,更何况今晚的月色这么美。”
牛魔王顺势将玉面压在身下,叁下五除二地剥开她的亵衣,扶着孽根对准湿哒哒的媚穴便插了进去,很快耸动起来,大开大合,抽插的玉面狐狸满面潮红,娇喘吁吁。
媚肉被紫红肉棒翻出,红艳艳勾魂夺魄,身下泥泞一片,水乳肆意横流。
“大王……太痛了,轻些,啊,好舒服……”
同一轮明月下。
铁扇强迫自己吞了一口牛肉,那股熟悉的味道与口感令她不适作呕,哗哗啦啦将方才咽进去的元宵茶水尽数吐了出来,拿起酒坛灌了满怀,辣得她眼角濡湿。
“扶苏,我竟然哭了,我有那么心痛吗?不是,是这酒太辣了,扶苏,我哭起来是不是很丑?”
扶苏以指腹拭去铁扇脸上泪痕,心中犹纳绵针,刺的他血肉模糊,面上依旧端着笑容,“殿下酒酣微醺的模样,也是天下第一绝色,比起扶苏当年第一眼见到时,还要美艳叁分。”
公主喜欢别人夸她漂亮,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女神仙最想要的,不过是青春永驻,美貌长存。
“是吗?”铁扇托腮冷笑,“若我是天下第一绝色,那玉面公主是谁,她排第几?”
“扶苏见过玉面,不过效颦之姿,怎可比拟公主倾城之貌。”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她不会信。
“你见过那只狐狸精了?呵呵,婵娟之夜,他果然在她那里。扶苏,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这是我一生中最恶心不齿最颜面尽失的时光。”铁扇咬牙切齿,“既已变心,既已有新欢,为何不先与我断得一干二净,这样捉弄我,糟践我!”
“公主……”扶苏只扶着她纤薄的背,任凭她借着酒意将清醒时绝不会显露分毫的委屈与怒意尽数宣泄。
“凡人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扶苏,我以后,绝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她已醉生梦死,倚在扶苏怀里,在他锦色的白服上氤氲脂粉泪水。
“公主的身价从来不会因为被谁爱而抬高,也绝不会因被人不爱就低贱。正如春秋战国时的和氏璧,是传世之宝,绝不因它在秦王手中就黯淡无光,也不会因赵王的昏庸懦弱而染上尘埃。”
扶苏将脖颈上的玉坠再度取下,系在铁扇腕上,“这是双亲留给扶苏的唯一念想,也是和氏璧的碎片之一,你看,过去了一千多年,它依旧纯白无瑕。”
“你们男人,惯会用这些珠宝首饰等的俗物哄人。”铁扇抬起手臂,细细端详,“可是扶苏,我不能要,这块玉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她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失去成年麋鹿保护的孤儿,这块玉是千百年来他唯一可以与过去维系的旧物,她若拿走,便斩断了他所有的过往。
一只妖,活了太久太久,记忆模糊,忘了自己从哪里来,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正如她那般,活了两千岁,被情所陷,已经忘了年少时的美梦与理想。
“公主,夜深了,我们回家。”扶苏将铁扇抱起,月色如霜降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愈发倨傲孤冷。
若不是望向怀中美人那道目光中饱含太多情愫,藏在树梢的黄莺也只会以为此妖无心无情,天上地下,再无令他泛起波澜的一切。
扶苏记得过去,也知道未来要去哪里。
不记得过去的人,眼下迷茫不确定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