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尧收起思绪,不急不慢的指向了不远处的掌柜,“人命关天,在告状前,还请钟大人差个人请大夫来,为这位掌柜的续上命。”
“不不不,我没,没有病。不用请大夫。”早在钟大人投过视线来的那一刻,掌柜的脸色就变了。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就滚下来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前襟就湿透了。
尤其是听到钟大人那声,去请大夫。掌柜心虚得腿软,扑通一声,双膝直挺挺得砸在了地上。
钟大人扫了眼掌柜的,“去请大夫来。”
“劳烦大人了。”苏祁尧拱手行了个礼,
“这样吧,草民觉得单是一方言词不能准确的明辨是非,不如,钟大人也一起参与进来,咱们做个情景再现?”
钟大人浓眉上挑,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有了兴趣。
之前对苏祁尧动过手的衙役们,见钟大人似乎对这件事挺上心的样子,他们心里慌得乱了方寸,也忘了规矩。
“你,你吃饭不给钱,掌柜的向我们报案,事情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好演示的?”
说什么也不能让钟大人听信了他的话,这要是从头来一遍,那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岂不是也要在钟大人面前做一次?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给钱?”
“当然是掌柜的说的了。”衙役理直气壮。
“那你现在再问他一次。”
衙役们不信邪,“掌柜的,他吃饭是不是没有给钱啊?”
掌柜的看看苏祁尧,又看看钟大人,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了衙役的身上。
他埋头哆嗦了好一阵,下巴都要抖散了,才吐出几个字,“给,给了。”
“你……”
苏祁尧笑里含刀,“现在看来,几位必须得配合着演一遍了。要不然钟大人会以为你们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衙役的脸都气绿了。他们满腔憋屈得瞪了掌柜的几眼,又不得不耸拉着脑袋乖乖配合着苏祁尧。
毕竟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这可比之前那些打人的场面,要严重的多。弄不好打一顿板子,还得丢了官职。
“不对不对,你们那个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先推我夫君,后被我夫君给救了。这时你说,你敢害我,敢害朝廷的人,该大卸八块。对了,还有个人说他就是国法,所有事都是他说了算的,是哪位?”
他们演的不尽心时,阮蛮蛮就在一旁提醒着。哪怕他们再不满,在钟大人的威严下,也得硬着头皮演出个七七八八来。
“混账!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钟大人的脸黑如锅底,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严声训斥道,“先去领罚,待我断清了这边的案子,再同县令大人商量后续。”
“钟大人,钟大人卑职知错了,求钟大人大人大量,就绕了卑职这一次吧……”
半刻钟前还在耀武扬威的几个人,这会儿争着抢着抱紧钟大人的腿,就像落水狗一样,在逆水中狼狈的挣扎。
好在这位钟大人刚正不阿,不听他们那套求饶。他挥了挥手,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我看出了掌柜的讹诈你们药费,那几个不办人事的耀武扬威,助纣为虐。”
“这竹筒里的钱……去哪儿了?我始终没有看明白。”
“这个呀,其实很简单的。”阮蛮蛮接过竹筒来,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呐,这里有五个铜板对不对?”
阮蛮蛮将铜板扔进竹筒里,清脆的撞击声响起后,她扣住了竹筒的底部,轻轻往右一转。里面的五枚铜板,就在钟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个。
第40章 讨好媳妇儿
阮蛮蛮将竹筒一一拆开了解说道, “其实,它就是个套筒。外形那么长,内镗却这么浅, 中间这段肯定是做悬空用的。只要转动下,底层成了看不见的密室。”
钟大人恍然大悟, 毫不吝啬的夸奖了句,“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就越容易忽视,你能看透这层,是个聪明伶俐之人。”
阮蛮蛮见钟大人的脸上, 写满了赞赏的笑意, 心下微动,她赶紧将苏祁尧推了过去,“民妇愚笨,哪里能看透这些。刚刚演示的那些套路,都是我夫君告诉我的。”
“哦?”钟大人再次将视线放在了苏祁尧的身上,目光里透着饶有兴趣的味道。
阮蛮蛮万分欣喜, 不管是文官武官, 苏祁尧将来都是要走上官场的。如今有个露脸的机会,她自然是希望苏祁尧能够得到贵人的赏识。
苏祁尧干站着任由钟大人打量, 钟大人的兴趣变淡, 也只是多瞧了一会儿,便叫人带上吓晕过去的掌柜, 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跟阮蛮蛮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说了这么多,做得也不少, 竟然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来。
阮蛮蛮有些失望的努了努嘴。
“让我数数,这张小嘴儿能挂上几瓶香油?”
阮蛮蛮拍掉了那只不安分的大手, 朝苏祁尧扔了一记白眼儿。
“夫君……”阮蛮蛮犹豫再三,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遗憾,“也不知道钟大人赏识什么样的人才?如果能得到他的认可,往后在官场上定会平步青云。”
忧愁的小脸,快要挤成一团了。苏祁尧凑过去,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没有在钟大人面前好好表现,有些失望?”
阮蛮蛮情绪低落得厉害,心思又放在了离去的钟大人身上。她也没有注意到,跟苏祁尧之间仅有一层沙的距离,“不是失望,就是……”
阮蛮蛮忽然眼前一亮,灰暗的眸子里闪着喜悦的精光,“夫君这样问,是不是已经有其他法子了?”
阮蛮蛮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在之前她走过好几次这样的套路,结局无一例外,全都让苏祁尧给算计到了。
“没有,我为什么要讨好个老头子?”苏祁尧回答的很干脆,
“我有个这么难懂的小媳妇儿,还没有摸透她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哪里来得时间去琢磨别人?”
“别没正经的。”看到苏祁尧又在跟她打哈哈,阮蛮蛮柳眉紧锁,揪住了他的前襟,往怀里一拽,凉薄的唇瓣蹭在了微张的小嘴儿上。要吐出来的字,转变成了‘唔’。
阮蛮蛮瞪直了眼,白玉般的脸颊上,霎时染上了彩霞。
好在这只是一瞬间,像蜻蜓点水,苏祁尧便站直了身子。
他压住了唇瓣,指尖蹭了蹭余温,下意识说了句,“这次是你占我的便宜,咱们算是扯平了吧?”
美眸里含着羞忿的水花儿,阮蛮蛮在苏祁尧的脚上狠狠地碾了几下,恼羞得跑走了。
“我亲你,你生气。你亲了我,怎么还是我的错?”
苏祁尧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只是没走多远,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被他的余光扫到了。
苏祁尧赶忙上前搂住了阮蛮蛮的肩膀,“别往后看,有人跟上来了。”
阮蛮蛮见苏祁尧不像是在说笑得样子,她立马收住了情绪,乖巧的跟在身边。
“外面跟着的是什么人?”这一路上,阮蛮蛮不敢有任何举动,生怕打草惊蛇了。
苏祁尧边脱外衫,边往阮蛮蛮这边瞄。他眸里,渐渐爬上了一抹玩味儿的笑意。
“这些人定是谁指派来的。”
阮蛮蛮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觉得这话等于没说,“你觉得会是谁?”
“想知道啊?”苏祁尧勾了勾手指。
“干嘛?”阮蛮蛮警惕的防备着。
“你得过来说,这么重要的事,万一隔墙有耳,怎么办?”
阮蛮蛮想了想也対,不过她始终没有放下対苏祁尧的防备。
她走到距离苏祁尧仅隔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觉得这件事是……”苏祁尧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是这个字的时候,几乎只能看到微微张开的口型。
阮蛮蛮一度认为自己有些耳聋了,她按了按耳根,身子往苏祁尧那边靠了靠,“你说是谁?”
“是……”
“谁呀?”
苏祁尧眉眼笑弯了,他看着凑到跟前的阮蛮蛮,一字一顿道,“是个人。”
阮蛮蛮愣了下,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了。她咬着朱唇,攥起小拳头捶在了苏祁尧的胸口上。
“混蛋,你又戏弄我!”阮蛮蛮竭力推倒了苏祁尧,边挽袖子,边气势汹汹的怒声喊道,“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了?”
苏祁尧将手臂枕在脑后,故作惊慌的等着阮蛮蛮扑过来报仇。
“我好怕,媳妇儿你要手下留情啊!”
苏祁尧眼里的戏谑太明显了,阮蛮蛮越看越来气。她撸好了袖子,手脚并用得爬在了苏祁尧的身上。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目光奶凶奶凶得瞪着苏祁尧。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给我下套了?”
阮蛮蛮使劲揉搓着苏祁尧的俊脸,几秒钟的时间挤出了好几个形状。
“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苏祁尧的脸就像是阮蛮蛮手里的玩具,任意摆弄着。他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上面的人压在了身下。
阮蛮蛮捧着苏祁尧的脸,奶凶的眼眸逐渐瞪圆了,“你,你想做什么?”
细长的指尖,在阮蛮蛮的脸上刮蹭着。苏祁尧在故意在她耳边吐了口热气,似是威胁的回道,
“我当然是在听媳妇儿的话,证明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阮蛮蛮咬牙切齿,“滚蛋,你下流无耻!”
苏祁尧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対不対,你用的词不准确。”
“来,跟着我一起念,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阮蛮蛮终于受不住了,憋在胸腔里的气息刚到嗓子眼儿,房门就被大蛋儿推开了。
一瞬间,火热的气氛骤然低沉到底,冷到阮蛮蛮浑身都在叫嚣着囧臊。
“我,我不知道你们白天也……”
“不是,我是说尧哥你还是人吗?”大蛋儿越描越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了,砰得一声,把门关上,阻断了三个人的尴尬。
接二连三的被人撞破误解,阮蛮蛮恼羞的,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的打滚儿,
“啊啊啊,丢死人了!”
直到天黑下来,家里忽然来了几位稀客,阮蛮蛮这才从屋里出来。
她望着眼前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不得不承认,他不苟言笑,认真起来得模样,有着特别吸引人的魅力。